第2章 透視
聊了一段時間后,有幾個人說要跟我見見面,我拒絕了幾次,最後還是決定跟一個網名叫鋼鐵俠的心臟的人見了面,那是個年齡比我小一些的男孩子,一見面他就上下打量我,當時我們就在公司對面的咖啡廳,晚上七點,坐了半個小時他都在看手機,然後說去隔壁的速八開間房,說他晚上還有事。
我把面前的咖啡潑了他一臉,他指着自己身上的一件白色T恤說那是什麼牌子的,我忘了,要上千塊,要我賠,要麼就跟他去開房不然就報警,我說好的,不過身上沒有那麼多錢,要他跟我去銀行取。走出咖啡廳通往銀行取款機會走地下通道,他不知哪根神經發作,竟然想要揍我,他當時走在我前面,猛地回身向我的打來時,我竟然在一秒鐘之內就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接着,我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和他扭曲的口中發出的嚎叫。
我嚇壞了,轉身就跑,一口氣跑回宿舍來,他應該不會死,只是斷了手,我哪來這麼大的力氣?是每天拖地練出來的么?後來,再也沒有他的消息,我的擔心也日漸消失,我怕他會報警,警察來查到我沒有身份證不知道會怎麼對付我,可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他甚至在網上也沒有找過我,如果不是在五一小長假過後上班的時候,一個同事說起他看見我在咖啡廳跟人約會,我都快忘了。
當時很多人都在笑,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一個二十七八的女孩子跟人約會有什麼可笑的,直到他們說起,我是不是晚上做了援交我才知道他們笑的原因。
我沒有爭辯,更不能去再次嘗試捏斷那人的手腕,只能躲在雜物間,我發現了我另一樣不同尋常的事就是,我不會哭。
是的,我知道他們那樣說我很可恨,換了別的女孩子也許會痛哭,可是我沒有,我只是不小心捏斷了拖布的木頭柄,那聲音很脆,像那個男孩被捏斷的手骨的聲音。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他們每天看見我都會說笑幾句,我也只當聽不見,他們就覺得沒意思了。
直到,有一個同事在下班后將我堵在雜物間,從他的皮夾子裏拿出兩三張鈔票對我說要上我的宿捨去時,我一腳把他踢到走廊的對面,他重重的撞在牆上昏了過去。
對於他被打昏的事,我隻字未提,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在之後,一些網絡上出現了關於我的不良消息,說我在下班后做援交,甚至對本公司同事下手,行為非常惡劣。
對於這件事,公司領導找我談過話,我說了當天的事實經過,但是沒有證據,當天的監控被人改掉了,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但是出於馬醫生的擔保,他們並沒有開除我,只是,所有的同事都不再跟我說話,垃圾也不再只丟進垃圾桶,時常會有人去投訴熱水沒了,捲紙沒了,紙杯沒了,於是,領導來和我商量,要不要再找個工作試試,但是宿舍還讓我住着。
馬醫生先我一步找我談了談,他說醫院正好有個清潔工的空缺,待遇好一些,工作沒有那麼辛苦,只負責一層樓的衛生,一周休一天,還會有一些福利,而醫院裏也有員工宿舍,他會給我申請一個床位是沒有問題的,於是我便感謝他並同意了。
醫院裏那特有的來蘇水的味道讓有了些熟悉感,我曾在這樣的氣味里生活了一年多的時間,雖然我在那段時間裏毫無記憶和感知,但是這氣味還是讓我有了些許的親切感,曾經照顧過我的護士們也都還在,雖然我們不在一層樓工作,但是她們也會時常來看我,帶給我一些零食,送我一些生活用品,當她們在我的宿舍里沒有看到過多的物品時。
在這裏我過的輕鬆了些,還是那樣的拖布的掃帚,可是沒有人來找我的茬,沒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穿着工作服,跟其他同事一樣,默默地走在乾淨明亮的走廊上,心情也好了些,因為我發覺,我有了朋友,有人跟我說話,拉着我去食堂吃飯,回到宿舍后,桌上會放着些小零食,而我也會主動買些東西回饋給她們,以感謝她們願意和我成朋友。
工作了半個多月後,有一天傍晚我去病房打掃衛生時,發現窗旁的那張病床上換了人,之前是個小姑娘,現在是個老太太,我負責的這一層是骨科的住院部,住在這裏的多半都是身體外部哪裏的骨頭受了傷的,這個老太太的一支手臂正掛在胸前,一條腿也被吊在床尾,聽這裏的護士說是她從樓梯上摔下去的,人老了,不經摔,差點就沒了。
此時,她的女兒去買飯,她躺在夕陽下的病床上,看我走進來時沖我說著:“小護士,我有點口渴,能不能給我口水喝?剛才我女兒倒了熱水,太熱了,這會應該涼些了。”
我聽了她的話,忙走上前,桌上果然放着一杯熱水,我摘下手套摸了摸水杯,是不太熱了,於是我拿起來,裏面有個小勺,我小心地將水盛起來在自己手背上倒了點,試了試水溫,然後輕輕地去托她的頸部,但是,當我的手碰到她的身體時,我忽然覺得和她接觸的手傳來一陣不可思議的麻麻的感覺,同時,我看見一副奇特的現象,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忙放開了手,那現象便消失了。
老太太正準備喝我送到嘴邊的水,此時卻奇怪地看着我說:“小護士,你怎麼又拿走了?快給我喝一口。”
我看看她再看看自己的手,猶豫着又上前一步,小心地托起她的頸子,這時,那種感覺又來了,那個奇特的讓人不可思議的現象又出現了,我是看着她的臉,可是此時,我看見的,是一具骷髏,嚴格的說,就是看見了她的骨骼,緩緩流動的血管,白色細微的神經,和微微顫動的肌肉組織,我將目光向下移動,她體內所有的一切都能看的很清楚,我看見她左小臂的那處斷裂,還有她右腿上的斷裂和上面的一枚鋼釘。
我就這樣發著呆,甚至沒有聽見她對我說的話,就在我聽見有人在我背後叫我的時候我都好久才反應過來,我轉過頭去,看見一個戴着眼鏡的年輕女人正在對我說話:“你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