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鬥氣
李九一皺着眉頭搖了搖頭。
“印泥跟墨水一樣，一般在使用之後會和紙張融為一體，那些印章的痕迹只會變淡，但是並不會變得這麼模糊。”
馮清歡點了點頭，“你考慮的倒是周到，不愧是對書畫有研究。”
“那你能不能看出來這是什麼時候的銀票？”馮清歡話鋒一轉，問道。
李九一明白了，這馮清歡是要試探自己，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就看自己怎麼應付的了。
看着那張銀票，李九一忍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
銀票正中央，印着一行豎體楷書，“憑票取估平保銀拾兩整。”
而這張銀票發行的時間，也印在了上面，“光緒三十年正月吉日。”
銀票正面四周畫框十分精緻，左右兩旁的雙龍戲珠圖尚屬常見，可是銀票中央印着的那兩個人像，則是從未出現過。
不過，李九一在跟着李瞎子闖蕩的時候，也曾經聽他無意之間說過一些這方面的東西。
“這張銀票的制式，是雙像銀兩票不假，這上面這兩個人像，應該是張之洞和端方的像，可是這張銀票實在是有些破舊了。”
接着，李九一又打量了眼前的老農兩眼，老農眨巴着眼睛，一副淳樸模樣，不像是會造假的人，可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李九一可不會那麼輕易的相信別人。
“銀票我倒是見過不少，只不過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印兩個人像在上面的，看這兩個人像，又不像是皇帝，我是真的不知道這銀票是什麼來歷。”
李九一故意裝傻，他並不想讓馮清歡知道自己的底細，有時候越是表現的無知的人，越能夠在艱難的環境之中生存下去。
“哦？沒想到還有李爺你不知道的東西？”馮清歡故意嘲笑道。
李九一倒是無所謂，大大咧咧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這張銀票應該是雙像銀票，不過，你這銀票品相保存的不是很完好，我頂多給你五十塊錢。”
馮清歡摘下了手套，對着老農說道。
老農眨巴着眼睛，滿臉的委屈。
“我從鄉下趕過來，就是為了這張銀票能賣出個好價錢，我老伴還等着我拿錢回去救命呢，就給我五十塊錢？”
說著，老農竟然就直接哭了起來。
馮清歡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急忙安慰道：“大爺，我最多再給你二十塊錢，再多真的就不行了。”
七十塊錢，在一九九四年來說，算不上多，也算不上少。
“哈哈哈，馮小姐，你嘴上說著給人家多點錢，現在怎麼就給七十塊錢呢？”
錢鼠爺忽然挑開了古軒閣的門帘，伸了半個腦袋進來，顯然是在外面已經待了不短的時間。
李九一扭過頭，看了一眼賊眉鼠眼的錢鼠爺，知道恐怕今天的事情沒有他想像之中的那麼簡單，不然錢鼠爺怎麼會突然出現字這裏？
李九一看着錢鼠爺就要進入古軒閣中，急忙站了起來，對着錢鼠爺拱了拱手。
“錢鼠爺，我們這兒開門做的就是生意，你也是老油條了，怎麼這點規矩都不懂呢？”
錢鼠爺明知故問道：“規矩？什麼規矩？在東北隅，我說的話，就是規矩，你們掌柜的想這麼欺負人，沒門！”
馮清歡不知道錢鼠爺打的什麼主意，臉色登時就變得非常難看。
“錢鼠爺，你這麼說話，口氣未免有點大了吧？”馮清歡冷着臉問道，本來她就不喜歡錢鼠爺的為人，趙慶豐一回香灣，馮清歡就打算跟錢鼠爺斷了聯繫，扇子的事兒，她自己也能解決，可是這個錢鼠爺好巧不巧的，這個時候冒了出來，讓她也有些氣憤。
“錢鼠爺，做咱們這行生意的，都知道，別人買東西的時候，不要輕易插嘴，怎麼，你想壞了咱們這個行當這麼多年的規矩嗎？”李九一仍舊笑呵呵的。
錢鼠爺倒是擺了擺手，“你說這條規矩倒是不假，可是我錢鼠爺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們欺負人不是，既然你們七十塊錢要這張銀票，那好，我出一百塊錢。”
錢鼠爺這是要跟他們古軒閣叫板。
李九一哈哈笑了兩聲，“得嘞，這位大爺，你聽清楚沒有，這位錢鼠爺說一百塊錢買你的東西，你賣不賣啊？”
老農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錢鼠爺，又看了看了李九一還有馮清歡，似乎是下了決斷一般。
“賣！給我一百塊錢我就賣！”
說著，老農直接將桌子上的那張銀票拿了起來，遞到了錢鼠爺的手中。
“行了，我錢鼠爺不是那種愛佔小便宜的人，這張銀票你拿回去，這一百塊錢我照樣給你，都是窮苦人家，我可不想讓別人欺負你，馮小姐，出錢吧，七十塊錢買了這張銀票吧！”
錢鼠爺一番話竟然說的李九一有些摸不到頭腦，他才不相信惜財如命的錢鼠爺，會有這麼大的手筆，可是看着錢鼠爺那模樣，倒也不像是在說假話。
馮清歡看着錢鼠爺，冷笑了兩聲說道：“既然錢鼠爺都這麼說了，那我怎麼好意思收這張銀票呢？銀票你拿回去，錢，我也照常出，銀票，你帶走吧。”
“既然馮小姐這麼大方，那我就再多出點錢，我出兩百塊錢！”錢鼠爺肉笑皮不笑的說道。
馮清歡皺着眉頭，不知道錢鼠爺今天是吃了什麼葯，但是她脾氣本就火爆，錢鼠爺既然都這麼說了，那她也就只好跟下去，“咱們也都不要浪費時間了，咱倆一人出五百塊錢，銀票，咱倆誰都別要了。”
錢鼠爺點了點頭，“這也是個法子。”
畢竟是馮清歡自己的事情，李九一知道這種事情不應該自己管，可是李九一卻明白一個道理，事出無常必有妖，錢鼠爺這樣一毛不拔的人，都能出一百塊錢，這讓李九一不得不懷疑錢鼠爺到底安的什麼居心啊。
那個老農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對着錢鼠爺拱了拱手，又對着馮清歡拱了拱手，在表達着自己對於他們兩個人的感激之情。
錢鼠爺擺了擺手，說了兩聲行了，轉身就笑呵呵的離開了古軒閣，馮清歡憋了一肚子氣沒有地方發泄，也隨手將那個老農打發走了。
李九一看着老農走遠了，這才對馮清歡說道：“你先忙着，我出去溜達溜達。”
說完，不等馮清歡答應，轉身就離開了古軒閣，出了門，跟着那個老農往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