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節 矮子紅袖
大家坐了一會,見阿碧有些睏乏,便都一一告辭而去。
阿碧終於得到休息,狼吞虎咽吃完那碗小米白粥,滿意地拍拍肚皮:“天啦。我敢肯定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粥!”
惹得旁邊的丫頭都捂着嘴笑起來。
花容忙拉住阿碧的手,瞧瞧說道:“妹妹千萬不要這樣說,被人小瞧了去。”
阿碧四周看看,小聲嘀咕:“本來就是事實嘛。反正我不是什麼大家閨秀。”
花容無可奈何地搖着頭笑了。
連續幾天裏,喜雪都陪着阿碧,甚至兩人睡在一張床上。時間一久,兩人便十分熟絡起來。阿碧見她常常受到紅袖欺負,月姑奶奶每次來也只到紅袖屋裏,偶然的幾次也是看望阿碧而順便問了幾句喜雪話。阿碧也發現了喜雪幾乎沒什麼配飾,每天都帶着那對赤金珠花。
阿碧大概也心知肚明,私下問起喜雪的丫頭入畫,才明白那是流年給喜雪的生日禮物。喜雪並沒什麼飾物。幸好現在是在玄府,喜雪的一切待遇不必紅袖差。
入畫本是流年帶着喜雪一次出門路邊撿來的小丫頭,當時都快餓死了,所以對喜雪和流年死心塌地。流年早些年明着對喜雪好,反而給喜雪帶了災難性的後果。以至於流年後來開始改變︶態度,對任何人都淡淡的,包括喜雪。
趙府里每個少爺小姐身邊都有兩個大丫頭,只喜雪身邊沒一個拿一等丫頭月前的大丫頭。入畫也一直拿着三等丫頭的月錢。反而還時常替喜雪想辦法節省着,自己做些針線悄悄出去換錢用。有人問及便說補貼家用的。
紅袖早在五歲時便讀書習字,到了六歲開始學琴棋書畫,八歲開始學習女紅。每天都被功課包圍着,但是她卻總想方設法偷懶,偏生她還有幾分聰明,在京都的同齡里算是傑出的孩子,因此所有人都偏愛她幾分。
喜雪已過了五歲想習字,月夫人一句太過年幼便打發了一旁。每天只讓跟着丫頭學繡花,說大家閨秀都要學這個。
入畫並沒說完便淚花閃閃地離開了,阿碧便更加明白了喜雪的處境。她只是個孩子啊,而且乖巧而可愛,粉妝玉砌的,只是略微有些愛咳嗽,顯得有些弱不禁風,也不影響她那可愛的模樣。但是為什麼大家都對她這樣?
阿碧憐憫她,便常常給她講些童話故事,教她唱些兒歌,還教她認字。接觸越多,發現喜雪不但聰明,還懂得藏拙,小小年紀實在不易,心裏也偏愛了幾分。時不時搞一些抓子啊,打沙袋啊,踢毽子,下五子棋類的小遊戲一起玩耍。甚至偶然還拿出那支木簪子,找些布條,學着看過的電視劇,給喜雪打扮起來。其實也不過是小女孩們的扮家家的遊戲。
她本就極其聰明,過目不忘。以前還有流年教她。但是近一年來,流年功課也繁忙起來,再沒教過她。這下忽然有人對她很好,便天天黏着阿碧。喜雪生的眉清目秀,粉嫩可愛,打扮起來也十分漂亮。她心裏早認了阿碧是親姐姐。
玄老太太並沒嫡親的孫女,幾個孫子小時都調皮的要命,最小的一個羽澤現在簡直是無法無天。因此便特別喜歡女孩子,常常讓月姑奶來帶着紅袖過來。這次,月姑奶奶還帶來了喜雪,敏夫人家的侄女花容也來了,又收了阿碧在府里,因此十分熱鬧起來。
花容本和紅袖差不多大,但是紅袖心高氣傲,在家時常聽母親說成都府的公孫家的小姐們最嫻淑、知書達理,歷代蜀國國君的**都有公孫家的影子。她便很是不服氣。這次見了花容,見她並不愛說話,循規蹈矩的,心裏早鄙視了幾分。所以每次見到花容,都嗤之以鼻。
花容心裏明白不願計較,也和紅袖保持着一定距離,只親近喜雪。現在見阿碧來了,是個愛說愛笑無法無天的女孩子,也常常來聽稀奇的故事。見辦家家,也湊了進來,時不時還拿出自己的首飾。
最後惹得羽澤也常常來聽好聽的故事和玩一些新鮮的遊戲。喜雪處便熱鬧了起來,常常傳來歡笑聲。
阿碧想着法子要來了蜜瓜各種能有的瓜果,想着辦法做一些果脯腌制起來。
玄老太太還特意吩咐了廚房給阿碧開了小灶,樂呵呵地看着阿碧的臉色一天天紅潤起來。
阿碧便時常利用這點,做一些好吃的點心給大家吃。
到後來,羽澤和花容索性將飯都擺在了喜雪屋裏一起熱鬧。玄老太太見狀反而高興,認為小孩子就該這樣,着實誇獎了一番。
偶然玄月和流光也湊一下熱鬧。但是每次總被紅袖搞得不歡而散,漸漸地大家也便少叫他們一起。
終於一周后,這日,阿碧被老大夫說完全康復可以出門了,第一件事情便去給玄老太太請安。
玄老太太大喜,招呼所有人在自己屋裏開飯。
紅袖憋了一周,也和玄月鬧了一周的彆扭,聽說吃團圓飯,別彆扭扭地拉着玄月走了最後。
羽澤這周很少見紅袖,忽然一見,頓時想起這周忘記了和紅袖拌嘴。
因此,看見紅袖走了最後,本來走在前面的他故意慢吞吞走了後面。
他故意在紅袖面前做着鬼臉,卻見紅袖並沒搭理他。
他很是鬱悶。
忽然,他跑阿碧面前擠眉弄眼,又跑回紅袖面前上下打量起來。
阿碧不解地望着他。
羽澤在紅袖身邊比劃了半天,忽然大叫起來:“袖娘,你怎麼越長越矮了啊?”
紅袖本來沒好氣,一聽這話,立刻跟吃了火藥一般,眼一瞪也不客氣:“你也沒高到哪去!”
玄老太太見兩人又開始拌嘴,樂呵呵笑了,也不管她們,只管招呼着花容和喜雪坐了她身旁,又安排阿碧坐了花容旁邊。
她一看月夫人還站,擺手招呼月夫人坐下:“你怎麼站着?坐下吧。有她們兩就夠了。”敏夫人忙拉着月夫人坐了下首,自己和緒夫人站着侍候着。
紅袖一看本來一直是她的位置,忽然被喜雪坐了,很不舒服,覺得都是羽澤剛才擋住了她,害得她現在只能坐在喜雪旁邊,於是很不樂起來:“阿碧也才那麼高,容娘也才那麼高,你急什麼?再說了你也沒高到哪去!”
“袖娘這就不明白了。男孩子要長到你哥哥流年那麼大才會顯個起來。”緒夫人最不滿就是紅袖老是欺負她的兒子,所以趕快接了過去,說完見紅袖並沒反應,接着又說道:“像女孩子一般在十歲左右就開始長個了。不過……”
緒夫人故意停頓下來不說。
羽澤卻接了過去:“不過阿碧才六歲,你和她一般高,所以說你越長越矮嘛。這個都不明白,笨哦。”說著羞着臉,又怕紅袖惱他,趕忙躲了玄老太太身後。
紅袖這次可聽得明白了,又見人多不便發作,氣得直跺腳,指着羽澤喝道:“就知道欺負我!就知道欺負我!你怎麼不說容娘也和我差不多高?我們一般大,難道她也是矮子不成?就知道欺負我,就知道欺負我……”連續說了幾次后,竟然話語裏帶着哭聲,最後掩面轉頭就要離去。
“這可是澤哥兒的錯了。快去給袖娘道歉!”玄老太太見紅袖真的惱了,拉過身後的羽澤,推推他。
紅袖一聽,立刻背着眾人靠了大門口磨磨蹭蹭走着,時不時從手指縫裏瞧瞧羽澤過來了沒。
羽澤嘟噥着,慢吞吞半天都走不到紅袖身邊。
阿碧看得忍不住噗嗤笑了,怕紅袖惱怒,忙端起茶來就喝,忽聽羽澤對紅袖鞠躬說道:“袖娘,紅袖,紅姐姐,袖姐姐,紅袖姐姐,你就當我剛才放屁沒聽見吧!這裏你最高,好吧?”
紅袖氣得回頭對着羽澤就是一腳,又急又氣飛快地說道:“什麼弟弟,我都聽見了你還是放屁嗎?我最高,你意思是雪娘最矮了?”
花容見莫名就扯進了喜雪,眉頭輕輕一蹙,端起茶來慢慢喝起來。
其他人倒沒注意,都是第一次聽見紅袖說粗口,驚訝中又忍不住笑了,反而忽略了她最後那句說得最快的話。
“啊?”阿碧一口茶沒喝下去,倒嗆在嗓子裏,劇烈地咳嗽起來。
喜雪見狀,忙站了起來,在阿碧身後輕輕捶打起來。
紅袖見大家笑起來,以為都在譏笑她,一跺腳轉身就跑,卻不料撞進了姍姍來遲的流年身上。
紅袖素來有些怕這個哥哥,見撞了他,忙後退三步,施禮站住。
其實流年剛才在外面早聽見了屋裏的對白,他本想等大家入座后再進來,不料聽見紅袖莫名扯到喜雪身上,便慢吞吞走了進來。
“流年哥哥,你來了。坐我身邊吧。”羽澤見來了大救星,拉着流年挨着阿碧坐了下去。
月夫人乘機拉住紅袖,小聲委婉勸着:“你這孩子平時里那麼聰明的,今天怎麼糊塗起來?他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你用得着生氣嗎?你看看阿碧和花容。”
紅袖一看,果真兩人都站了起來,給流年施禮,連玄月都過去招呼流年,並親自端起茶壺來挨着一一斟茶。還對花容和阿碧笑着說話,紅袖立刻懊惱起來,乖乖走到玄月身邊坐下。又想想今天的事情都是阿碧惹出來的,又想起剛遇見阿碧時的事情,心裏便有些怨恨和輕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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