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 噩夢連連
明晃晃的陽光耀得整個屋子亮堂堂的，也刺亮了阿碧的眼。
她本能地用手一擋，立刻引起旁邊坐着打盹的翠姑的注意。
“太好了！易先生說你不會兒就會醒來。果真如此。真是老天保佑！”翠姑喜得雙手合十，禱告起來。
阿碧笑了笑，又是易先生。
易先生並沒離去，正在外面和小紅說著阿碧家的事。一聽阿碧醒了，趕忙進來，一隻手搭在阿碧的手腕上，靜靜把起脈來。
“醒了？”小紅歡喜地湊了進來，遞過熱毛巾給阿碧擦臉擦手，端過一杯水來看着阿碧喝下。
二狗雖不太好意思，但也從門口探個頭張望着。
屋裏頓時熱鬧起來。
“阿虎哥哥回來了嗎？”阿碧的眼光在屋裏尋找着，唯獨不見阿虎的身影。
翠姑和小紅互相看了看，遲疑着該不該告訴阿碧。
易先生見阿碧無恙，抱了手坐在一旁冷眼觀看起來。
阿碧一看他們的眼色，便知不好。一下想起他們曾經從山崖掉下來過，又想起前天的大雪和昨天的小雨，也不知道阿虎在山上要怎麼才能度過。畢竟，阿虎也才是個八歲大的孩子啊。
阿碧心裏一急，揭開被子跳下床，便要去找他。
“哎呦！我的天。你才醒，可不能亂動。躺了兩天了，也餓了，先吃點粥才是正經的。”翠姑慌忙按住阿碧，招呼二狗去廚房盛粥。
“兩天？！”阿碧一驚，差點站立不穩，跌坐在床上。
兩天，會發生很多事情。
那阿虎……
阿碧祈求地望着小紅，又望望翠姑。
翠姑難過的低下了頭：“一般他們都不會進蓮花山，更何況是個小孩在大雪天進入山。三天若沒出來，生死……生死難測啊。”
“阿碧不要急，已經有人進山去找了。”二狗趕忙接過去，立刻被小紅拉到一旁。
小紅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別聽二狗瞎說。他們是進山去打獵的。結果沒發現什麼也不敢走太遠，所以就都回來了。”
阿碧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心仿若掉入了冰窟窿。她轉眼看見了易先生。
她腦海里掠過那天他和蝶衣一起醫治黑虎的畫面。
阿碧彷彿看見了一絲希望，那絲希望讓她一下子站了起來，祈求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易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求求你，我請你……不，我求你進山找阿虎吧。”
“可以！但是……”易先生心中一喜，本來他被前幾天蝶衣的事情搞得心煩意亂，閉門好些日子沒看病了。但是不知為何一聽阿碧病了，還是挎着藥箱跟着二狗來了他家。或許，他潛意識裏還是想着讓阿碧給他做徒弟吧。又或許還是因為阿碧那雙像及蝶衣的眼睛，讓他時刻不回憶起他和蝶衣小時候在一起的樣子。
但是他心裏另外一個聲音告訴他，他是想離開這裏了，他想蝶衣了。可是，他還是比較忌憚玄家的實力，特別是玄家和趙家的關係，他很清楚主子這麼多年來為了什麼而努力苟活着。所以，他猶豫了。
“易先生不是想收我為徒嗎？我答應你就是，但是你必須找回阿虎哥哥來。”阿碧很認真地望着他。
“不行！”幾乎屋裏的其他人立刻叫了起來。
易先生帶着疑問的眼神掃過翠姑和小紅的臉。
翠姑忙笑道：“玄老太太可認出阿碧是她的遠房親戚，好歹也是玄府的一個小姐，怎麼好給您做徒弟呢。除非是您也跟着進府，但是像您這樣的人物，怎肯受與他人呢。”翠姑當然不敢說出心裏的想法，只得繞着說。
“不！請看在黑虎爺爺的份上，幫幫我們吧。”阿碧並不理會翠姑的話，只管拉着易先生使勁搖着。她知道，村裏的人誰都沒有易先生的輕功好，他踏雪無痕，來去無聲。只怕那蝶衣還勝過他。如果現在連他都不肯出面的話，阿虎怎能出山。想着阿虎一個人在山裏呆了那麼好幾天了，她就心驚膽跳起來。
易先生眯着眼，思考着：黑虎也不是尋常人家出生，這家人無聲無息來這裏兩年，他都沒查處他們的來歷。阿碧和阿虎一看就和別家小孩不同，而一進玄府便成了玄府的親戚。怎能不讓人生疑。他曾經十分懷疑就是主子讓尋找的人，但是他們的年齡又不相符。他也曾經在阿碧家找尋過，那破屋幾乎是一眼可以望穿，什麼都沒有。就連那片木片，他也查證過了。但是，他就是起疑，他很相信他的自覺。他忽然醒悟過來，他怎麼那麼笨，老是想着把阿碧帶回去，帶回阿虎去也可以啊。他這次總算可以完成任務，回到蝶衣身邊了。
想到這裏，他露出十分和藹的笑容：“我最喜歡阿碧了。你的要求我不會拒絕。”
阿碧最不喜歡的就是易先生的笑容。他的笑容里總是有着危險的信號。但是，此刻她還能求誰呢？
易先生走後，阿碧聽了翠姑的勸告，乖乖地吃完了一碗粥，又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拉着二狗到了溪邊，坐在那個大石頭上等着阿虎。
大石頭上還有一塊凍地硬硬的烤熟的番薯。
上面放着三顆小石頭。阿碧默默地從地上撿起三顆石頭放上，已經是第六天了，阿虎哥哥，你在哪裏？
第七顆小石頭，沒有消息。
第八顆小石頭，依然沒有消息。
第九顆小石頭，村裡人們開始謠傳，易先生也遇見了麻煩了。
當大石頭上出現第十顆小石頭的時候，蓮花山邊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一個觀音像，村民們嚇壞了，都去磕拜，更無人敢提進山的事情。甚至在山邊修了一個長長的籬笆，不讓小孩們靠近。
阿碧在絕望中，再次病倒了。
這次，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上次夢裏出現的人和事又一次出現在夢裏。
夢裏，她和阿虎拉着手坐在大馬車上，馬車后亮着無數的火把，無數的吶喊聲震耳欲聾。黑虎一身黑衣，提着長刀騎着馬在一旁護着。
忽然馬車被射來的箭擊中了，阿虎抱着阿碧埋頭蹲了下去，只聽見一隻只箭咚咚地釘在馬箱上。
忽然，聽得馬兒長嘶一聲，被擊中了，跪倒在地。
黑虎在馬車要摔倒時，一把提出阿虎，阿虎抱着阿碧，隨帶提出兩小孩。黑虎將兩小孩放在自己馬背上，一隻手撕下衣衫成條，快速將兩人綁在馬上，使勁拍打馬屁股。
阿碧倒躺在馬背上，只看見濃濃的煙塵，和漸漸遠去的黑虎的背影。
不遠處，便是一條大河，馬兒跑到河邊卻再不願踏步，回頭嘶叫着，喊着黑虎。遠處的火把越來越近。
“快跑啊！”阿虎急得大叫着，卻和阿碧一樣被綁的動彈不得。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河面忽然出現了一條船，船家將兩小孩接進船里，迅速離開了大江。
船里有個很漂亮的白衣素服的女子，那摸樣依稀便是蝶衣。卻比蝶衣和藹了幾分，不知為何，船行將一半，那女子消失了。連船戶也消失了，急得阿碧大叫起來：“阿虎哥哥！阿虎哥哥！”
可是，這次連阿虎也消失了。
小船在江里飄來盪去，一個大浪撲來，揭翻了小船，阿碧眼看就要被洶湧的大江吞沒，她的心極具恐懼起來，想大喊卻又喊不出來，想睜開眼也睜不開，急得她滿頭大汗。
忽然，她一下子猛地睜開了眼，眼前一片水紅的亮光，難道死了不成？
阿碧急得一下坐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