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本錢
“那好，我們今天樓上吃去。”玄老太太說著，任由小紅扶着站了起來，望望阿碧，便向樓上走去。
阿碧趕快上前，扶住了玄老太太另一隻手。
玄老太太滿意地在阿碧肩膀上拍拍，慢吞吞爬上樓。
紅梅閣本是一個小樓閣，樓梯比較狹小。
鶯兒只得扶了敏夫人緊跟其後。
阿碧卻看見剛才剪了一塊銀子給她的鶯兒，嘴不滿意地裂開了。
阿碧假裝沒看見，回頭小聲偏着頭問小紅：“小紅姐姐，一兩銀子是多少錢啊，可以買些什麼啊？”
玄老太太、敏夫人和小紅、鶯兒都一愣。要說家裏的孩子少出門買什麼東西，不識數還差不多。而阿碧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對錢數沒什麼印象也不會計算，剛才對她愛錢的印象便好了許多。
“怎麼跟你講？一兩就是一貫銅錢，有一千文銅錢。能買一石米還有剩餘的。夠你吃半月了。恭喜你了。好好收着吧。”小紅忍不住解釋，心裏卻有些埋怨，當初她怎麼就帶了她出來。想着，對阿碧努努嘴，讓她別再多話。
阿碧且有不明白的。當下里，真的閉了嘴。
走上樓，原來是一個大大的通間，很是寬敞，正對門擺放着一張大睡榻外，周圍還擺放着七八張小榻。樓上果然沒有了熏香，只有淡淡沁人心脾的梅花香。四下里的窗戶已經被幾個丫頭按照玄老太太的吩咐打開，再將棉布窗帘放下，既暖和又透氣。
紅袖、玄月、羽澤和喜雪都一一上來，各自坐在小榻上。立刻旁邊就有丫頭遞過一碗開胃茶來。唯獨玄老太太面前的是一碗牛奶。
紅袖看見阿碧居然還在，而且居然還站在玄老太太旁邊，那身穿着是極其的不協調。忍不住嗤之以鼻，歪歪嘴，扭過頭和玄月說話，再不想看阿碧。
不多會，每個人面前擺放着一個小銅盆，旁邊的小丫頭提着一個小小銅壺，從他們手上淋下去。待他們洗完手，立刻就有人遞過毛巾來擦手，然後就看見一些穿着灰衣的丫頭或提或端，拿着一些食盒上來擺放。雖然大廳里丫頭們碎步穿梭着，卻不見一絲混亂，也不聞一聲雜聲。
只聽見玄老太太偶然問些話，有人回答。
阿碧見過自助餐，見過高檔餐廳里安安靜靜的服務生切菜分菜，見過無數食堂搶飯，見過小家庭團聚，卻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排場的吃飯，便目不轉睛地望着端着食盒上來的丫頭們。
只見玄老太太面前擺放着一碗七寶素粥，一小碟金紅色火腿，一小碗芽黃豆芽菜，還有一碟鴛鴦炙。丫頭們各自捧着食盒來到各自的主子面前，小心翼翼地端出他們自己點的菜。不多會，每人面前都擺放着四五盤菜肴，只等玄老太太一聲令下，各自開飯。
阿碧數了數，一共有二十五個盤子，估計就有二十五個菜，除了面前玄老太太的看的清楚外，其他的都看不清楚是什麼菜肴。
天啊。那玄府至少也是三個廚師吧？估計玄府的廚房很大。真是奢侈！太奢侈了！
阿碧在肚子裏罵了一句三字經，就衝著這二十五個菜吧，她心裏嘶聲狂吼：“我要賺錢！我的窮奢極欲的生活呀，哇呀呀呀呀，什麼時候來到啊？啊啊啊，誰也阻擋不了我富甲天下，富可敵國，富得吃遍天下美食的慾望啦！”
一陣飯菜香味隨風飄來，阿碧使勁嗅着。許久沒吃過大米和好菜的阿碧，忍不住咽了一口水，不料口水沒咽下，倒是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來。
阿碧那口水不上不下便嗆住了。
阿碧捂着嘴，大聲咳嗽也不是，不咳嗽也不是。在一旁不停的喘氣，眼淚都流了下來。
紅袖冷笑起來，果真如玄月所說，畢竟是野丫頭啊，連一點普通的吃食都不能見，她不用再和她一般見識。
小紅忙幫阿碧拍着後背，遞過一個小小白色瓷杯：“小心點。”
玄老太太招呼緒夫人道：“讓丫頭們都樓下去吃飯吧。我這裏小紅伺候就可以了，阿碧也留下吧。你讓他們把剛熬好的梅粥端上了。大家都嘗嘗。阿碧也嘗嘗。”
緒夫人扶手答應着，下去安排。不會，樓閣上每人面前只留下一個大丫鬟伺候着，空氣清爽了許多。
不會，阿碧面前便擺放着一碗糯米加大米熬制的白粥，上面浮着層層紅梅花瓣，十分好看，聞起來清香撲鼻，吃起來清甜潤喉。
阿碧忍不住一口氣喝完了一碗。再一看，周圍人都拿着小白瓷勺，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她不好意思地望望大家，正準備放碗，忽然聽見喜雪那清脆的童聲：“阿碧姐姐，這個梅粥，掃落梅英洗凈，用雪水煮白粥，侯熟入英同煮。最為安神，生津化痰，潤腸胃了。姐姐多吃一碗。”
“對。多吃一碗。”玄老太太話音剛落，只聽紅袖說道：“又賞梅，又吃梅粥，沒有梅詩，多沒情趣。不如我們來聯詩吧。小紅姐姐和阿碧也一起吧。”
阿碧心裏明白這是沖她而來。就算她是千年的老妖，也記不住那麼多梅花詩啊。更何況，她讀書時就不是用心的孩子，殺了她還差不多。而且最悲哀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連詩。
想着，阿碧連連擺手：“不成！我們鄉下丫頭，不懂這些。不妨礙小姐們雅興。我還是吃粥的好。”
“那我們來點簡單的。我賭阿碧輸，一吊錢！”羽澤早想尋個機會和阿碧賭賭，管他是什麼機會，立馬讓旁邊的丫頭下去取一吊錢來。
“我賭玄月哥哥贏。”紅袖不甘落後，立刻從腰間掏出一個小荷包來，取出一小塊銀子放在中間的桌子上。
“我也一兩吧。贏者得。”玄月見狀，也掏出一個三角荷包來，和紅袖的碎銀放一起。
“這些孩子，我提議，吃罷飯後聯詩，怎麼樣？我加個大的。”玄老太太見大家高興，有意加點情調。
“老祖宗什麼好東西讓我們先瞧瞧吧？”羽澤見玄老太太直說，不拿出東西，忍不住跑過去搖晃着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了。神秘點不是更加有意思？我們先吃飯。”緒夫人趕忙拉過羽澤，按在椅子上。她卻明白，羽澤是不會贏得過玄月的，自己的兒子未來想有點出息，就必須走不一樣的路線。今天怎麼也不能太過出風頭。看來今天她也要出點血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加點錢吧。”緒夫人和敏夫人每人又添了五兩在桌上。
我的乖乖！我的房子！我的好吃的！我那本錢啊！就赤裸裸地擺在了桌子上！阿碧兩眼發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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