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賺錢的滋味
看着滿山遍野的荒草,還有那屹立在林間的工廠,張鐵流心情非常的複雜。
在大門前,躊躇了許久,最終張鐵流還是邁步走回了工廠。有時候未知並不意味着機會,有可能是萬丈深淵。
在相對封閉的軍工系統里工作了十多年,讓他拋下一切從頭再來,顯然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回家之後,水仙聽完張鐵流的介紹之後,說道:“咱們有三個孩子,你可不能去香江。”
看水仙那緊張的神態,生怕張鐵流受不了資本主義的花花世界的誘惑,拋下他們,獨自一人前去享受生活。
張鐵流只能說道:“我捨不得你們,是不會去的。”
就這樣,張鐵流想要南下的打算,被扼殺在萌芽中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基地越發的蕭條了。張鐵流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接到生產任務了。所有人都在尋找生計的門路。
軍工系統的苦日子來了。
眼看着張有德逐漸長大,因為張鐵流的工資常年不長,水仙終於感受到了生活的重壓。
直到有一天,張鐵流從報紙上看到,關於深圳經濟特區的報道,還有中央高層對特區的肯定之後,他就對水仙說道:“水仙,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還是南下去掙錢吧?”
水仙說道:“你去也行,不過,你可不能忘了我們。”
張鐵流說道:“你就放心吧,你是我的妻子,他們是我的兒女,我怎會拋家棄子呢,那不是連禽獸都不如了嗎?”
再鐵的飯碗都有朽爛的一天,張鐵流的鐵飯碗,終於到了更換的時候了。
辭職,回家,寫信,等信。
一番折騰之後,終於等來了姑姑張秋雨回復的消息,這讓張鐵流提着的心,總算放回了肚子。
背上行囊,和家人告別,張鐵流踏上了南下發財的旅途。
他打算先去羅湖口岸,然後出關去香江投奔張秋雨。
可是在見到張秋雨之後,張鐵流非常幸運的省去了許多麻煩。因為張秋雨打算在深圳投資建廠了。
而張鐵流也免去了來回的奔波,可以安心的在國內工作了。
張秋雨的毛絨玩具廠並不大,而且是來料加工,根據合作夥伴發來的圖樣,縫製玩具即可。
不用操心原材料和銷售的問題。而張鐵流則被張秋雨安排了職位,管理工廠里的工人。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張秋雨說道:“鐵流,好好乾,姑姑年紀大了,以後這個工廠就是你的了。”
原來出於補償的心裏,張秋雨投資的這個毛絨玩具廠,已經和家裏人商議了,將來的收益都歸張鐵流所有。
其實玩具廠投資的錢並不多,總共只有十來萬罷了。之所以放在深圳,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是看中了內地的廉價勞動力。
張鐵流也就賺點辛苦錢罷了。
就這樣,張鐵流開始了他的“創業”生涯。
很快,第一批毛絨玩具就從工廠里運走了,張鐵流也因此,收到了人生的第一筆高工資。
在第二批原料運來之後,張秋雨特地跟了過來,看望張鐵流。
請張鐵流吃過飯以後,張秋雨就說道:“鐵流,工廠里的生產流程你都熟悉了吧?”
張鐵流說道:“姑,我都熟悉了,都是些簡單的工作。”
張秋雨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讓唐經理再帶你半年時間,半年後,姑姑希望你能獨當一面,將工廠完全負責起來。”
張鐵流說道:“小姑,你放心吧,用不着半年,三個月,我就能全部熟悉。生產玩具比我以前鑄造廠的工作簡單多了。”
張秋雨說道:“姑姑相信你能辦到,之所以讓唐經理留下來,是想讓你學會和客戶打交道。我已經退休了,以後工廠想要發展壯大,就只能靠你了。”
張鐵流說道:“小姑,我知道了。我不會給堂哥他們添麻煩的。”
張秋雨說道:“你別怪你堂哥他們不理睬你。他們沒有在內地生活過,對內地有很大的偏見。”
張鐵流說道:“小姑,我知道。”
張秋雨說道:“看你懂事,姑姑就放心了。真是可惜了你父親,沒有享受現在的好日子。”
張鐵流說道:“父親走的安詳,並沒有遺憾。”
張秋雨說道:“你是咱們張家的嫡子,以後要繼承張家的基業,你爺爺和你大伯當年想要幫助國家實現工業化,等你賺到前以後,千萬不要忘了這個初心。”
張鐵流說道:“小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張秋雨說道:“什麼問題,你問吧。”
張鐵流說道:“當年您是怎麼逃到香江的?”
張秋雨沉思了一會,說道:“其實,剛開始我並沒有來香江,抗戰勝利以後,在跟着你姑父輾轉來到香江的。後來又在南洋輾轉了好幾年,到了52年的時候,才在香江定居。”
張鐵流又問道:“當年您既然安全,為什麼不給我父親去信報個平安呢?”
張秋雨嘆了口氣,說道:“這事,和你姑父有些關係,當年他不讓我和家裏人聯繫。”
張鐵流問道:“姑父人呢?”
和張秋雨相認也有好兩年多了,可是從來就沒見過張秋雨的丈夫。
張秋雨說道:“你姑父對內地有很深的成見,他不想見你們。你放心,投資工廠的錢,是我攢下來的,和你姑父沒有關係。”
張鐵流聞言后,說道:“小姑,謝謝您。”
張秋雨說道:“看着你們今後都有出息了,姑姑也高興。”
那次談話以後,張鐵流就明白了姑姑在夫家的地位,再也沒有給張秋雨添過一絲的麻煩。
學習能力很強的張鐵流,很快就從唐經理那裏學會了接單、發貨等等來料加工工廠的所有工作。
五個月後,唐經理就被張鐵流還給了張秋雨,並且給張秋雨送去了十萬塊錢。
看到張鐵流送過來的錢,張秋雨死活不要。
最後還是張鐵流說道:“小姑,你現在不是張家的人了,我再用你的錢,實在不合適。等過幾個月,我把剩下的錢也給您,您在家裏也好過點。”
聽完張鐵流的勸說,張秋雨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從一個下人變成女主人,其中吃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罪,只有張秋雨一個人知道。
如今,看到娘家人是有骨氣的人,這些年的委屈,也就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