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姐弟結交貴心誠,若不誠呢
御伏安款款走近道:“久公子是向妾身這有脾氣的弟弟催債,妾身作為姐姐可不會這般想,這般做。既是姐姐,能寵着便得寵着些,不然怎擔得起姐姐二字?”
“聽說過自來熟,頭一回聽自來姐。”久寶地先前與御伏安可不是這般語氣,今天這樣,話里好像帶刺,讓許長安一下子就看出來,這期間定是發生了些什麼。
至於是什麼,許長安本不想問的。
只是……
謝英靈也不避諱,小聲與許長安說道:“先前我與久兄去了一次許兄家,恰巧也碰到了御家姐姐。御家姐姐笑我倆吃閉門羹,然後久兄就看着那僕從被許兄家僕拒了東西,也吃了閉門羹,這便反諷幾句。然後這事兒就吵了起來,後來索性變成了久兄與御家姐姐吵。許兄家僕似知道久兄是許兄同窗,便將御家姐姐已是第三次吃閉門羹的事說出,結果事情鬧得……”
許長安點點頭。
不夜齋魁首,花魁里的頭魁,眾魁之首,翹楚里的鳳頭,但再如何,也不過是世人眼中的“倡門”,舞女,戲子,藝人,優伶等等,皆屬此中。
許長安再差,也是個讀書人。
更何況如今已是童生,接下來考中秀才也幾乎是必然的事,中舉也是時間問題……儘管鼎甲一般人不敢瞻望,可就算是舉人,也是有當官資格的。
這就是上流中的上流。
他閉關煉器的時候,看門的是何大三兄弟,可家裏頭大隼猴子在不說,白野興許也會常來,只不過許長安有言在先,既入石木居,白日便不可堂而皇之出門。
這些人自然都是白天來。
此中秘密,何大得守着,哪怕惡言相勸,都得給勸走。
而之所以對不夜齋御伏安不感冒,並不是因為御伏安名聲不夠高,不夠好,而是何大也是曾經有童生功名的,他也曾經仕途有望,在他眼裏,別說許長安,就算如今的他,也根本不屑於“倡門”中人。
所以對御伏安內心帶着鄙夷與嫌棄。
至於謝英靈與久寶地,雖說惡言趕走,可也沒說多少難聽的話,最多就是語氣兇悍一些罷了,再加上何大三兄弟不是賊眉鼠目就是凶神惡煞,亦或者丑不拉幾,那一副尊榮就不是待客臉。
有句話叫人比人氣死人,便是如此。
御伏安僕從以為自己仗着御伏安能如何如何,可何大完全不給任何面子好臉色,甚至連送的東西都嫌棄,直接替許長安拒絕了與不夜齋的關係,這與同樣被拒絕的久寶地自然得比一比。
然後這一比么……
“許某何德何能,勞煩御姑娘這般看重?前些日子許某抱恙,不能見客,所有事都讓人給推諉了。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擔待則個。只是這聲弟弟……那日之後,您不會當真了吧?”許長安連忙上前打圓場。
只因此時久寶地與她又要吵起。
“聽到沒有?你還當真了?”久寶地哼了聲,一派讀書人自視清高,彰顯無遺。
御伏安不惱,笑了笑道:“不管你當真與否,權當是妾身一廂情願吧,如何?”
“這個么……”許長安一時語塞。
人家都說成這樣了,他還能如何。
“姓御的,我看你是不安好心。”久寶地皺眉冷哼一聲道。
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嗯?從何說起呀?”御伏安不解。
“認清你的身份。”久寶地哼了聲道:“許兄日後前途,眼下誰都知曉,許兄為人,幾次接觸,你當知道。你這話,擺明了戳許兄外冷內熱的軟肋,然後可像狗皮膏藥般粘着。你還想嫁作許兄家大婦不成?許兄縱然娶個三妻四妾,有你,你也不會是髮妻,更不會是平妻,頂多是個妾。退一萬步說,現在你粘的緊了,先前許兄一介布衣苦讀時,遭人欺壓時,你又在何處?不能酸苦與共,也無身份地位,還想攀升枝頭,雉雞成鳳凰么?再者,許兄可是由婚約的。”
“所以我說了,只是姐弟罷了。”御伏安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幽幽,轉過身去看向栢歲堂內一方。
“總是姐弟也不成。”久寶地咄咄逼人道:“日後許兄若當官,與你牽扯不清,你讓世人如何戳他脊梁骨?便當那時,萬一許兄濕足,怕是你抽身比兔子還快。”
“我御伏安豈是那樣的人……”御伏安語氣並不激烈,她扭頭擰眉,直視久寶地。
“你若不是,那便是君子。君子之交淡如水,又何故在乎這般形式?我自己就不說了,你看謝姑娘,與許兄認識比之你不算早也不算晚,可人家如何誠摯?怕為許兄惹非議,每次都悄悄來,從來不大張旗鼓。雖說沒見到幾次,因許兄抱恙所受也是冷遇,可人家如何,哪有趾高氣昂?我嗔怪許兄,因為我脾氣不好,人家謝姑娘還私底下屢屢讓我寬心,多考慮考慮許兄。你呢,你若做得到這般,我今天也不會說這些話。”
說完,久寶地背過身軀。
許長安左右看看,拉了拉謝英靈的袖子,不想她湊得有些近,一下拉到了她的手,頓時謝英靈驚了驚。
猛一扭頭,就看是許長安。
然後“噌”一下,臉紅了。
因為……太近了。
“許……”
“噓……”
許長安做了噤聲手勢,對謝英靈指了指久寶地,然後使了個眼色。
雖說久寶地和御伏安那日碰撞,鬧得不快,可也不至於這樣,今日這番,似乎前面的氣沒有開解,就莫名地給“炸”了。
謝英靈也弄的有些手足無措。
許長安這個倒是及時,聰慧如謝英靈,立刻明白了許長安的意思,對他點點頭了,走到旁邊,扯了扯久寶地袖子,便將他帶離了此處,省得無聲僵峙。
“御姑娘,請隨我來。”
許長安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御伏安帶到了栢歲堂一間飲茶的小居,他吩咐居內僕從去取炭塊,加水,弄點心蜜餞,於是這裏暫時便只剩下了與他對坐的御伏安。
“御姑娘,你若是誠心與許某相交,我倆改日可締結金蘭,如何?”
御伏安沉默半晌看向他,眼神直勾勾的問道:“若我心不誠呢又作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