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門客
“大人,先前是我們兄弟三個不懂事,冒犯了大人。大人以德報怨,不光為我等治傷,還為我等深入北山,這番恩德,我等沒齒難忘——我們兄弟三個商量過了,大恩不言謝,願為大人牛馬,以供驅使。”
“我家沒閑飯。”
“我等能自力更生!”
“我石木居內不……”
“我等會在居外結廬!”
“呃……行吧,隨你們。”
許長安揮揮手,示意送客,讓他們這幾個趕快離開自己的石木居,侯晨彬則適應了石木居環境,在此拿着抹布,擦桌擦地,殷野王回了糧倉,那裏屯着食物,卻也是它這個吃貨自己選的巢穴……
一切的一切,彷彿很自然。
至於許長安,則進入了靜室。
有一件事他眼下還必須做。
這便是祭煉。
枯竹劍作為煉化了的劍,不能輕易使出,一旦使出,他心神修為也會暴露,正因如此,眼下還缺一把隨身能帶的劍。
諾誠給的五甲木簫劍倒是不錯。
五甲木品性特殊,擁有金鐵之利,土石之重,卻又有水木柔軟強韌。
不過,這還是劍胚。
所謂劍胚,並非是毛胚劍,而是沒有祭煉過的劍,因為這種劍沒經孕養,毫無靈性,用修鍊之法使用阻礙非常。
人的血炁極為奇特。
既屬水,又有火之烈,內涵油性,而油非火,乃屬木,因木生火,油亦能生火,除此之外,其中又有金鐵之腥,厚土之凝。
故而血炁,本身便是一種五行齊全的寶,精血更是如此。
用血炁祭煉等等,看着爛俗,司空見慣,似乎又是邪門歪道,事實上卻是整個修鍊大道之中最常見的手段,沒有之一。
煉炁士與陰修,祭煉兵刃,可以隨心所欲操縱兵刃縱橫,光是練武的陽修卻不能,除非以自身精血祭煉,融為本命兵刃,那樣雖不能像煉炁士與陰修一樣,將其收入體內,卻也能與兵刃寶物相連共鳴。
這五甲木簫劍,劍鞘製成洞簫狀,劍體藏於其中,能作棒子或硬鞭揮舞,材質好,精美非常,像這種帶鞘劍胚,顯適用於練拳腳血炁的陽修,煉炁士也勉強適用。
看得出來,這是諾誠本來給自己用的。
他那人一身行頭精緻,舉止從容大方,一看就知道養尊處優慣了,吃得好,用得好,玩得好,不會用差的。
眼下這東西,怕不是割愛給了許長安。
許長安本想用洄炁固型之術溫養,不過這東西一拿出,連帶着那一堆竹劍碎片也拿了出來,瞧了眼,他頗為猶豫。
雖說這堆竹劍碎片就是普通的東西,可與玉骨王一戰,他竭盡全力來用本命炁串連,滋潤劍體,一戰良久,也滋潤良久,以致於眼下碎片拿出,碎片與碎片之間的內部通炁渠道已打通,頗顯圓潤。
其實這用起來,已比五甲木簫劍順手。
要是扔,他捨不得。
可要是留着,又覺有了五甲木簫劍,這東西便顯得雞肋了。
一陣思考後,他揮手一卷。
乾脆,就把竹劍碎片和五甲木簫劍熔煉了,這樣可行是可行,唯一缺點就是頗為耗費本命炁,於一般人而言不合算。
可他還有艮泉釀和三昧真火!
說做就做。
掌心攤開,三昧真火使出,黃色火珠散開,化為一個漩渦,漩渦很快散開長成一朵蓮花,蓮花長成過程中,從黃色漸化為灼灼赤紅色,轟地一聲,就將竹劍碎片和五甲木簫劍包裹。
許長安嚇了一跳,連忙控制收住勢頭。
他差點忘了三昧真火已經“長了”,但是更沒想到的是,三昧真火長了一下,威力竟然大得這樣離譜——整把五甲木簫劍被這麼一燒,不是融就是裂,已經四不像了,竹劍碎片身為凡物,更是這麼眨眼一過,剩下了把帶着竹筋的襤褸碎片。
竹劍碎片也就算了。
可是這五甲木,這等上好的料之一眨眼去掉了六成,他這可心疼的厲害。
心,不是滴血,是在剜肉啊。
看着狼狽的料子,他皺眉好一陣,連忙進入芥子葫蘆翻找,一陣過後,總算從裏面取出了一截木頭樣的東西。
這東西叫“龜甲木”。
模樣像是一塊長着刺的六邊形龜甲,其實是也是一種靈木——這不知是哪個妖怪繳納北山公的貢品,許長安知道,這種東西應當是從龜甲木的樹上掉下來的,這種樹沒有葉子,就那麼一根光禿禿的杆子,表面長滿了這種帶刺龜甲狀樹皮,但是只有自然脫落的樹皮,也就是這個龜甲木,才是靈木。
通常而言,龜甲木長成后,每十年掉一片,每片紋路縝密,硬得出奇,可以作為滋養骨骼和筋膜的丹藥使用。
這東西若是用來煉器,倒也可以。
但於煉器而言,只能作為補料,比起製成炁丹后的效果,是在有些浪費。
“也不行……”
再次要動手時,許長安發現眼下三昧真火過於強了,火性不像原來那麼好控制,所以他還得耗費本命炁來熟悉一番。
靜室之中無日月。
待許長安熟悉了火性后,已經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只知道艮泉釀正好還剩兩勺。
這時候他抬手一揮,丟出五甲木簫劍,竹劍碎片,龜甲木三樣東西,抬起掌心,本命炁注入,三昧真火轟然迸發,赤紅火蓮暴漲,轉瞬化為蓮台接住三樣東西,然後火蓮收束,變成含苞待放狀態,一陣旋轉。
這邊三樣東西在熔煉,另一邊,許長安抬手一抖,寶石晶紅色的鮮血從指間飛出,一顆顆落入了火蓮花苞中間頂上,滴入其中,催着火蓮一陣光芒涌動。
本命炁與精血各有好處。
但是真正煉炁士,當是將全身血肉都轉換成炁,許長安沒到那個境界,自身特殊,也暫時沒法到那個境界,所以雖是煉炁士,身卻還是扎紮實實的血肉之軀。
這便給了祭煉極大方便。
當然,這樣不倫不類,不便自然居多。
比如說真正煉炁士,每寸身體並非血肉,而都是本命炁凝成,受了重傷只會修為下跌,並不會引起各種軀殼不適。
像許長安現在這樣,既修為下跌,又會又各種軀殼削弱引起的不適。
但他也無需擔心那麼多。
一瓢艮泉釀下去,失去的又補了回來。
只是這樣,艮泉釀就還剩一瓢了。
所幸整個祭煉過程雖然緩慢,煎熬,耗費心神,卻也各種平順,毫無風險。
最後,許長安長長吐出一口氣,撤火。
三昧真火收入體內,祭煉之物凌空顯露,緩緩下落,許長安抬手接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