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準的
男人的態度一下子又變得冷冰冰的,好在祁憐也不在意,默默地從床上下來。
不知為何,看着這樣沉默的祁憐,他的心情也似乎變得很糟糕。
只是看着眼前這女人費力穿鞋的滑稽模樣,他又忍不住笑。
瘋了真是。
他主動彎下腰,將祁憐手裏的高跟鞋扔到了垃圾桶。
祁憐愕然抬頭,“BOSS。”
賀言沒有回答,一手拿過方才護士送來的葯塞到祁憐的包里,然後把包扔給她,長臂一伸,直接將祁憐抱起來。
“鞋……”
“腫成這樣還穿高跟鞋?”賀言抱着她就往外走,“回頭我再送你雙。”
一路上,祁憐除了指路之外一直很沉默。
兩人之間縈繞着一股莫名的尷尬氣氛。
到了祁憐租住的小區樓下,街旁的路燈噼里啪啦的閃爍着,這個點,只有零星的幾戶人家裏還開着燈。
這家小區,是祁憐父母在世時給她留下的唯一財產。
除了有點破舊,其它的都很好。
“今天真的很麻煩您,您對下屬很貼心。”祁憐拉開車門,對賀言輕聲道。
賀言挑眉,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會這麼急着跟他劃清界限。
他有點出神,再回神,就只看到女人纖弱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
賀言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點了根煙,也不抽,手臂搭在車窗外,看着煙絲點燃時在黑暗中明滅的點點星火。
他沒有抽煙的習慣,甚至不太喜歡煙的味道,只有想事情的時候會點一根,看着它燃燒殆盡。
許久,看着某層樓亮起的燈光,賀言將煙按滅,發動車子離開。
祁憐打開客廳的燈,暖黃的燈光讓她放鬆下來。
她放下手裏的包,換上拖鞋,直接癱到了沙發上,從包里翻出手機,給麗薩發了條信息,說明請假的事。
只說她腳不方便,沒有提賀言。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加上工作的原因,她有些累,晚飯也不想吃,還不如早早上床睡覺。
草草洗漱一番,祁憐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想着今天的種種,心裏只覺得麻煩。
她想着要跟那人劃清界限,不想重蹈上輩子覆轍,一頭扎進去那個名叫賀言的深淵。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到第二天早晨。
六點半的鬧鐘準時響起。
從被子裏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祁憐眯着眼將鬧鐘按上,突然想起來賀言放了她三天假,又重新將被子蒙上。
祁憐再次醒來時,是外面的敲門聲吵醒。
她挪動着不太靈活的腳,隨意抹了兩把頭髮就出去開門。
門外身材健碩的黑衣保鏢拎着好幾個袋子,開門見山道:“祁小姐,這是BOSS讓我送來的,您看不合適我再去換。”
祁憐:“……”
她一下子就嚇清醒了,又聽到保鏢的話,皺着眉道:“把東西送回去吧,告訴BOSS,他的好意我心領了。”說罷,直接將門關上不再理會。
祁憐煩躁的揉了揉腦袋,這叫個什麼事兒。
門外吃了閉門羹的保鏢也有些意外,頭一回見這麼不給BOSS面子的。
他在門外徘徊了一會,只能給賀言打電話。
正在聽麗薩彙報的賀言接到電話,聽着保鏢的彙報,挑了挑眉,“她既然不要就送回去。”
掛斷電話后,對麗薩道:“你繼續。”
“據巴黎的私家偵探提供的信息,祝小姐正在藝術學院進修,而且……”麗薩停頓了一下,看了眼賀言的臉色,小心道,“祝小姐似乎與當地一位貴族男士打得火熱。”
賀言的瞳孔變得幽深,他打開面前的那個檔案袋,看着照片上與別的男人接吻的清純女子,臉上晦澀不明。
室內的氣氛變得冷颼颼的,麗薩一時也不敢說話,只能站在那兒乾等着。
良久,賀言拿出口袋裏的打火機,將照片點燃,明亮的火光映得他有些詭譎。
“這件事不用再跟了,到此為止。”他將燃燒的照片扔進煙灰缸,後背抵在椅背上。
既然是她背叛在先,他也沒什麼好值得留戀的。
“是。”
“出去吧。”
麗薩剛要離開,又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問道:“BOSS,祁憐昨晚給我發信息說要請假三天,您看是不是不太符合流程……”
祁憐。
這兩個字在唇齒間縈繞,賀言略玩味了一會,方才道:“我準的。”
麗薩有些驚訝,她不知道這個新來的助理和BOSS這麼熟,莫非兩人是親戚不成?也怪不得那天BOSS特意問起來。
想到薇薇安這陣子沒少折騰祁憐,這要是讓BOSS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關上辦公室的門,麗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薇薇安湊上來,“麗薩姐,BOSS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麗薩頭都沒抬。
“哎,”薇薇安一跺腳,“就新來的那個,不按流程請假,真當公司是她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BOSS眼裏不是向來容不下沙子?”薇薇安暗示。
“這種小事BOSS哪裏會管,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別出格了。”麗薩警告她。
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麗薩這兒碰了個軟釘子,薇薇安將氣都撒到了張助理身上,頤指氣使的指揮他端茶遞水。
麗薩嘴角一諷,眼神中帶着几絲看好戲的意思。
她早就對這位關係戶失去耐心了,工作不上進,偷懶倒是比誰都會。
想到祁憐任勞任怨的工作態度,麗薩突然笑起來。如果是祁憐替代薇薇安的話,她的工作能輕鬆不少。
另一邊,祁憐盤腿坐在沙發上,外面已經沒有了聲響,想來是離開了。
她鬆了口氣,眸中情緒難言。
電話鈴聲響起,祁憐接起,“喂?”
來電的是祁憐大學時的班長。
“謝師宴?”祁憐纖長的手指摩挲着沙發的皮質表層,“時間地點。”
“好,我會去的。”
對面似乎又說了什麼,讓祁憐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冷淡,“份子錢我會交的。”
祁憐大學就讀的是所名牌大學,不然她也不可能一畢業就能去賀氏這樣的大集團實習。
這次謝師宴在半個月之後,正好是個周末,祁憐想着她應該有空,便應承了下來。
她對自己那些所謂的同學並不如何想念,只是“謝師宴”,她唯一想感謝的只有她的導師。
若不是導師在她經濟困難時時常接濟她,也不會有今天的祁憐。
她閉了閉眼,數算着自己銀行賬號里剩餘的錢,一時間又有些犯難。
班長說他們定的是五星級酒店,巧不巧的正好是賀氏旗下的酒店。
祁憐大致知道裏面的消費情況。
她剛進賀氏,工資還沒發,實習生本來工資就少一些,交上份子錢,再加水電油鹽,感嘆着生活不易,又要過段吃泡麵的日子了。
她只覺得頭疼,原本她是打算實習期一過便離職的,但是現實又逼着她低頭。
縱觀全市,她真的找不出另外一家比賀氏薪資條件更好的公司了。
換家公司,就意味着又要從實習期做起,她的生活照舊拮据。
有那麼一瞬間祁憐想不顧形象的大喊。
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