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心有戚戚鬱郁哀（一）
()蕭若雨一臉陰沉的坐下來，看着面前的幾張凳子，方才梅兒上官宣他們還在此地，此刻卻已是人去樓空，就連泠雪也走了，蕭若雨不自覺的緊緊的攥緊了手，他知道梅兒心裏怎麼想的，所以才會說那樣的氣話，可他心裏又何嘗好過，又有誰能了解呢？
林嵐走到蕭若雨身旁，她雖不知上官夫人為何生氣不高興，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可蕭若雨的心情不好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林嵐輕聲說道：“皇上，你若心情不好，不如跟林嵐說說，林嵐洗耳恭聽。”
蕭若雨轉眼看向林嵐，喟嘆，問道：“泠雪曾經是你的丫鬟，她陪在你身邊多久了？”
林嵐輕答：“差不多三年了。”
“三年，”蕭若雨重複了一句，復又問道：“想必你對泠雪應該挺了解的，能不能跟我說說她的事情。”
林嵐疑惑的看着蕭若雨，心念電轉之間似已想到了什麼，驚聲問道：“皇上喜歡的女子可是泠雪？”
蕭若雨微愣，他雖告訴過林嵐一些事情，其中亦有他和泠雪的事情，可他未曾提過泠雪的名字，想不到林嵐竟然會猜到，不過她是呂藺的侄女，想必她進宮之前，呂藺便已經將這些事情告訴她了也不一定，林嵐這會兒倒像是明知故問了。
不過林嵐卻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生性淡定，秀外慧中，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心機，她夠坦白，蕭若雨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竟對他直言不諱，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告訴了他，倘若換了他人，面對這樣一個被他人玷污過的女子，定會龍顏大怒，早已命人處死了她，可他卻沒有，他甚至有點欣賞她的勇氣與坦白，亦憐憫她的遭遇。
蕭若雨與林嵐相談甚歡，林嵐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蕭若雨把林嵐當作是他的紅顏知己。
蕭若雨輕點頭：“你猜得不錯，我確實喜歡泠雪。”
林嵐歡喜的笑了起來，說道：“這很好啊，泠雪是個很好的人，心地善良，長得也越發的漂亮了，跟皇上很配，不過皇上不會嫌棄泠雪出身吧？”
蕭若雨苦笑着搖搖頭：“我怎麼會嫌棄她呢。”
林嵐笑道：“我知道皇上不是那樣的人，”笑容黯淡了幾分，輕聲說道：“皇上都未曾嫌棄過我，又怎會嫌棄泠雪呢！”
蕭若雨看着林嵐黯淡的雙眸，輕聲勸道：“林嵐，你不要這樣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
林嵐點點頭，復又笑了起來：“是啊，都已經過去了，如果我還想着它，以後又怎麼會開心呢！我還是跟皇上說說泠雪好了！”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蕭若雨說道。
林嵐說道：“泠雪是容媽在街上帶回來的，那個時候，泠雪很狼狽，身上沒有一分錢，被凍得不成樣子，容媽看着她可憐，就帶她回林府，剛巧那時府里走了幾個下人，缺人手，泠雪倒是可以留下來幫幫忙。”
蕭若雨輕嘆一聲，問道：“泠雪竟是被你家的人帶回去的，你可曾問過她關於她家裏的事情？”
林嵐道：“我問過，泠雪說她爹娘都離開人世了，家裏再沒有其它的什麼人。”
蕭若雨點點頭，林嵐又道：“泠雪其實很可憐的，七歲的時候她爹死了，十歲的時候她娘又離開了，她長期住在深山裏，什麼都不懂，一個人流落異鄉，在路上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差點性命不保，之後又忍飢挨餓的到了潯安，幸好碰到容媽，被容媽帶回我家，否則還不知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蕭若雨嘴角微揚，俊朗面容上帶着一抹極輕的笑容，微點頭，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只怕我比你知道的還要多一些。”
林嵐驚疑的看着蕭若雨：“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皇上派人查過泠雪？”
蕭若雨道：“林嵐你莫要多心，我是真心真意待泠雪，只是不知道這份真心到底值不值得我付出。”
林嵐依舊覺得不解，輕聲說道：“皇上若真心喜歡泠雪，泠雪亦是如此，這就足夠了，還有什麼不可以呢？”
蕭若雨心中苦悶，鬱郁難當，淡聲說道：“我看不透她心裏怎麼想的！”
林嵐道：“皇上是在擔心泠雪不喜歡皇上嗎？皇上如果相信林嵐，林嵐便幫皇上問問泠雪去，讓皇上圖個安心。”
蕭若雨笑笑：“林嵐你有心了，只是這些事情遠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簡單，你有空可以找泠雪敘敘舊，但是千萬不要提及我跟你說過的這些話，我不想她胡思亂想。”
林嵐亦笑了起來：“跟皇上相處雖沒有多久，可我看得出來，皇上你是個好人，而且比外面傳的更好。”
蕭若雨笑了笑，他又想起了泠雪，他發現他和泠雪好久沒有好好說話了，像他和林嵐這樣，他突然很想念蓮花盛開的那段日子，歡聲笑語、笛聲蕭蕭。
蕭若雨說道：“你再給我講講泠雪以前的事情好了。”
林嵐點點頭：“好。”
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泠雪自是不會去想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她也不用去想林嵐和蕭若雨的關係，可回到國師府後，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忍不住胡思亂想，忍不住要傷心，忍不住想要哭。
在宮裏的時候，泠雪便已勸慰過她自己，可這些話大抵都是無用的，她竭力告訴她自己不要去想，不要難過，但是她雙眸之中泛着淚水，禁不住滑落下來，滾燙的淚水滴落在纖細白皙的手上，細聲可聞。
泠雪呆愣的坐着，任由淚水不停的向外流淌，她控制不住，她的心好痛好痛，難過得難以呼吸。
滿腦子都是混亂的思緒，一會兒是林嵐，一會兒是蕭若雨，一會兒是在潯安與林嵐在一起的日子，一會兒又是七夕那日的情景，零亂的畫面不斷的閃過，而最為刺眼的便是今日蕭若雨拉着林嵐的畫面了，揮之不去的浮現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