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影展在購物中心三樓。

舒厭厭不遠不近地跟着，剛好跑得氣喘吁吁，剛好趕上開幕，四周觀眾一片鼓掌；舒厭厭在其中找到葉司音，但也沒有貿貿然打擾他的興緻，就隔着一段距離遠遠的看着他。

看他同周遭同行搭話，看他傾聽，看他駐足……

那種慢鏡頭構成的開場，舒厭厭看不懂，也體會不到有什麼意境；她的視線基本都停留在葉司音緊實修長的背影。

她跟着他踱步進某個狹側的角落；他忽然轉身，直直看向她。

你還準備跟去哪？

葉司音直直盯着舒厭厭，略帶疑惑的目光彷彿是別有深意。

實際早在到的路上，葉司音便發現舒厭厭火急火燎地在打車。

也不知該算她會節約還是會敗家，明明買東西時常丟三落四，用一兩次找不見的數不勝數；自己出行倒是基本能蹭則蹭，能省則省；和她網購規律一樣，永遠不看商品價位是多少就進支付界面，但是不包郵費的，哪怕一塊錢也絕不肯出……

他沒想到的是，她居然一路跟上來了。

“你怎麼進來的。”他問，目光一凜。

這次不像上次，舒厭厭手裏沒有可以給的東西，只好尷尬地站着；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同他繪聲繪色地演示自己是怎麼混跡進來的，“我拿了攝像機來，樓下安保連問都沒問就放行了；去你那個公寓也是，只不過那次不一樣，我是問人租借了送外賣的行頭，順便幫人家送了一份餐才混進來的。”

她說著，頗引以為自豪。

然而葉司音根本就沒表示出太大聽的興趣，直接略過她走開了。

舒厭厭實在討厭葉司音這種態度，每每只要進入爭執，他便一副拒絕交流的態度；就好像過去，她總覺得下一秒他會嘲笑她痴心妄想。

不想交流那就乾脆別交流。

舒厭厭踮起腳，閉眼，狠狠地吻了上去。

她的舉動來得尤為突然，以致葉司音一時間竟忘了推開她。

將她推開，葉司音轉身欲走，一句也不欲和舒厭厭多說。

剛邁出一步，手腕卻被抓住了。

他的目光順着被抓的袖口下移，對上舒厭厭低垂的眼，只聽她輕聲開口：

“回來吧。”

葉司音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她用錯了語氣。

舒厭厭抬眸，忽閃忽閃地眨了眨眼，語氣一下子變得很低，“回來吧，或者也把我帶走，去哪都成。”

她直直看着他，彷彿把整個人都攤成了空白。葉司音斜倪着她，滿眼不可思議。

“回去，回哪？你當我在跟你開玩笑嗎？”葉司音淡漠道，“都過去了。”

他一字一頓再次重複了，“都過去了。”

舒厭厭咬着唇，抿着緊緊的，抓在他手腕的手驀地加大了力度。

“可是你還會對我心軟，不是嗎？”許久之後，她道。

異常肯定的語氣，“你忘不掉，我也忘不掉，那就不可能過去。”

舒厭厭充分將‘牛皮糖’發揮到本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溫習起來得心應手；熟悉的畫面一下子湧上心頭，過去他也是這樣煩她攆她卻也奈何不得她，最後就真的被她追到手了；能藉助各種道具混跡各種場合，上半天裝攝像助手，下半天裝外賣小妹……就是在那時候練就的。

影展結束。

她跟着他，一路小跑至車庫，輕車熟路地就要摸上副駕

舒厭厭甫伸手去拉車門，就聽‘滴~’的一聲提示已反鎖。

她失望地瞳孔有好一會兒才聚攏，恢復那種沒什麼所謂，但又理直氣壯的神情。

她說：“葉司音，你開一下門，我有東西落在車上了。”

她說：“讓我拿走我的東西我就走。”

不知隔着玻璃他聽到多少，但是說到‘走’，副駕車門重新打開。

他說：“車上沒有你的東西。”

舒厭厭丟三落四的小毛病早就成習慣，於是葉司音也有了跟在後面替她收着免得她用到時什麼都找不到的習慣；她自然不肯輕信。

他說沒有。

然而車上確實沒有。

舒厭厭沒放過每一個角落，都仔仔細細找了個遍；找東西是假，找不到迴旋的餘地才是真……

她用餘光去留意他的眉眼，他的神情；翻找到駕駛位的那一側小格子，他的表情有明顯變化。

“舒厭厭。”他叫住了她，“下去。”

“好。”舒厭厭點頭，乖順答應。

然後，她快速側身拉開了格子，“找到了，讓我看看是什麼——”

格子裏只餘一物，也只容納得下一物。

亞光黑質地的盒子，不正是她花了很久要找的小黑盒嗎？

可她幾乎一瞬又能確信，盒子不是原裝的，原先有她親手裝飾的，產品序列號也是她挑選的數字，卻不是眼前的這一組。

打開盒子，那支嶄新的鋼筆就安靜躺在盒子裏，流線型的設計，散發著

小黑盒遺失的當天，她追悔不迭，於是幾次求證他，“葉司音你看見沒有？”

他那時的否認和反應可謂毫無端倪，“沒。”

“盒子是……”舒厭厭不大確信地問，“為了這支鋼筆，後來又專程託人買了原裝的盒子嗎？”

望着那個序列號的組成越來越覺得熟悉，她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的巧，這組號碼組成的日期是池夜生日——”

葉司音看了她一眼，目光異常冷靜；彷彿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他知道。

舒厭厭忽然好像懂了什麼，“難道就因為這事？”

“？”葉司音。

舒厭厭看着葉司音，彷彿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之前認為我對池夜……認為我放不下他，就是因為這事？”

“就是因為——”葉司音重複，“你家wifi密碼到現在還用着池夜的生日，難道還不夠嗎？”

“……”舒厭厭。

由於時隔良久，她想了好一陣子，才依稀記起這麼個事：

有一天瀅瀅與許亦青鬧了彆扭不想回家，遂來她家借宿，池夜來送她妹妹，順便幫老舒安裝了wifi；他徵求過她們意見密碼用什麼，但彼時兩人忙着追劇，舒厭厭順口說，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