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聖議事

且說悟空縱金光、駕筋斗雲而去，這一通打鬧擾得那天宮之主——玉皇大帝坐立難安。急問張天師道：“此妖魔自何而來？竟這等......這等......”。

張天師不知，對玉帝搖了搖頭。

玉帝又問：“葛天師何在？”

原來葛天師被悟空一棒打下，散作一團仙氣，不一時復而聚成仙體，立於殿下。只是此時真氣不固，初元散亂，故而眾人視之，見其神情疲憊。

葛天師聽聞玉皇大帝召喚，急向前道：“陛下，微臣在此！”

玉帝問道：“葛天師，方才那等，去是何故？”

葛天師道：“陛下恕罪，微臣與靈奕游官自下方巡遊而回，因來時尚早，便欲獨自輾轉到通明殿候旨。不想，微臣方過九轉仙池時，忽覺一團晦氣自口鼻而入，頓時便覺頭暈目眩，繼而失去知覺。再後來自覺真氣潰散，故急鍊氣凝神、重拾真氣、修復法身，正不知所以然……請陛下治臣之罪。”

原來，那妖魔自靈山而出，一路如疾光流影，轉瞬即到南天門，又因南天門四大天王及一眾鎮天元帥皆是神體高昂，威風凜凜。妖氣潛伏於雲氣之下，其速又極快，故眾天王及天將都不曾察覺。

此妖氣在天宮眾殿中穿梭來去之時，忽到得九轉仙池旁，見葛天師獨自漫步，故從身後疾襲而去，侵入葛天師仙體之中，而後又搖身一變，變作那孫悟空模樣，大搖大擺的上得靈霄殿。

玉皇大帝道：“以等妖魔猖獗如甚，不罪你！”又對殿下一眾天神道：“眾仙卿可知此妖魔來歷？”

殿下眾神見玉皇動問，卻無一能答，皆面面相覷、低頭不語。

“報！......”

玉皇見群仙卿寂如鴉雀，正無可奈何之時，忽又聽殿外急報。

“是何人在殿外奏報？”玉皇大帝又問。

殿下太白金星急回奏道：“啟奏陛下，是福德正神在殿外求見！”

玉皇道：“宣上殿來！”

話音落處，見殿外福德正神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上得殿前倒身下拜，對玉帝啟奏道：“陛下，大......大......大事不好！......”

玉帝見福德正神面有驚慌之色，和緩言語道：“福德正神，何事如此驚慌？”

那福德正神略略抬首，對玉帝道：“小神授天命，總管......總管天下土地，共領十萬八千餘......余司神......。依天規，每月將天下四大部洲各部土地風土民情、四時吉慶向天庭奏報一次，萬萬年來，從無紕漏！今次！......今次！......”

玉帝正色道：“今次如何？！”

“陛下恕罪！今次.....尚有數千土地司神未曾......未曾彙報於我！......數日前，小神遣無數山靈向未曾回報的各部土地司神催促回報，那一眾山靈皆回報道！回報道......”

殿上張天師見福德正神支支吾吾，急正色道：“如何回報？你卻是說！這等模樣，不成體統！”

福德正神道：“小神法力微薄，尚不能辯明真假，不敢......不敢......！”

玉帝道：“你且如實報來，真假自有論斷，言詞如有冒犯，可恕你無罪，說罷！”

福德正神見玉帝知其難處，方覺心內稍安，故緩緩說道：“一眾前去催探的山靈回道，那數千土地都......都......都......不見了！”

“不見了！？......荒唐！”

玉帝拍案而起！直嚇得那跪伏於地的福德正神，戰戰兢兢。

“自朕登基以來，不知歷了幾世幾劫，何曾有過這等荒唐之事？”

張天師見狀，對福德正神道：“福德正神，你且將言語說地明白、細緻些，如何叫‘不見了’？我三界之神又不是那下方螻蟻，怎能說‘不見了’？況且數千之眾，聚眾塞道，投河斷流，豈有都消失不見之理？！”

“這......這......小神......實在......實在不知！”

玉帝輕舉左手，示意張天師止言，又對福德正神道：“福德正神，事發何時？”

“小神十日前遣善御風飛行者前去催探，昨日方全數回報，想是必發生於此月之間矣！”

“失蹤之土地都是為何方司神？”

“啟奏陛下，全數皆為南瞻部洲，無望海畔之司神。”

“共計多少數目？”

“共計三千......三千六百員！”

“三千六百？！”

“正......正是！”

玉帝稍和緩顏色道：“山靈所報，其中情景如何？”

“陛下，山靈所報，那失蹤的土地司神之所，各有不同。有的如烈火燒過，有的如大水漫過，有的如狂風掠過，有的如山石摧過，不......不......不一而足！”

福德正神頓了頓道：“這司神缺位之所，因陰陽失序。或而草木枯死；或而凶獸猖獗；或而荊棘瘋長；或而蛇蠍樅橫，皆使人不得安生。”

玉帝道：“馬元帥何在？”

話音落處，大殿之下即閃出一員神將，那神將生得面目猙獰，黃眉兩道、須似硃砂，手捧避塵寶珠，威風凜凜，起手回報道：“陛下，微臣在此！”

“你領三十六員雷將，並日夜遊神及游奕靈官前去探查此事，如遇不測，先斬後奏！”

馬元帥得令，出得殿外，只聽一聲哨響，即見雲中奔來一神獸。

那神獸，名曰“狻猊”，一身金毛，形似雄獅，卻口能吞煙吐霧，項下又掛一響鈴兒，叮叮噹噹，歡歡喜喜而來。

馬元帥輕輕一跨，坐到狻猊背上，不一時，見三十六員雷將匆匆而來，日夜遊神及游奕靈官緊隨而至，一眾聚齊，即出南天門，紛紛揚揚，駕雲而下。

玉皇大帝又道：“宣南極仙翁！”

南極仙翁到得殿前，對玉帝道：“微臣在此，謹候陛下法旨！”

“煩請仙翁速回本部，且細心留意，如有異常，請速來奏報！”那仙翁亦領旨而去。

玉帝籌劃即定，心內彷徨，又對殿下眾神道：“我三界之中，有十萬天仙、十萬神仙、十萬地仙、十萬人仙、十萬鬼仙。這鬼仙雖道行卑微、神象不明，又三山無名、鬼關無姓，卻也是注了我三界仙職的。各位仙卿久歷劫數、道行高深，可有知這下界數千土地鬼仙之下落的么？”

玉帝見眾仙卿無以應答，即搖搖頭，自掐指而算。

眾仙看時，只見玉皇大帝玉指在空中輕輕揮舞，即見一團雲氣環繞於手掌四周，雲氣中又見無數浮光掠影，萬物萬類在那雲氣中穿梭。

不一時，玉帝忽對眾道：“翊聖真君何在？速去三十三天兜率宮請老君降臨，西方如來佛祖寶駕將至矣！”

......

話分兩頭，且說那西方如來佛祖目運金光，遍查三千大千世界，探得妖磨大致來歷。因機緣未到，不能對眾佛點破，又急喚阿儺伽葉道：“阿儺、伽葉，爾等且做些準備，隨我去天宮見駕！”

又對眾吩咐道：“爾等當穩坐法堂，切莫亂了禪位！待我去去就來！”

不一時，見靈山之上，光彩萬道、霞光盈天，如來佛祖攜阿儺、伽葉駕祥雲而出，向西北而去。及到南天門之時，四天王迎入，佛祖到得殿上，見眾仙皆立在殿下鴉雀無聲。

佛祖與玉帝主賓之禮即畢，張天師將方才妖魔擾亂之事細細講與佛祖聽了，那佛祖亦將靈山之事講與眾仙聽之，眾天仙無不驚訝。

不一時，殿外又傳：“太上老君駕到！”

玉帝及佛祖即起身相迎，玉帝又道：“眾將暫退，在殿外候旨。”

太上老君到得殿內，與玉帝及佛祖一一施禮畢。

張天師道：“有一妖魔，不知來歷，只見一團黑氣，其疾如流光，暗若玄墨，又能使變化神通，縱橫天地，先擾靈山，后亂靈霄殿。孫大聖與其廝鬥，眾天將又結天羅地網，莫能降住，又見李天王將玲瓏寶塔放出將其收伏，卻不知此魔使何神通，到殿內之時，竟又變作李天王模樣，在那殿前折辯。是孫大聖識破，一棒打下，那妖魔即化一團黑氣遁走，此時那大聖正追尋那魔，不知何往矣。”

玉帝又道：“方才在殿前與眾仙卿在殿前議事，又聞下方福德正神奏報，言說一蹊蹺之事！”

如來問道：“噢，有何蹊蹺之事？”

玉皇大帝又命張天師將福德正神所報之事講與二老聽。

言畢，玉帝問道：“依二老之見，此事若何？”

太上老君略有所思，對如來佛祖道：“願聞佛祖高見！”

如來即道：“貧僧在荒山之時，因遍查宇宙，知曉那妖魔大致出處，對眾言機緣未到，不曾點破。貧僧出靈山之時，卻不知又有這等變故。似陛下所言，又依今日這般，可知那妖魔其志不小，我三界亦當早定應敵之計！”

“計將安出？”玉帝問道。

“道祖之意若何？”如來佛祖轉首對太上老君問道。

老君道：“且先教我三界內各界主神加倍防備，以免有失。”

玉帝即命張天師詔另外兩位天師入殿，不一時，兩位天師到殿，玉帝對三位天師道：“今番此等變故，實是始料未及，又恐此魔到別處另生事端，故煩勞諸位天師，遠赴四方八極，知會四大菩薩、北極紫微大帝、南極長生大帝、東方崇恩聖帝、勾陳上宮天皇大帝、承天效法土皇地祇及、十洲三島仙翁、北方北極玄靈、中央黃極黃角大仙等仙祖，教其各司各職，倍加防範。”

三位天師領命，即出靈霄殿，分作三路前往三界眾仙祖道場。

而那靈霄殿外，此時，托塔天王李靖攜一眾神將候在殿外。忽見南天門外飛入一小將，手持火尖槍，腳踏風火輪，腰系混天綾，項掛乾坤圈，神采奕奕，落在李天王面前。

眾人看時，原來是三壇海會大神；李天王之子——哪吒三太子。

哪吒見一眾天仙皆候在殿外，即拜倒在李靖跟前道：“兒臣聽聞有妖魔作亂，救駕來遲，父親恕罪。”李天王將哪吒扶起，命其一同在旁候命不題。

又說那殿內，玉帝又宣眾仙卿上殿，對眾仙卿道：“自今日起，各宮各殿加派天將守衛，勿使妖祟再生事端。諸君亦當勤加鍊氣修心，堅本固元，莫使妖祟有機可乘。”宣罷，即命眾仙卿散去。

佛祖亦將阿難、伽葉喚至跟前，命其往通明殿等候。

玉帝對二聖道：“請二老移步天機閣，用些果酒，容徐徐商議！”

三聖轉過數層台，穿過幾重殿，及到天機閣時，見殿內輕煙繚繞，仙果玉釀陳列無數，清香撲鼻。

三聖分賓主坐定，玉帝道：“不知此魔遁往何處，又不知其勢若何，更不知其意欲何為，悟空此去，吉凶如何？吾等又當如何應對？”

佛祖道：“且先說擾靈山及靈霄殿之魔，猖獗如斯，又以言詞相譏。如此種種，一是來耀武揚威，二則，必是探我三界虛實耳。”

老君點了點頭接着道：“那猴子雖善腳力，能駕筋斗雲，一去十萬八千里，以吾觀之，卻不及那魔，悟空此去雖必無功而返，卻也無甚兇險！”

老君又道：“貧道在那三十三天之時，常觀地界吉凶。見南方化外之地，異象頻生，吾料必有緣故，只因未得閑隙，未能前去查明究竟，卻不想如今樁樁件件皆蜂擁而來。......所謂一陰一陽謂之道，如今我三界陽氣正盛，三界之外，陰氣又豈會獨弱？以今日諸事觀之，化外之魔界又復蠢蠢欲動耳！”

玉帝又問：“化外之魔？上古之時，不是已消滅殆盡了么？如何？......”

老君道：“上古之時，魔界全數覆滅，然而那元魔的元神卻未消滅殆盡。想那宇宙之中，處處黑暗，正是妖魔隱匿之所。萬劫之後，復又興起，也未可知。”

太上老君又道：“以佛祖之無量大法，能識周天之物，又能盡知三界中一切過去未來之事。然而，三界之外，非元始天尊不能盡知也！”

玉帝又問：“元始天尊如今亦在三界之外，廣袤宇宙之中，卻去何處尋得？又如何相問？”

老君搖搖頭道：“那三界之外，恐如今也非善地，元始天尊此去，定有深意！此時，除非天尊親臨，我等卻不可相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