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魔現

悟空話音未落，見數百羅漢從殿內飛出，將那石犼團團圍住。又見觀音菩薩從殿內駕祥雲而出，立在殿門正中半空處。

七大金剛亦不知從何處聞風而來，各持兵器，急急護在大殿殿門兩側。

那石犼見悟空殺氣騰騰、威風凜凜的立在那邊，又見前面菩薩、七金剛及數百羅漢團團圍在殿前，卻毫無懼色，在原地來回度了幾步，忽又扭頭朝剛才那復傷的金龍望了一眼。

大抵三界之物，相生相剋，那金龍見此怪模樣，情知是“犼”。原來這“犼”是龍的死敵，好以龍腦為食。若是得道之犼，便足可一犼戰三龍。

金龍見到犼后，即滅了威風，戰戰兢兢，化一道清風就遁逃而去、了無蹤跡。

觀音菩薩對眾金剛講道：“三界之“犼”，多半是獸體化身，常常身不過尺余，這石犼卻身形如此巨大。不知究竟是何方來的妖物，能行此變化？”

眾金剛亦不知其故，皆面面相覷。

那行者卻不言語，只將腳下一跺，又側手握過金箍棒，使一招開山棍法，直呼石犼而去。

那石犼急跳開閃避，不想，悟空手法極快，不待那石犼落地，一棒已實實地打在石犼身上。眾人看時，只見從石犼身上被金箍棒打落無數石塊，那些石塊，皆是華表柱上的萬年金鋼石。

那石犼被悟空打了一記重棒，頓時怒起，一躍數丈高，張嘴就來咬悟空。

悟空卻使個身外身法，在那石犼眼前幻化出數十個悟空。石犼見影就咬，卻皆如水中撈月，一場空忙。

行者忽又閃至石犼身後，一陣急棍似雨點般打下，就如有千百隻金箍棒在那空中揮舞，直打的那石犼身上的金剛石火花飛濺，一時之間，便激起漫天塵土。

一陣棒子使完，行者輕跳而起，退後幾丈，立在那空中，仔細看那石犼是何模樣。

塵土稍散處，那石犼抖了抖身軀，又見無數石塊從石犼身上掉落。石塊掉落處，卻現出片片黑色鱗光，似魚鱗狀，那金甲短翅，卻又有幾分蝙蝠之翅的模樣。

......

石犼又低吼一聲，搖了搖身軀，便見“呼”的一聲，通體燃起盈盈火焰。那火焰卻非比尋常，並非三界常見的紅色火光，而是一團藍色的火，詭異地就似九幽深處的幽冥鬼火。

那石犼昂首挺胸，深吸一口氣，然後似巨龍一般，嘶嘯一聲，就從口中噴出十數丈藍色火焰。那火焰如排山倒海一般湧向悟空，悟空因未見過這般邪祟之火，急急跳開數十丈，避開了那火。

行者立在空中，將那金箍棒在手上轉了一圈。彼時，恰巧眼角餘光向金箍棒掃了一眼，忽見金箍棒竟被磨的像鏡面一樣光亮。

行者頓覺心驚：“這魔怎地這般耐打？”悟空暗自道。

那怪見一把火未能燒着悟空，跳後幾步，又從口中噴出一道藍色火焰，卻是朝那一眾羅漢噴去的。

只聽一片凄厲之聲，眾羅漢又有閃避不及者皆被那火所傷。一眾羅漢又拖着負傷的羅漢，如殘兵敗將般急急後退，紛紛退入大殿內去了。

羅漢退盡，見那七大金剛急急圍了上來，悟空正欲下手，忽聽一陣梵音響起，原來是定除災金剛與大神金剛兩位金剛各持一把西塔神琴，圍住那石犼，在那琴弦上一陣狂掃。

二位金剛十指在琴上掃過，即見陣陣音波湧向那石犼，那音波圍繞着石犼，竟將那犼周邊的四周空間，扭曲得似麻花一般。

那犼聽到那琴聲，就似被無窮之力，灌入體內，漸覺體內氣血翻飛，神思迷離，站立不穩。急將前肢半跪於地，腦袋深埋兩肢之間，目露凶光，在那廂低聲嘶吼。

眾金剛見那犼似乎已被梵音所困，急停了琴音，手持捆妖索合圍上前，就欲下手。誰知那犼突然跳起，在那空中一個急轉身，作神龍擺尾狀，即見那犼之尾似鐵索一般掃向眾金剛。

眾金剛躲閃不急，急用兵器來擋，只聽一陣乒乒乓乓，那一眾佛家法器，盡皆被那犼尾打翻，斷弦的斷弦，折尾的折尾，騰空的騰空，落地的落地，紛紛擾擾，亂作一團。

行者見一眾金剛敗相狼狽，急掄棒閃身向前。

那犼因心思全在眾金剛身上，未料到悟空將至，被那悟空金箍棒，全神貫注、奮力一擊，直打得星火迸裂，身子站立不住，在那金鋼石上翻滾了數十圈，倒在一旁。

石犼被悟空如此奮力一擊，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一躍而起，張口就咬。

悟空急閃過，見那石犼展翅，懸停在半空，不顧左右西東，口內那藍色的幽冥鬼火似泉涌一般地亂噴，直將那雷音寺前燒成一片火海。

悟空念着避火決，在那火中悄然近得石犼之身，又一陣急雨點般的急棍打在石犼身上。

那石犼因怒氣宣洩完畢，又被悟空一陣亂棍，漸漸體力不支，忽一個轉身，展翅而起，就欲逃離。

行者急飛身向前，忽又見那石犼前面現出一陣金光，那光十分耀眼。

金光過處，卻又現出一隻巨手，五指分明，指間青色相連。

“哦！如來神掌！”那行者暗自道。

又見那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石犼抓住，牢牢攥在手心。

眾人趕上之時，只聽那石犼一聲慘叫，即見那巨犼已被如來攥成粉末，紛紛揚揚灑落一地。

“哈哈哈，靈山不過如此！”

塵土飄散處，忽然從半空中傳來一陣姦邪的嘲笑之聲。聲音未落，又見一道黑氣疾若流光，在那殿外諸佛、數百羅漢中往來穿梭。

那佛陀羅漢中有眼高手快的，急欲施展身法去截那黑氣，一陣忙亂后，卻一無所獲。又有不濟者，被那疾若流光的黑氣掀得前呼後仰，狼狽不堪。

那黑氣一路縱橫后，忽又騰空而起，飛到半空之時，眾人便覺一陣風雲激變。舉目而望，見那暗如濃墨的天空，頓時電閃雷鳴，銀蛇亂竄。

不一時，那天空中心處，即生成一漩渦，將那滾滾而來，幾至遮天蔽日的漫天黑雲，源源不斷的卷了進去。

眾人再看之時，便覺那漩渦彷彿是天空中的一處漏斗，那些向中心匯聚而去的黑雲，不知將墜於何方。倘若人有不慎，被那漩渦吸入，更不知將身藏何處！舉凡天下令人心生恐懼之事，莫過於其。

再一時，忽見那黑雲中生成一雙巨大的魔眼，那魔眼內時有火光陣陣。那情景，直似暗室之中將熄又起的炭火，那“炭火”表冷內熱，外黑內紅。只不過，眼前這“炭火”卻是以天為炭，其巨大、恐怖之狀，無以言表。

那雙眼，惡狠狠的凝視着下方的一眾佛陀、羅漢，與整個靈山相比，還要大上幾分。那魔眼在天空之中，左右搖晃，似乎時時準備吞噬這靈山上一切眾生。

而後，只見那團無邊黑雲，忽而自中心伸出一隻巨口，那巨口內似有無邊火焰，只稍稍凝滯了片刻，那火焰便向著靈山，噴薄而出！

......

於此同時，大雄寶殿之中，那如來佛祖見殿外風雲激變，早已知覺是那妖魔在弄神通，急跏趺而坐，結降魔印，口中念道：“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即見那如來身邊激起金光萬丈。

金光過處，一尊金色佛像騰空而起，瞬間便彌蓋了整個靈山，擋住了那噴向靈山的火焰。

那焰火將熄之時，殿前眾佛急仰首而望，只見那天空之中，一雙黑色魔眼，眼內暗火幽冥，惡狠狠的與一尊頂天立地的“金色如來法象”怒目對視。

而後，只見那法象忽而射出萬道金光，那道道金光，又如一萬支金箭，徑直射向那天空的黑雲之中。一陣金光過後，眾人再看之時，見那天空早已黑煙消盡、雲散天開！

“哈哈哈！禍期將至，靈山的禿驢們，快逃吧！......”。

黑雲剛散，卻聽到那空中傳來一陣尖銳刺耳之聲，眾人再看，又見那團黑雲中飛出一團黑氣，那黑氣在空中盤璇數圈，而後急轉向，朝那東北方向飛馳而去。

行者見狀，不待與眾人言說，腳下一跺，駕筋斗雲追了去。

......

靈山眾神見那妖魔即已逃遁，又見悟空追了去，便悉數回殿，依然見那南方三氣火德星君匍匐於地。

忽聽如來道：“阿難迦葉，將火德星君攙扶向前！讓我看看！”

那阿難迦葉果然疾步向前，將那火德星君扶起，輕輕支到如來跟前。

如來即降坐而下，見那星君氣息微弱，不能言語，即命阿難迦葉道：“將火德星君護送至後山，化龍池旁有一蓮池，是為我靈山真氣之脈，可暫保星君真氣，待火德星君真氣堅固之時，再問話不遲。”

二位尊者領命，卻攜火德星君匆忙而去不題。

又見大勢至菩薩徐徐回殿，心下彷徨，到如來跟前問那如來道：“佛祖，此妖魔是為何物，如何這等猖獗？”

那如來佛祖高坐蓮台，開口道：“觀音大士，神通廣大，佛法無邊，可能識破么？”

觀音菩薩搖搖頭道:“不能識之”

如來佛祖又道:“凡三界眾生，有五眼：曰肉眼，曰天眼，曰法眼，曰慧眼，曰佛眼。諸位慧眼如炬，能遍識周天之事，卻不能遍識周天之物。”

如來接着道：“諸位且坐，待我遍觀宇宙，探查那妖魔來歷。”

說完，那佛祖便跏趺而坐，結“禪定印”，雙目微閉。殿內諸佛見狀，急屏息坐定，靜若鴉雀，望向佛祖。

只見那佛祖眼內一道金光乍現，金光過處，那眼內又見蠃鱗毛羽、百獸飛蟲，天下所有物類皆如流光掠影穿梭而過。

如來眼中的世間萬獸之光影足足運轉了半日，忽又見光影轉換，一片蒼茫大地浮現出在那眼中。眾人細看之下，但見千重山關、萬般河流，是為天下四大部洲以及幽冥地俯等三界眾生寄生之所。

那光影又流轉了半日，終於見那大地寂然消散。

眾人見那光影將息，以為如來即將回神，正待開口，忽又見那眼中似冥昭瞢暗、混混沌沌狀，而後又見三十六重天在眼前穿梭而過，真是形形色色、光怪陸離、萬萬千千。

直至最後，方見那眼中方現出虛空深宇、星河璀璨，彷彿整個宇宙在那佛祖眼中急速旋轉。

眾神在那法堂中坐了一日一夜，見那如來佛祖眼中竟有這般天地，其驚訝膜拜之情，不能言盡！

良久，終於見那如來佛祖眼中光影將息，回神對眾道：

“我以甚深般若、無邊法力，遍查宇宙，已探察到此妖魔大致來歷。只是今日機緣未到，不便說破。”

那如來掃視了一遍殿內一眾佛陀羅漢，又緩緩道：“汝等自今日起，當勤修佛法，苦練身心，我三界恐將有大敵來臨，孰勝孰敗、孰生孰死，不可盡知！”

眾神聽罷，錯愕不已。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