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52.
體育中考完事，易涯就徹底放空，不知道緊張二字咋寫了。
他筆頭考試從來不緊張。
說到底就是盲目自信。
經過長期的試驗，易涯早就理清楚了自己的上下界，再差也差不到沒書讀，再好也考不過江暉。
他這次的目標是考進海天中學。
海天中學在海市排第一，沒人敢排第二，非軍事化教學，學風寬鬆，每年都出狀元。
也沒什麼奇怪的。這學校每年錄取分數線都高的嚇人，生源質量本就是頂尖的，收的人又少，實行小班精英化教學，還不強制住校。
這對易涯來說都不重要，在他眼裏，他生來就是要上這所學校的。
因為這是他爸易峰山的母校。
海天中學的標誌性建築鐘樓，是優秀校友知名建築師易峰山畢業二十年後贈予母校的禮物，由他一手設計完成。
易峰山一直以來都是他努力的標杆，是他最渴望成為的樣子，高大英俊，寬厚沉穩，認真負責，最重要的一點，特別A，A中翹楚。
但在這成長之路上，易涯走得有點偏，爸爸的哪個優點他都沒有夠上。
易涯的成長過程中爸爸很少在身邊，陪他長大的是兩個媽媽，還有江暉。這三個人慣他慣得沒有底線，整天小王子似的捧着，依他耍脾氣胡鬧，十五歲要上高中了也還是個幼稚鬼，一點沒有準Alpha的樣子。
易峰山着手的都是跨國的大項目，長期不在國內，就算回國也呆不上幾天，家裏兩位媽媽互相扶持也成了習慣。
要是易峰山每天都在家，就算俞帆是蘭茉情同手足的閨蜜，她一個單身媽媽成天在家裏晃也不成體統。
早在一年之前，俞帆就在考慮和江暉一起搬出易家的事。蘭茉多次阻撓，這件事情也一拖再拖。
俞帆早就有了穩定的收入，養活自己和小孩再滿足自己的業餘愛好完全不成問題。
現在得知易峰山在易涯上高中之後會回到海市定居，搬家的事情又再次提上日程。
蘭茉軟磨硬泡，什麼好話都說盡了，俞帆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
“等峰山回來，我們也該走了，咱們總不能在你們家住一輩子吧？”
蘭茉反駁，“有什麼不可以？等涯涯和小暉結婚了，我們不就是親上加親，永遠住一起了嗎？”
俞帆搖頭，眼角耷拉下來，“你知道，小暉為什麼一直不肯說嗎？”
蘭茉想當然地說，“不是怕時間太早，涯涯不開竅犯傻嗎？”
俞帆說，“這是一個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
“我問過他，喜歡涯涯為什麼不說。”
“你猜他說什麼？”
蘭茉：“涯涯太傻了，什麼都感覺不到？說了也不懂？”
俞帆：“他說，因為他配不上。”
蘭茉表情僵住，緩緩地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什麼叫配不上？要是江暉都配不上，那試問還有誰能配得上？
“這小孩，成熟得很早，也知道自己是寄人籬下，就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你們對他的好，他都記着，想着以後要一點點還。”
“他說現在的自己，除了一條命，可以給易涯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有。在獨立之前，還是乖乖做弟弟比較好。”
蘭茉唉聲嘆氣，“哎喲心疼死我了……你說一個小孩談戀愛幹嘛想那麼多，先談着不就是了……這些都可以慢慢來。他覺得是我們幫了他，其實是他幫了我們呢！我還以為他早就把我當媽媽看了呢，怎麼還這麼見外？”
俞帆又搖頭，“你知道他的，倔，死心眼，還嘴硬。”
“別的小年輕談戀愛可能是圖一時的歡快，他戀愛就是準備談一輩子的。眼裏從來就只有涯涯一個，其他人他根本就看不見，也可能是不當人看。”
“他就在涯涯面前特別沒有自信，成天給自己挑刺，平時天塌下來都能冷靜，涯涯出一點小事整個人就慌神。”
“分開一段時間也沒壞處，等兩個人想想清楚。到底要不要開始，什麼時候開始。這都是他們的事，我們插手反倒會起反效果。”
蘭茉急得跺腳，“急死我了！都是我的錯！我怎麼會養出易涯這樣的傻孩子！我真想把他腦袋撬開來看看裏面都裝着些什麼！麻辣燙嗎？”
說傻孩子傻孩子到。
“媽媽！阿姨！我們回來啦！”
“我跑了滿分！滿分！”
“今天夜宵要吃麻辣燙！”
聽這個聲音兩位媽媽就能想像小孩滿面春光在客廳亂竄的場景了，出門一看，果然沒差。
易涯踹掉拖鞋就在沙發上蹦迪，一副今夜不把沙發跳塌我就不停的意思，一點看不出來早上還是個嚷嚷着要死要活的無骨魚。
這傻樂的勁兒。
等他知道弟弟要搬走了，還能這樣笑出來嗎？
蘭茉有點憂愁，決定把這個秘密先存着，不說。能拖多久拖多久，要趁最後的時光多給他們拍點視頻，以後婚禮上好做紀念。
想到這她又露出了從心底綻放的微笑。這位美麗的女士臉上的表情如此變化多端，看得俞帆瘮得慌。
看來是又發病了。
得治。
51.
【中考前一晚】
[趙子茜]
弟弟，明天就考試了，你想好了沒？哪個計劃？
[江暉]
還是算了。
[趙子茜]
你個慫貨！
-2秒后-
[對方撤回一條消息]
弟弟，你讓媽媽很失望。
[江暉]
姐姐，明天就中考了，先不聊了吧。
[趙子茜]
你叫我姐姐也沒用，我還是對你很失望。
你知道明天有多少人排着隊找易涯表白嗎？你確定到時候你能看的下去？
[江暉]
他沒有喜歡的人，不會答應。
[趙子茜]
你倒是很有自信，萬一看見喜歡的呢？你就拱手讓人？
[趙子茜]
你可以不上位，但是你要先佔個位啊。
起碼，讓他知道你不止是個弟弟，這總可以吧？
真是愁死我了。
我要是沒考上海中，全都怪你們。
[江暉]
我相信你可以。
[趙子茜]
謝考神吉言！早點睡！考完再商量！
【考完當天下午】
[趙子茜]
呼叫弟弟，呼叫弟弟。
我正在二班門口，來不來拍照留念一下？
[江暉]
剛出考場。
[趙子茜]
快來吧，一個個都搶着和易涯拍照呢，我沒手跟你聊了，等你過來再說。
-半小時后-
[趙子茜]
我人生圓滿了，回去把圖包發給你。
我們涯涯真好看。
[趙子茜]
弟弟也好看！
[趙子茜]
哎哎，你們那張合照，絕吧！好看吧！快誇誇我！
[江暉]
好看，謝謝。
[趙子茜]
不用謝不用謝，一起去酒店？我看易涯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江暉]
嗯。
[趙子茜]
！！！！！！
[江暉]
？？？？
[趙子茜]
來了！有人來表白了！
我靠！是四班班草董卓明！
你是不是不方便過來？我給你開視頻。
[對方向您發起了視頻通話]
他按下通話鍵。
屏幕上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站在易涯身前，手裏捧着一束花，嘴唇開開合合，眼神漂浮不定。
聽不清在說什麼，他也能從他的動作和神態上確定，這個人是很喜歡易涯的。
喜歡到話都說不清楚，排練的台詞到了現場就全部忘掉，腦袋一片空白，膽怯又羞澀，明知不可能卻還是奮不顧身。
年輕人的戀愛不就該這樣嗎？
可是他一個年輕人，怎麼就是這麼膽小怕事，連說破的勇氣都沒有呢？
52.
其實江暉過去非常方便，方便得不得了，出門直走十步即可到達現場。
可他並不想走過去。
於是在手機屏幕里看了全程的直播。
男孩一開始聲音很小，看起來前言不搭后語，腦子亂套的樣子。
他手裏的花是精心包裝挑選過的，一大束的粉玫瑰和白玫瑰，包裝也是用的粉色，手柄上的粉色絲帶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
江暉一看到這個配色就知道這表白肯定是涼了，藥丸。
這算是撞了易涯的大忌。
中二少年的第一大忌，粉紅色。
好感-100.
粉紅色這個顏色就是這樣的微妙和神奇，人在年輕的時候嫌棄它太娘太少女，嗤之以鼻，年紀一到就會着了魔似的瘋狂愛上拚命打臉。
易涯就處於對粉紅色嗤之以鼻的時段。
像他這種中二程度嚴重的，現在的追求說到底就是一個酷字，最喜歡別人誇他酷誇他Man誇他A，雖然這樣的誇獎他還一次都沒有收到過，所以他還在變A的道路上持續努力中。
但眼前這個人很明顯把他的屬性搞錯了，這扭扭捏捏變扭的樣子，怎麼看都是在追一個女孩子。
表白的男生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易涯！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生！”
“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知道，以後可能不能上同一所高中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你能，收下嗎？”
勇氣隨着表白的音調傾瀉而出，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一個話的每一個字都問得如履薄冰。
像是在等待法官最後的宣判。
他的回答不出意料。
“對不起。”
“我不能收。”
江暉在隔壁教室里輕笑一聲。
果然。
“董，不好意思啊，你叫董什麼來着？”
對方呆住，小聲複述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嗯嗯，董卓明同學，謝謝你的喜歡，但是我不能接受啊。”
“花也不用，禮物也算了吧。”
“我認得這個表，很貴，都能買輛車了，沒必要。”
“你要是送封情書我沒準還能收。”
董卓明立刻放下花和禮盒，轉身就從褲兜里掏出了一份粉紅色底滿是紅色桃心的信封，兩隻手握着，虔誠地遞到他眼前。
“有，有的。給你。”
易涯表情複雜看着這冒着粉色泡泡還帶着甜膩香味的信封，秉着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原則，兩根指頭飛快地夾住了隨手放進了抽屜里。
“那，那我走了，祝你，祝你畢業快樂，一切順利！”
董卓明結結巴巴的，臉都紅的不成樣了，抱起花說走就走。
易涯看他這個樣子覺得有點可愛，把課桌往前一推站起身來。
“等等。”
董卓明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你是不是，有點把我，當女生看啊？”
易涯走到他身邊，側過身看了他一眼。這個董卓明長得其實還可以，蠻清秀的，皮膚也不錯。
只不過，他天天看着江暉，審美水平不自覺被養刁了。
長得好長得壞，對他都沒什麼區別，反正沒他弟好看。
董卓明從來沒和易涯靠這麼近過，現在被人盯着看，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辯解道，“沒，沒有……”
“真的嗎？我怎麼覺得你就是把我當女生呢？”
“喜歡我，就因為我好看？”
“還有什麼別的嗎？”
董卓明哪裏想過會被問這種問題，腦漿都要燒起來了，只能胡亂地想到什麼答什麼，“你，你很可愛……”
中二少年的第二大忌，可愛。
好感-999.
“好的，我知道了。”
“謝謝你。”
董卓明像是得到了鼓勵，沉默幾秒之後轉頭問他。
“易涯！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天媽啊，終於問出來了，終於問出來了！
他會回答嗎？
他該不會說，喜歡善良顧家的人吧？
或者……他不喜歡男的？
也許……對第二性別有要求？
“這個問題問得好。”
江暉在一旁聽着，剛才那些悄悄話都沒聽清，董卓明這一句話問得倒是很清楚。
他也很想知道。
易涯喜歡什麼類型。
他們還從來沒討論過這個問題。
他怕一討論易涯就知道是在說他了。
雖然現在發現他應該沒有那麼聰明。
謝謝你啊董卓明，替我問了十年都沒敢問的問題。
易涯清了清嗓子，“很簡單，我們Alpha，都是視覺動物，就喜歡好看的，嗯……至少要比我好看吧。”
“還有啊，你以後表白，特別是，對我們這種Alpha表白，就別用粉色的花了，也別說可愛，我們都不愛聽。”
董卓明更呆了。
什麼東西？
什麼Alpha？
易涯這細胳膊細腿細腰翹臀膚白貌美的極品Omega樣，你跟我說他是Alpha？鬼信啊！
怎麼回事！
是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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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達成！！七夕過得怎麼樣，開心嗎，反正我一天沒出門，挺開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