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天
可能是因為過於疲憊,溫迪不像是睡着,更像是暈過去。
等她醒來時,頭還隱隱作痛,這種痛像是宿醉過,不然就是發燒了。
發燒?她現在可不能發燒!
溫迪強大的求生欲令她迅速伸手去摸自己的額頭,在意識還未清醒前已率先斷定溫度正常。
沒有發燒。
做完一個普通判定后,溫迪緩緩睜開眼睛,然後又重新閉上。
她有點眼花。
捂着頭從床上坐起身,她閉目養神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掃視周圍,腦子也慢慢找回理智。應該有個人在這,少了個人——黑毛跑掉了!暈倒前的憤怒感再次找上門來,把她虛弱的身體燒得沸騰。在溫迪即將發怒時,她的肚皮響了兩聲,提醒她吃飯。
好,罵鳥也該吃飽再罵。
溫迪把昨天帶回山洞隨便扔下的藤條筐拖到火坑邊,燒水點火后,從筐子裏翻出一個竹筍,剝掉筍殼,在厚的原木板上切成片。竹筍這玩意,鮮,用油炒最好吃,但即便沒有油,放在開水裏滾一道,也非常好吃。在箱子裏的水沸騰后,溫迪把所有竹筍片全部扔進去,再下了幾片香料。
香料是之前在沉船里找到的,不多,只有一包,溫迪這回實在是心情太糟,秉持着享受當下的心態才取出來用,就算用,也只用幾片,給湯增加一點滋味而已。
再煮了一會兒,溫迪就用木棍撲滅了明火。火星子不去管它。
她先用勺子舀湯嘗了嘗。
“唔……淡。”溫迪撒了一把鹽,再嘗一口,還是淡。
這回不是鹽放多放少的問題,是味道沒層次,因缺少配料導致的淡而無味。
“還是缺材料。”
就算沒有油,沒有姜這類配料,如果她的食材能多幾樣,味道也會豐富不少。溫迪想起頭頂的山,雖然她在山上已經收穫許多,有枯葉、樹藤、柳條、野果,蘋果和兔子肉,但是其實頭頂那座山她並未走遍,只因為再深入的話就要進入一片密林中,她孤身一人實在不想冒險。畢竟,現在只是食物不夠好吃,並不是沒有食物即將餓死。
“但人總得有點追求吧……”溫迪低聲呢喃,也是在勸自己。
她把箱子裏的竹筍吃掉一大半,決定去海邊看看魚簍里有沒有收穫。
當然,按照慣例,她不能空着手去海邊,因此先上山一趟,采了一棵蘋果樹,背着半筐水果下山,還捎帶了兩隻兔子。溫迪明白了,看來陷阱數量不影響兔子的收穫,就算她上回多挖了幾個陷阱,但掉坑的依然只有兩隻傻兔子。背着蘋果,兔子,帶上工具,溫迪向樹林進發,在能望到樹林時,她愣住,樹林前竟然躺着個人。
她嚇了一跳,慌忙放下背筐,快步跑了過去。
“喂!你沒事吧!”
溫迪把面朝下的人翻過來,看到臉又愣住。竟然是黑毛。
“喂,你,你快點醒醒!”溫迪用力推着他的肩膀,幾乎把他整個人掀翻過去。
當她用手去試黑毛的鼻息時,一股熱氣噴在她手指上,同時傳來一個聲音:“你在做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所以你沒死?”
“我是活着的。”黑毛往溫迪臉上吹了一口氣。
溫迪大罵問他幹嘛。
黑毛委屈地解釋:“我的呼氣是熱的。”
溫迪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烏鴉還教了你這個?”
“是啊。”黑毛拖長音調回答。
溫迪回過神,立馬甩開他責問:“你幹嘛裝死嚇我?”
“我沒裝死,我也沒嚇你……我睡著了。”黑毛一臉無辜。
“那……”
“你明明說昨天會回來,我一直在這等你,我等了你兩個晚上。”黑毛打斷她的話。
溫迪怔住:“你一直在這?”
“是呀,你告訴我只會離開一天,我前天晚上起就一直幫你修這條路,可是昨晚你沒來找我,今天來了卻還怪我。”黑毛說起來沒有委屈與指責的情緒,卻字字句句說到了溫迪的心坎里,令她心虛又愧疚。
“我,我不是……”溫迪羞愧地低下頭。
黑毛在她看不見時才挑起嘴角笑了笑,等她一抬頭,又擺出那副小白菜的可憐樣。
“那你怎麼不回山洞等我?”
“你沒有說呀。”黑毛道。
“這兩個晚上你都沒休息嗎?”
“你讓我修路,我當然不會輕易停下……不過我後來有點餓,又太累了……我是在太陽升起來以後才暈過去的。”黑毛說得像尋常事,邊說邊盯着溫迪的眼睛,如果她把目光移向別處,就盯着她的側臉。即使溫迪看着其他地方,也依舊能感覺到有一股灼熱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臉上,想忽視也難。
“對,對不起。”溫迪把頭轉回來,別彆扭扭地道歉,“我昨晚回來了,但我見你不在,以為你走了,所以我沒來找你。”
“就這一座島,我能去哪呢?”黑毛瞪着無辜的眼睛反問溫迪。
“是我考慮得不周到!”溫迪繼續自責,“總之你先跟我回去,好好睡一覺,吃點東西再說。”
“嗯!”黑毛點頭。
溫迪走出兩步才發現黑毛沒跟上,不說話,就朝她伸出一隻手。
“你幾歲啊?”
“我前兩天才有意識的……”
“……”溫迪無奈地抓住他的手,拽着他往山洞走。
黑毛不動聲色地反手握住她,笑眯眯跟上她的腳步。
回到山洞,溫迪把黑毛往木床上一推,“睡這。”
黑毛躺下,見溫迪往外走又趕緊爬起來問:“那你呢?”
“我去煮吃的,回頭還有點事,總之你先睡覺,等我弄完,我會把你叫醒的。”
黑毛點點頭,又躺下了,只是還盯着洞口。
溫迪從洞口那冒出頭,懷疑地盯着他:“你不用睡覺?”
“要的。”黑毛忙又閉上眼睛。
溫迪在洞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等她出來,之前燒的水已經煮開了,放入竹筍,接着把火爐里的木頭扒拉出一半,使火勢減小,讓箱子裏的竹筍能夠獲得“小火慢燉”的環境。做好佈置,溫迪便重新前往樹林,將藤條筐撿起來背上。回來時黑毛本來打算幫她提,被溫迪拒絕了,筐子裏還有兔子肉,她還得帶去海邊洗的。
走在樹林裏,溫迪十分意外,黑毛的效率比她想的更高,居然真的已經清理出一條能夠讓推車行走的堅實道路,土被夯得凝實,不至於像現代的公路那麼平坦堅硬,但也沒有什麼坑窪,最起碼平坦穩當是做到了。這回她服氣了,烏鴉說黑毛這禮物是驚喜——以禮物的實力來說,確實稱得上。
在海邊,溫迪先燒了一箱子水,再去海邊把兔子皮扒下來,洗好肉。下一步是去魚簍里收穫了一條魚,換了餌料后再重新把魚簍吊回海里。接着她把魚殺好,清理乾淨,洗了手最後才切蘋果,曬果乾,將一部分已經曬得毫無水分的果乾收回,扔在藤條筐底部。一番動作下來,箱子裏的水燒乾了,又能收穫一批鹽。
這回的收穫堪稱豐富,兩塊兔子皮,兩塊兔子肉,一條魚,一些鹽,還有一些果乾。
溫迪提着兔子肉和魚,其他東西都放進藤條筐里,回到山洞,把肉和魚都腌起來。
這時竹筍湯已經煮好了,熱氣騰騰。
溫迪揀了一塊兔子肉,在案板上切成細條,扔進箱子裏,完了去把黑毛叫醒,起床吃飯。
黑毛乖乖地坐起來,沒起床氣,或許是烏鴉捏他時沒有設置。
溫迪給他一副碗筷,本來還以為要教,沒想到黑毛用筷子用得挺熟練。
“我本來就會。”他告訴溫迪。
“烏鴉給你的配置倒是挺好的。”溫迪嘀咕。
“唔?”
“沒事,你接着吃。”
溫迪自己也吃了一點,等他吃完,就帶他做床,畢竟兩個人都要睡覺,床卻只有一張。兩個人齊心協力,很快在山洞裏又搭好一張床,當然也是走綠色粗獷風。溫迪看一眼鋪了貂皮和水瀨皮自己的床,再看一眼黑毛的,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也墊幾件衣服吧。”她指的是珍藏的羊毛衫。
黑毛笑着拒絕,說以後可以鋪獸皮。
“獸皮?”溫迪以為他指兔子皮,“也對,反正有針線……不過這可得攢很久。”
黑毛沒有解釋,附和着她點頭:“沒關係,我就這樣睡也挺舒服。”
“那就好。”溫迪馬上心情高漲。
過了一會,黑毛說:“以後有空有材料,做一張新的床吧。”
“好啊。”溫迪沒過腦子就答應。
“那我們現在……”
“去樹林,你修路,我砍樹。”溫迪掃一眼角落,原本堆放木頭的地方已經只剩少許。
對於她的命令,黑毛只有聽從,自覺翻找出工具拿在手裏出來找她。
“你挺上道啊?”溫迪對這個養眼寵物兼跟班苦力很滿意,在內心給烏鴉打了個滿分,“那走吧。”
兩人工作到傍晚,把中午沒吃完的竹筍肉湯吃完,各自回到床上。
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