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天
昨天,溫迪雖說沒信誓旦旦,也是信心滿滿說要去曠野的另一端。
結果,藤條筐背上了,乾糧扔裏頭了,柴刀拿在手裏,全副武裝走出家“門”,卻被一個看起來有點臉熟的男性給推回山洞。“你誰啊?”溫迪先是不悅,后是驚嚇,“你你你……”這裏怎麼會有活人?
“噹噹噹噹!”男人突然攤開手給了溫迪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是禮物,你喜歡嗎?”
“烏鴉!”溫迪握着拳頭尖叫。
“我就是你的禮物,烏鴉把我留下就飛走了。”男人說。
“你能交流?”溫迪震驚地看着他,“我還以為你是個NPC。”
這遊戲的人工智能做得未免太逼真了吧?
男人露出聽不懂的樣子,對溫迪說:“烏鴉讓我告訴你,無論你說任何事,我都會答應。”
“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嗯!”男人笑眯眯地點頭。
“那太好了。”溫迪指着遠處的樹林,“現在我就有個事情要請你幫忙。”
“嗯。”男人點頭。
“去修路。”溫迪試探着發出第一條命令。
男人果然扭頭就走,朝着樹林大步邁去。
溫迪放心了,走出山洞左轉,想想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一眼:幸好她看了這一眼。
“喂!”
溫迪跑向樹林,無語地看着停在樹林前發愣的男人:“你什麼都不帶就跑過來?”
“我要帶什麼?”
“你要修路,最起碼總得帶個鏟子吧?”
男人一臉無辜地與她對視。
得。
溫迪明白了,這貨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答應也是瞎答應。
她扭頭回去拿鏟子,男人乖乖地跟在後面走,被溫迪瞪了也沒表情,不生氣,不愧疚。真像個仿生人,眼睛裏一點情緒也沒有。溫迪有點毛毛的,可惜試着叫了幾聲烏鴉也沒鳥答應,只好佯裝無事地面對男人,“對了,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烏鴉讓你給我取。”
這倒是真像個禮物,連名字都由她來想。溫迪悄悄打量着男人想,我這是獲得個寵物?
雖說是個男人,照人形寵物來理解應該也行。
男人發現溫迪在偷看自己,笑着看回來,一開始溫迪還有點不好意思,被多看兩眼又破罐破摔了,反正是她的禮物,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地看?這又不是個真人!於是溫迪坦坦蕩蕩瞪大了眼睛掃描着自己的新寵物,從頭到腳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烏鴉倒沒騙她,送她的禮物確實很漂亮,一頭黑髮,身材高大又瘦削,雖然是個竹竿子,可是肩膀很寬,與其說是竹竿子,不如說是衣架子,穿着一身休閑服,顯得特別有精神。五官特別好看,眼睛圓溜溜的有點可愛,鼻子高挺,嘴是典型的貓嘴,一個超級明顯的“W”嘴型,連沒表情時看起來也像在笑。溫迪表示羨慕,她就長着一張臭臉,嘴角往下撇,心情再好也像在生氣。
作為一個禮物,也是夠精緻了。
“你還沒有名字呀?”溫迪的語氣忍不住放輕,之前被他嚇到沒怎麼仔細看,這張臉在太陽底下真是越看越漂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溫迪這種冷酷無情的自私女人,都忍不住對他呵護一點(僅限語氣)。溫迪打量着帥哥的一頭黑髮,笑眯眯說,“那叫你黑髮吧?”
帥哥被她過於隨意的態度震驚了,就算是仿生人也感受到這名字有多不走心。
“呃,你不喜歡?”
“……”
“也對,黑髮這個名字不太押韻。”
“問題在於押韻嗎?”帥哥忍不住發問。
溫迪不理他,小拳頭一撞,靈光一閃:“那就叫黑毛吧!”
“……”
“黑毛比黑髮好聽,還押韻,對不對?你看,黃毛,白毛,紅毛,都有人叫的,你不染髮,那就叫黑毛。”溫迪照着寵物的標準取名,還覺得自己取了個好名字,伸手在帥哥黑毛的腦袋上蓐了一把表達喜悅的心情。手感不錯,果然不是染髮。
禮物黑毛用表情表達了內心的一言難盡。
然而溫迪向來都只看自己想看,只聽自己想聽的,不想看不想聽的一概無視。
“行了,跟我來吧。”溫迪帶他回山洞拿了藤條筐,鏟子和鶴嘴鋤,再返回樹林。跟黑毛講話的時候她本來還覺得挺好交流的,沒想到這個“人工智能”在某些方面還是挺“人工智障”,她不教,他就真的一點也不會啊。“我教你,你應該能學會吧?”她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黑毛。
“我會!”黑毛眨巴着那雙無辜的眼睛,答應得異常痛快。
溫迪帶着他走進樹林。
鶴嘴鋤用來挖掘攔路的石頭,鏟子用來剷平土,還有將凹陷的地方填平。
她把扔進背後藤條筐里的柴刀也拿出來遞給黑毛,“要是攔路的有植物,就用它割掉。”
“嗯!”黑毛鄭重地接過柴刀,像是獲得使命的士兵。
溫迪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臉。
黑毛不解地盯着她。
“有事嗎?”
“你還挺可愛的。”溫迪滿意地看着他的臉,有這種顏值的苦力,來一趟荒島也不算冤了。
她將鏟子,鶴嘴鋤和柴刀留給黑毛,盯着他幹了會兒活,確定他能獨當一面后便決定走人。離開前她告訴黑毛餓了可以吃山洞裏的蘋果,山上有果樹,假如她回來得晚,可以自己去找點吃的。黑毛一一答應。溫迪又想起她好像忘記問黑毛吃不吃飯,萬一這個人工智能可以光合作用呢?
可惜詢問的結果不如人意,烏鴉在這方面考慮周全,給他一具過於接近人的身體。
一個人應有的生存需要,他都有。
“其他東西都不準碰。”溫迪補充道,“我會儘早回來的。”
彼時黑毛正掄起鶴嘴鋤敲石頭,一敲下去就碎了一半。他回頭看溫迪:“啊?”
溫迪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心虛:“我保證明天回來。”
“嗯!”黑毛朝她露出笑容,“我等你!”
溫迪突然真的有種養寵物了的錯覺,雖然她以前從來都沒養過。
“那我走了。”她說。
黑毛搖搖大手:“明天見。”
“明天見。”溫迪點頭,背着藤條筐轉身走人,再也沒回頭。
她朝着與樹林相反的方向,在曠野上一路直行,路過山洞時,她進去拿了一把斧頭。她把柴刀借給黑毛了,總得做點準備,好在她還有斧頭,這也是十分趁手的武器。
從山洞看遠山,好像很近,真正向它進發后溫迪才發現其實它挺遠。
她從上午走到傍晚,也仍然沒有走到這片曠野的邊境,眼看着太陽快要落山了,溫迪氣喘吁吁,在附近找了一棵大樹,走過去紮營。說是紮營,她沒有帳篷也沒有睡袋。不過她挑的這棵大樹足夠粗壯,溫迪用斧頭把它攔腰砍斷,在樹榦砸下來的地方挖了一個坑。雖然她並未攜帶木鏟,可是用斧頭掘鬆土后,再用斧面當鏟面將土撥出去也很容易,接着她把樹榦上繁密的樹枝砍下來,分離樹葉鋪在坑底,將樹枝堆疊在坑的邊緣,這樣就做成了一個小小的“營地”。
溫迪不敢在平坦的曠野上席地而睡,將砍斷的樹徹底利用做了保護層,頓時感覺安心不少。
她進坑底躺下,吃了一塊牛肉乾和一個蘋果,安撫了飢餓的肚子,慢慢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