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話 對天起誓
老張頭客棧。
三樓。
一個視野廣闊的閣間。
紅玫瑰正站在一扇半敞的花窗邊，低頭往下看。他身旁是一襲白衣勝雪的向日葵。
“第八序列之氧，你怎麼看？”向日葵率先打破沉默。
“氧，氣體序列之一，最常見形態為氧氣。
氧氣，需氧型生物維持生命所不可或缺之物，但超過一定壓力和時間的吸氧，就會造成氧中毒。
氧中毒時，進入體內的氧會產生氧自由基。氧自由基極為活躍，在體內到處流竄，攻擊和殺死各種細胞。
導致細胞和器官的代謝與功能障礙，並能促使基因突變，誘發癌症。”
他這不帶一絲感情起伏的敘述，就像在背書，向日葵忍不住大翻白眼，冷冰冰道：“再不說人話，我就打死你！”
紅玫瑰側頭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抱歉，職業病，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下次，這已經是下次了！果然老話說得好，‘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趕緊利索點告訴我，下面那兩人會咋樣吧！”
“不會咋樣，只會面色蒼白、呼吸困難、劇烈咳嗽、面部肌肉抽搐、出汗、流涎、噁心、嘔吐、眩暈、心悸……”
“停！”
向日葵一聽勢頭不對，趕忙阻止。
她簡直要瘋了！
怎麼就攤上這樣一個“科普狂魔”為搭檔呢？
注意到向日葵的生無可戀，紅玫瑰意識到自己又犯錯了。
“呃…那個，我……你……”
他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該保證，還是該道歉，老臉通紅，十分窘迫，只好習慣性地撓了撓後腦勺。
見他這樣，向日葵心下一軟，噗呲一笑：“那好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如果不出我所料，那個八字鬍應該有一種極限壓縮氧氣的功法。
一旦這種被極限壓縮后的氧氣在人體內釋放，無異於自內而外爆開一顆威力強絕的炸彈。”
紅玫瑰將視線調回樓下，卻不再關注之前幾人，而是注視着黑明，若有所思。
“極限壓縮氧氣的功法？”向日葵笑了笑，“聽起來還不錯！”
……
一樓。
此刻，王二狗和雞毛已認不出人形，全身坍縮，如兩個乾癟的木乃伊。
櫻花也在無數次拚命靠近“妖風”時，被割得滿身血痕，失血過多，當下昏厥。
小櫻桃即將失去理智前一刻，黑明一手刀將其打暈了。
“後悔嗎？害怕嗎？這死亡的味道，盡情品嘗吧！如果你們現在跪地求饒，並把身後的小娘子，親手送到我懷裏。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放了你們哦！”
胡百才循循善誘。
他想一點一點折磨二人，既要從精神上，也要從肉體上，尤其期待鐵骨錚錚者背叛的一幕！
“哈哈哈……”王二狗和李雞毛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之事，一齊大笑：
“你這個禽獸，儘管放馬過來吧，殘古村自古個個都是好兒郎！”
“說得好！二狗哥，讓我們一起瀟瀟洒灑，黃泉作伴！”
兩人的笑聲讓胡百才深感羞辱，臉上一片火辣。
就連大猩猩也出言諷刺，這讓他再沒“玩弄下去”的心情。
“既然你們執意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胡百才一直虛握的雙手，慢慢張開，緊接着，王二狗和李雞毛就如兩個被充氣的皮球，一點一點漲了起來。
“哈哈哈……你們去死吧！”他的雙手驟然張開了一大半。
王二狗和李雞毛急劇膨脹，徹底變成了兩個即將爆炸的大皮球。
悲絕人寰的慘叫聲，在黑明的耳邊此起彼伏，就像一把把尖銳的刀子，正剜割着他的心。
驀然，黑明的天一下黑了，所有其他人和物都消失不見，四周只剩下濃重如水的黑暗。
他在這無邊黑暗中一退再退，卻怎麼也逃不出這深淵一樣詭異的“魔爪”。
冰冷、孤寂和恐懼，猛然襲來，黑明退無可退，直挺挺的倒在了這無邊黑暗中。
墜落！
無聲的墜落！
一直在墜落！
無休止的墜落！
令人絕望的墜落！
不知何時，墜落中的黑明忽聽到有人在喊他：
“小黑子，快醒醒，快醒醒呀！”
“小黑子，我們一起去序列大陸吧，一起去追尋那神秘的序列之力！”
“小黑子，你可是我們村唯一的希望，傳說中的預言之子，任何人都可以死，唯獨你不行！”
“小黑子，小櫻桃就交給你了，快帶上她，離開這裏吧。也請記得帶上我們的夢想，替我們好好活下去！”
“小黑子，答應我們，無論如何，你也一定要忍到你病來，無論如何！無論如何！”
……
“叫吧！叫吧！盡情的叫吧！我馬上就讓你們叫到高潮！”
胡百才即將完全張開雙手，他彷彿已看到了兩朵血花綻放的絢麗！
在鮮血將要炸裂之剎，王二狗和李雞毛用生命吼出了最後的絕唱：“小黑子，快滾啊！”
“不——”
無邊黑暗中突射入一束耀眼之光，黑明從墜落中醒來。
在千分之一剎，他奮不顧身猛衝向了八字鬍。
這一剎，黑明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釋放！
他終於甩掉了一直壓在心頭的大山，再不顧忌，放手一搏！
驚黑明這一嚇，胡百才的手都不由頓住了。
其實，這早在黑明預料之中，之前，他就已注意到：
八字鬍在控制那詭異妖風時，除了雙手之外，其他身體部位都沒動。
這說明控制妖風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一旦選擇控制，大部分身體就會陷入無法動彈的困境。
黑明忍了那麼久，為的就是這一剎！
眼見就要一擊終結八字鬍，怎料半中突殺出個大光頭，只一拳，就把撲身而去的他打翻飛出八丈遠。
“哪兒來的小王八犢子，給本大爺滾一邊兒去。有本大爺在，你休想參與他們間的公平決鬥！”
被打飛后的黑明，從碎木堆中艱難站起，用手擦了擦嘴角之血。
那個大光頭看似隨意的一拳，卻讓一直以“皮糙肉厚”著稱的他，此刻連呼吸都是一種痛。
王二狗和李雞毛因胡百才一剎之遲鈍，而暫時保住了性命，但也如兩個泄氣后的皮球，癱在了血泊中。
一個個彈孔樣的傷口螞蟻似的爬滿了他倆的身體，十幾個電鑽般的小龍捲，依舊在不死心的糾纏着。
痛！
撕心裂肺的痛！
令人哭不出來的痛！
可這並未讓他倆當場昏厥，反而比平時更清醒！
王二狗注意到黑明已微陷的胸腔，當即大吼道：
“小黑子，你他娘的不是叫你快滾了嗎？還回來幹啥？找死呀！”
“我他娘的快滾了，你他娘的不就死逑了！想死在我前面，你他娘的做夢吧！”
黑明笑罵著，抽出了褲腿上的小獵刀，用舌尖舔了舔鋒利的刀刃，繼而毫不猶豫，猛一刀，狠狠的刺穿了自己的右手心！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黑明漠然地注視着，自己滾燙的鮮血沿着冰冷的刀身，流入腳下的大地。
虎目圓睜，眉毛一豎，黑明發狠道：“從現在起，我再也不會逃避了，我以我手中之血，對天起誓！”
王二狗和李雞毛從震驚中醒轉，當即就對黑明白痴的行為破口大罵：
“你他娘的來找死就算了，你還自殘個什麼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罵著罵著，兩人的眼眶就控制不住濕潤了，滾燙的淚水不停奪眶而出，儘管一直竭力不讓其掉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誰知男兒落淚一剎那！一句話，一眼神，一轉身，一永恆……
“小櫻桃說得對，我就是在怕，我害怕我一現身就被人打死；我害怕我一死之後，就再也無法實現心中的夢想。”
嚓一下，黑明一眉未皺，冷然拔刀，又刺啦一聲，撕下一塊布條，將傷口包好。
“曾經有無數個瞬間，我一直在竭力說服自己，拋下你們，獨自遠走，但還未邁出村口，我就發現……”
言此，黑明百感交集，音聲嘶啞，淚如雨下。
“原來，我從始至終都無法忘記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養育我、陪我一起長大的你們。
現在，我終於明白，與死相比，與夢想相比，我更害怕的，是失去你們！”
擦乾眼淚，黑明恢復以往爽朗的笑容，豪情萬丈：
“再說了，我是你們的大帥，要死也是我先死！為了你們，哪怕戰死，不也是種至高無上的榮耀嘛！”
說話間，黑明意氣風發，握起右拳狂捶胸，像是在向兩人炫耀自己強健的胸肌。
見狀，王二狗和李雞毛不禁破涕為笑，一起輕罵道：“你個憨皮，快停下吧，憨逑得很！”
這一切彷彿又回到了過去那無憂無慮、想笑就笑的日子……
“你們說完了嗎？說完就該我了。”收回雙手，胡百才十指交叉，骨節噼啪作響。
“大概你還不知道，無端打斷他人之高潮，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今天，我就是你的閻王，接受審判吧！”
胡百才的雙手迅然分開，緊跟着，那十幾個小龍捲百鳥歸巢般，紛紛鑽入了他分開的雙手。
他身體一下膨脹又一下回縮，還沒等黑明三人反應過來，他就鬼魅的消失了。
黑明馬上心生警惕，掃視四周，卻只隱約捕捉到了一兩個殘影，根本無法找出八字鬍的具體位置。
“就憑你也想找出我之本尊，簡直是痴人說夢，在‘人氣合一’的狀態下，我是無敵的！”
黑明默不作聲，試圖從聲音尋突破，卻沒想，八字鬍忽然閃現在身後，無比凌厲的勁風直撲自己的后心。
“小鬼，受死吧，黑虎掏心！”
胡百才魔鬼般的利爪即將穿心而過，他甚至已揚起了得意的微笑。
“小黑子，快躲開！”
王二狗和李雞毛雙雙大喊，掙扎着奮力爬向黑明。
不遠處的赤木剛和楊帥虎並未阻止他們，只露出了種遊戲結束的表情。
然而，下一幕！
所有人的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