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豬肉佬
還好，阿志在回家的路上並沒有遇到任何行人。他順利地回到尚園裏后，看見阿彩坐在院子中默默流淚。
阿志愛搭不理地問了一句：“怎麼啦？”
阿彩抬起頭，只見她扁着嘴，眼妝都哭花了，從眼睛處流下幾條淡淡的黑線在臉上，讓人覺得可憐又可笑。
阿彩抽泣着回答：“趙老闆死了。”
“這個我知道。不就是一個金主死了而已。沒了他就找下一個，他也不見得就是好人，說不定他是對你圖謀不軌。”
“他死不死我確實沒什麼好傷心的，畢竟我對他沒有感情，只是看中他的錢而已。”
這女人果然現實。
“那你在這裏哭什麼？”
“我被舞廳里的姐妹們笑話了。她們笑我活該，搔首弄姿地去勾引一個老闆，結果他第二天就死了。你不知道，在女人堆里，被人笑話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正所謂‘三個女人一台戲’，今天百樂匯的後台不知道唱了多少台戲，全部都是在笑話我的。我明天還要去上班，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們。”
阿志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人，他把話題岔開了。
“你在百樂匯上班嗎？我怎麼沒見到過你？”
“我只是大歌星後面的一個小伴舞，你見不到我也是正常的。我倒是經常見到你和老闆們一起喝酒。”
“那你早點告訴我你在百樂匯上班啊，這樣一來彼此間可以有個照應。”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只是看不起我，所以不理我而已。”阿彩已經停止了哭泣。
“要不這樣吧，我明天也去百樂匯。到時候我和那些大老闆坐在一起，也把自己裝作是大老闆的樣子，然後交代來叔，說要點你過來作伴。不過事先說明，那只是做戲給你的同事看而已，我可沒有錢給你的。給領班的錢，你也自己想辦法。有顧客點你名，也算是給了你一個面子。”
雖然這樣做沒錢賺，可阿彩在這個時候更看重面子。
“謝謝你。”阿彩的心情似乎也變好了。
就在阿彩莫名感動的時候，有一把粗獷的聲音破壞了氣氛。
“哈～你們怎麼還沒有睡啊？三更半夜地，在院子裏談戀愛嗎？”一起住在尚園裏的豬肉佬誇張地打了一個大哈欠后，來到了阿志的身旁。
阿彩解釋道：“我遇到了一些問題，所以要找阿志幫忙。”
豬肉佬一臉輕浮地笑着：“為什麼要找阿志？難道我就不能幫你解決問題嗎？”
阿彩還沒來得及回答。阿志的腳步就不由自主地往街上走去，豬肉佬也不明所以地跟着阿志一起往外走。
阿彩忍不住小聲問道：“這麼晚了，你們要去哪裏啊？”她怕吵醒其他房客。
阿志心裏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謊話去騙阿彩，只好默默地向前走着。
阿志的腿不受控制地運動着，根本停不下來。無論他再怎麼用力，都阻止不了自己的腿往前走。所走的方向，就是那個老爺的宅院。
在行走的過程中，豬肉佬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無言地在後面跟着。
阿志腦袋裏面充滿了疑惑，豬肉佬在他眼中，也算是一個善良正值的好人。他為什麼要去老爺哪裏？難道只是因為他剛剛調戲了阿彩嗎？
阿彩在舞廳上班，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對着她流口水。難道他們個個都是惡人？
在行走的過程中，阿志嘗試着和豬肉佬說話，但他都沒有回答，他雙眼無神地向前走着，腳步規律得不自然，就像是一個幽靈似的跟在阿志身旁。
來到老爺的庭院門口后，那兩個黑衣人攔住了阿志，不給他進去。
“你把人交給我們就行。你不用進來。”說完后，就把豬肉佬接進了宅院。
阿志不服氣地問道：“為什麼我不能進去？”
“不給你進去是為了你好。免得你捅了什麼婁子，又要我們幫你善後。”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進就不進。”
阿志賭氣般的走遠后，內心卻莫名感到一種不安，豬肉佬也算是自己的好朋友吧，難道就這樣看着他去死？
想到這裏，阿志回頭往老爺庭院的方向走去。
可是，那座庭院卻不見了，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
阿志心神不定地想着，那座庭院是真實存在的嗎？之前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座宅院。雖然自己對這一帶的環境不算熟悉，可如果真有這麼一座大宅院，還是很顯眼的。更何況，這麼有錢的一個老爺，居然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名號。
算了算了，越想越害怕。還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緊。
阿志一整晚都沒有睡好。天剛亮，他就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來到院子裏。
豬肉嫂正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給孩子縫製新衣服。
看着溫柔善良的豬肉嫂，阿志心中頓時充滿了愧疚感。
儘管豬肉佬的死和自己無關，可畢竟也是自己把他帶到老爺那裏去的。如果昨晚早點回房，不在院子裏和阿彩瞎扯，那豬肉佬就不會跟着自己走。難道我晚上真的不能再出門？想到這裏，阿志就頭痛，不是形容心情煩躁的那種頭痛，而是真真切切地痛到呲牙咧嘴。
豬肉嫂抬起頭，發現阿志的不對勁，連忙關切地問道：“你怎麼啦？臉色看上去很不好。要不要幫你抓點葯？”
“不用了，謝謝嫂子。我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看着豬肉嫂一臉平靜的樣子，阿志覺得很奇怪。豬肉佬一整晚沒有回家，難道她就不擔心嗎？還是說，豬肉佬晚上不回家已經習以為常，所以嫂子才不擔心？
一想到這裏，阿志不禁替豬肉嫂感到悲哀。真看不出來，原來豬肉佬居然是喜歡在外面玩女人的人。
不過，就算他喜歡玩弄女人，那也罪不至死。那老爺會不會是閻王爺手下的鬼差，專門來捉人下地府的？只要有人犯了錯，就會被他捉進地獄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