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覆滅
謝沉舟看着迎面而來的劍鋒,挺拔的身子紋絲未動,不閃不避,甚至還帶着幾分洒脫的笑意,只是輕薄的唇角卻詭異的揚起。
就在劍尖距離他咽喉一寸的時候,只聽‘嗖’的一聲。
一支羽箭夾雜着破空的風聲射了過來,直直穿透了秦恆的胸膛。
秦恆覺得心口一涼,瞪大眼睛看着刺入心口的箭羽,手一抖,腰刀應聲落在地上。
謝沉舟在他即將倒地之前,手臂輕而易舉地從他腋下抄過,將他整個人撈了起來。
“你……算……算計我……”
秦恆雙目無神,血沫源源不斷的從口中湧出來,充滿了不可置信。
謝沉舟將薄唇貼在他的耳朵,“秦二,我的好表兄,你永遠都是這般無腦和衝動,永遠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以為秦國達可能將秦家的家業交給你么?”
秦恆還想說什麼,嘴唇艱難的動了動,可最終沒能發出聲音。
他目光複雜的停在提着弓箭匆匆跑來的杜銘弈身上,終是在震驚中合上了雙眼。
謝沉舟鬆開手臂,秦恆仰面朝天,直直倒下去,清灰色的長袍,血跡已在胸前漫開。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羽林軍從四面八方涌了上來,團團將秦恆的屍首圍住。
孟傾城蹲下身子,在秦恆鼻尖探了探,搖搖頭,“死了。”
她想到秦恆會死,卻沒想到是這麼死。
她不由對着不遠處的身影笑了笑,誇讚道,“杜指揮使百步穿楊,隔着那麼遠也能射中心臟,佩服佩服。”
杜銘弈黑着一張臉從後方走出來。
他還緊握着手中的長弓,低頭看着秦恆倒在地上的屍首,冷哼一聲,對謝沉舟咬牙,“看來我才是被算計的那個!寶郡王,你好一招借刀殺人!”
謝沉舟閑閑的挑眉,“本王並沒有閑心算計誰,我想要了秦恆的命,還至於借你的手么?”
杜銘弈一噎。
“是你操之過急了,不過也無大礙。”
謝沉舟理了理衣擺,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秦國達為逆皇命,擁兵自重,父皇已經降旨通緝,至於秦家一干人等全部收押候審。杜指揮使,接下來就要辛苦你了。”
他經過杜銘弈身側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沒恭喜你大仇得報。”
杜銘奕冷哼道,“死了一個秦恆而已,算什麼仇!真正該死的人還在逍遙法外!”
謝沉舟淡淡看着他,“真想報仇的話,先解決了眼前事務再說,好高騖遠,卒無成焉!秦國達走的匆忙,他的宅子不見得留不下破綻,能不能抓住機會,就要看你了!”
杜銘弈若有所思,須臾沉聲發話,“動手。”
從秦府出來,孟傾城二人站在門前看着秦家巍巍的府邸,聽着裏面沉重的軍靴聲和雜亂的動靜,不由唏噓。
過了今日,京城怕是再無秦府!
孟傾城許久都沒緩過勁兒來,“我沒想到秦恆最終就這麼死了,秦家就這麼沒了,也算便宜他們了。”
秦恆頭腦簡單,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更是紈絝好色。魚肉百姓不說,被他糟蹋的女子實在不是少數,正如林玉澤的親姐姐那種命運的,又何止一人。
好在孟長盼逃離了秦家,若不然,也免不了被牽連的結局。
謝沉舟邪魅道,“原本想留秦恆多活幾日,可我見到他看你的眼神,就恨不得親自動手挖了他的眼睛。就憑他那種人,也配妄想得到你?簡直不知死活!”
孟傾城‘撲哧’一聲笑,“長得美也不是罪過,你也不能一輩子將我藏在房中吧?”
謝沉舟的額貼在她的額頭上,兩人鼻尖,相對呼吸相聞,“藏在房中?這主意不錯,你怎麼知道我是這麼想的?”
“一邊去!”孟傾城一把推開那張俊臉,一本正經的笑道,“那你最好把自己也藏起來!你不知道你這張臉更加禍國殃民嗎?”
“也好,若不然我們不如找個山洞去喝露水?”謝沉舟把玩着她柔軟的檀發。
孟傾城將自己的那捋墨發奪回來,揚眉笑道,“這個提議不錯,我覺得沒什麼不可以!”
有了秦家的小插曲,孟傾城似乎忘了方才談到一半的話題,兩人說說笑笑的走回去。
秦府在一夜之間受到重創,遭到了禁軍的查抄,秦恆死了,其餘秦氏的主僕皆被押入了天牢,當時,秦府被朝圍觀的百姓佔滿了街道紛紛拍手叫好,府內可謂哭聲震天,喊聲震地,好不熱鬧!
雖然動靜不小,但京中官員彷彿早已料到這樣的結局,顧不得悲天憫人,只感嘆一代的興衰。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秦國達和秦啟父子二人遭到通緝,秦府被抄,屬於秦家的時代徹底成為了過去。
三皇子的府邸,幾位幕僚爭論的熱火朝天。
“殿下英明!秦府終於被抄了,這對咱們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殿下今年可真是鴻運當頭,不止過幾日要迎娶聞小姐,眼下秦家也遭了難,殿下若是乘勝追擊,沒準連太子和寶郡王也會遭到牽連。”
“屬下並不覺得,殿下三思哦,秦府雖然被抄,可秦國達卻還活着,秦家的公子也並非全部捉拿入獄,不是還有秦四公子流落在外,也同樣消失了蹤跡嗎!中宮皇后的地位分毫沒有因為秦家受到影響,皇上究竟怎麼想?誰也不曾得知,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應該避其鋒芒,不能太冒進。”
“可這為難得……”
“夠了!”謝瑞齊的目光掃視中所有人,終於沉聲發話。
“秦家倒了,這和太子有什麼關係?和謝沉舟又有什麼關係?”
謝瑞齊的語氣十分冷漠,沒有分毫的欣喜。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這次打擊秦家的行動中,謝沉舟和太子的出力甚至超過了他與齊國公府。
就連前一段時間父皇外派謝沉舟出京辦事,也與擊垮秦家有關。
他一直以為秦家倒了,謝沉舟與太子就算失去了倚仗,自己就贏了一半,
可現在看來,沒有了秦家,朝堂的局面才好像剛剛撥開雲霧,而失去禁錮的謝沉舟才彷彿更加銳不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