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喜歡你
杜銘弈譏諷的勾起唇角,“沒有秦國達、秦詠和秦啟,裏面的人不過都是一群廢物!連秦國達都放棄他們了,你覺得他們身上還有什麼利用價值?虎毒尚不食子,秦國達為了名利,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寶郡王,你也沒想到你自己的親舅舅是這樣的人吧?”
謝沉舟的目光淡淡從他面上掠過,勾唇輕笑,“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忘了恭喜杜指揮使,大仇得報,秦家人遲早得到應有的報應,你應該歡喜才是。”
杜銘弈兩道斜眉蹙成了一團,壓低聲線道,“謝沉舟,你明知道現在情況不容樂觀,秦國達已經違背了皇命,已經放棄了秦府,也放棄了妻兒,他手裏有東陵大半的軍權,秦家軍已經成為他的私軍了!而你,連要挾他的資本都沒有!難道你不覺得情勢危急嗎?”
謝沉舟輕輕撣了撣衣袍,不緊不慢道,“你不是一直認為本王與秦家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么?既然如此,本王又有什麼可急的呢。”
杜銘弈一噎,“你——”
謝沉舟毫不理會,越過他跨入了秦府的大門。
“慢着!你今日來這裏又是什麼目的?”杜銘弈咬牙攔住他,問道。
“杜指揮使雖然負責執守秦府,但本王進秦府做什麼,似乎還是輪不到你來質問。”謝沉舟不在多說,先行跨入了府們。
孟傾城被他牽着手腕跟在身後,飄到杜杜銘弈鐵青的臉,不由笑呵呵的出言勸解,“杜指揮使,皇上叫你派到秦府來執守,說明對你寄予厚望,你升官發財指日可待了,眼下是要盡到自己的職責,不要有負聖恩,你說不是么?”
杜銘奕張了張口,還想再說點什麼,可孟傾城卻覺得手腕一緊,整個人已經被拽了進去。
“你幹嘛板著臉,杜銘弈又怎麼得罪你了?”
孟傾城與杜銘弈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雖然杜銘弈脾氣太臭,性格也不好,但起碼三觀還不是很偏。
他年幼時是謝沉舟的伴讀,兩人關係照理說應該不錯,可每次見面偏偏的針鋒相對。
謝沉舟道,“杜銘弈這種人就欠搓磨,你對他越是溫言軟語、和顏悅色,他越不識好歹,若想將他收為己用,就得先板板他的性子。”
孟傾城立刻捕捉到重點。
“你想用他?”
謝沉舟不置可否,“我記得你前一段時日調查了孟長盼,你應該記得黎明勛這個人?”
孟傾城當然記得。
“記得呀,”她點點頭,“就是那個武狀元?五年前在戰場上被萬箭穿心,死在了天坑裏,還是因為被自己人算計才喪命的?”
謝沉舟垂眸點頭,“這黎明勛是杜銘奕的至交,兩人是一同執行軍務的,那一劫,杜銘弈被秦家主將調走而僥倖還生,他回京以後調查了事件的真實原因和始末,得知秦家軍的主將草菅人命,算計自己將士,這才開始記恨秦家,這些年他也掌握了秦家不少罪證,只是沒機會呈給父皇而已。”
“其實呈不呈有什麼分別呢?皇上該是早就知道秦家的罪證了,只是一直在等時機罷了。”孟傾城道。
謝沉舟道,“的確,我父皇登基,秦家必然是有功勞的,可秦家卻將他們的功勞看得太重了。秦國達自認為了解我父皇,其實則不然。在皇祖父在的時候,父皇就是儲君,這皇位本就應該是他的,並非因為他有秦家的支撐!就如如今的我,父皇之所以沒有將儲君之位給我,就是想讓秦國達知道,秦家所謂的勢力,在他眼中本就沒有那麼重要,秦家也是時候該認清自己的位置了,可秦國達野心勃勃,狼貪虎視,又如何能抓住父皇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呢!”
孟傾城還是第一次聽他提起關於儲君之位的事。
其實,即使他不說,她也能猜出個大概。
順成帝固然是偏愛謝沉舟的,可他沒有將儲君之位交到謝沉舟的手中,必然是有深意的,而其中百分之九十是因為秦家。
謝沉舟淡淡開口,“你不是一直好奇大哥身上的毒嗎?”
孟傾城瞪大了眼睛,忙不跌的點點頭,“是怎麼回事?”
“那確實是我父皇的命令。”
孟傾城呼吸一滯。
謝沉舟冷笑一聲,注視着她,眸光微微凝住,“他想牽制我大哥,同時也想牽制我。所以,即使是太醫院的人也不敢聲張。可笑吧,大哥是父皇的長子,曾經唯一的兒子,帝王之家冷血無情,在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前,所有的兒子都是利用工具,所以我說自己不在乎那九五至尊之位,是因為我更想做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這麼說你能理解么?”
他看向她時眸光清澈,彷彿初次見面時清亮透徹,猶如一泓春水,不染一絲雜質。
孟傾城緊緊抿住唇,須臾才輕笑點了點頭。
“我喜歡的你,無關權勢,只因為你這個人,你喜歡什麼想做什麼就去做好了,我不會幹涉你。”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她以前都是從書本里體會,如今卻能確實感受到這裏面的沉重。
即使謝沉舟是被順成帝偏愛的那個人,親生父親利用自己的兄長的命運來牽制他,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聽到她的話,謝沉舟頃刻之間展開笑顏,笑容很暖,猶如冬日暖陽一般照亮了他的眼角眉梢,一雙黑眸顯得更加濯濯奪目。
“聽你這麼說,我心中舒暢多了,知道我今日要來這裏做什麼嗎?”
孟傾城搖搖頭,他帶她來秦府,大抵是來看秦家的熱鬧的,可秦家如今卻沒什麼熱鬧可看。
難道是……
謝沉舟笑了笑,用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長睫低垂緩緩道,“記得我昨日說過么,早晚有一天,要跟秦家有所了解,我不希望你看到我冷血無情的一面,但也着實不想瞞着你,左思右想,還是帶你來了。”
孟傾城心思一動,“你要?”
謝沉舟薄唇輕啟,“秦家最大惡極,終是到了償還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