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天隕（1）

垂死掙扎的螻蟻。

若是要說人界最讓究極天道意識痛恨的地方，大概當屬仙跡界為首！

雖然現在的仙跡界已經翻出了多大的浪，可在仙跡界巔峰時期，足以堪稱人界對外第一攪屎棍！多少次，它的好事全是被那裏的人族破壞！

仙跡界對內護短，對外更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觀念，只要是他們認為沒錯的一方受到壓迫，便會設法插足，而巔峰時期的仙跡界整體實力比現在句延殘喘的仙跡界強出不知道多少。

毫不客氣的說，當時它能安耐住不對人界出手，其中也有仙跡界的功勞。

想捏死的螻蟻身後站着一隻虎視眈眈的猛獸，更因為真正的天道曾經駐留過人界，人界佔據了這兩點，註定是它的心頭之患卻只能恨恨的遠遠看着而無法出手。

若非當年聯合外域蟲族，仙跡界在那時遭受了極大的損耗，在處理遺忘之界一事時更對人界施加壓力，導致仙跡界內的戰力嚴重摺損，只怕是現在的人界根本難以被撼動。

在它動手的那一刻，仙跡界但凡還具有五成戰力，便會不惜一切死磕到底！

它太清楚那些瘋子內心的想法了，如果不是為了保全僅有了火苗，仙跡界不可能在它出手的時候沉默旁觀，更眼睜睜的看着人界……哦不，那些瘋子也並沒有冷眼旁觀，不是還救走了許多在他們眼中有存活必要的螻蟻嗎？

可笑，妄想創造另一個人界！！

而莫長歌。

不論是作為長歌出現，還是作為莫長歌出現，都讓它恨不得將其摧毀！

作為長歌出現的她本事就是一個極大的隱患，但凡聖界中某方察覺了她的真實身份，勢必會牽動整個聖界。

如果……

如果不是因為天翎那個異類，如果不是他只會任由長歌接近，長歌，早就該死！

後來——

長歌變成了莫長歌。

就更加令它生厭和痛恨。

因為在成為莫長歌前，她的所作所為皆是觸犯它的威壓，更是欺它……而後，更成為了仙跡界那幫瘋子裏的一員！一個瘋子加入另一個瘋子組織，用人族的話那便是絕配！

莫長歌，一個冷靜的瘋子。

為達目的，可以一視同仁的不舍更可以一視同仁的捨棄！威脅……她是個比天翎還不該存在的威脅，只要有她在，它便不得安生！！！

先是逼莫長歌摧毀遺忘之界，后又多了一個人界，這已經是一筆死賬。

究極天道的意識十分清楚，在這樣的死賬面前，莫長歌不論如何都沒有和它化干戈為玉帛的可能。

這一次。

應該是兩者之間最心平氣和交談的一次，當然，都是某位在說，另一人只是靜靜的聽。

從前的那些仇恨在這幾分鐘內被暫時壓下，似乎心有靈犀，在此時，不論是究極天道的意識還是莫長歌，都沒有再提動手的意思。

難以置信，明明彼此都恨不得對方挫骨揚灰，現在居然還能小聊一陣，你說笑，我便附和你說笑，你想知道什麼，便換一種方式告訴你，雖然不排斥想讓對方死得明白。

畢竟。

在這世上，鮮少與之為敵，偶爾遇上時便會倍感珍惜，即使，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敵人。

……

在天之巔，是不存在白日也夜晚，更不存在時間區分。

然而在這裏每多停留一會兒，便有可能是外界一整天的時間。

莫長歌真該慶幸自己雖然方向感不太好，但時間觀念還是非常強的，從她進入天之巔的那一刻算起，在這裏看似只是一晃而過可實際上已經過去了三天。

看着前面那位講了三天三夜還是興趣依然的天道意識，莫長歌不禁長嘆，雖說她很樂意聽下去，但現在，她已無更多的時間讓她在這裏折損。

五界聯軍受損極大，尤其當屬仙界，雖後來補充了兵力但可以見得聖主對前線的事已經沒有那麼上心，送去的那些人，怕是單純送死而已。

“你說了真多，就如此自信，你可以活下去嗎。”

莫長歌停下不再前進，她朝一側渡了兩步，腳下鏡湖當真如鏡，映入此時兩人的身影清晰而不見有模糊。

這一頭白髮如雪，那一雙宛如冰魄的眼眸，渾身都散發著來自人間煉獄的氣息。

又有誰，敢將眼前之人與徹天二字相連？

她已回不去過往，得知再多，也只是徒增感懷並不能動搖她的決心，又或者她內心其實會有淡淡的遺憾，原來她可以有這麼多選擇擺在她眼前，而個性偏執的她卻從未去看那些選擇，固執的選擇了近在眼前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那條路。

“你不自信？”天道意識淡淡道：“從開始到現在，你便沒有打斷過，難不成沒有將這些消息帶回去的想法。”

“有。”但只是有想法而已。

莫長歌輕笑了一聲，抬眸間餘光瞥向身旁不遠處的那抹身影，眼中的笑意不見直達眼底，那雙冰眸彷彿自帶寒意即是在笑，也一如她這個人，溫度只是表面，難以深入分毫。

“可是，我們消耗了太多時間，三天過去了，再說下去可就是終戰告捷了啊。”莫長歌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柔和的聲音緩緩道。

不見慌亂的語氣，更似胸有成竹。

“所以……”

天道意識身子微側。

此時的角度與方位，正好可以防止莫長歌突然發功，以及它做出反應的時間。

“所以。”

輕柔的聲音嘆了聲，忽然，鏡湖面上緩緩騰升起六道顏色各異的光團，各自佔領一角，將兩人困在其中。

而淡定自若的人掩唇一笑：“天道意識大人，我們是否也應該有個句號呢？”

“誠如您所說的執着，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着，有些時候這些執着能促成的卻並非是好事，也可能是好心辦壞事……您想繼續尋找究極天道的下落，那麼現在橫在你眼前阻擋你繼續尋找的難題出現了。”

莫長歌抬眸，冷意初顯：“要麼殺了我，要麼我殺了你！你死，什麼執着都煙消雲散也別在妄提日後，我死，你便能如願繼續按照你那套毀滅方案，逼迫究極天道現身！”

“如今，你又是在逼迫誰。”天道意識身周微風漸起。

他已經察覺到這幾個光團之間存在的聯繫，隱隱有絲威脅正在蘊量。

莫長歌冷笑：“看不懂？看不懂就閉嘴！老娘難得耐着性子和你逛了大半個鏡湖，真他媽以為是閑着沒事幹？！”

她忍了多久！

要不是需要等人自願走到這裏還不被發覺，她真的恨不得掐着這傢伙的脖子拖入陣中得了！

明明上一刻還……

天道意識沉默了，它大概也沒反應過來吧。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說翻臉就翻臉，老娘他媽掛嘴邊，而且它居然覺得比起前面那個安安靜靜溫柔有禮的莫長歌，這個暴躁起跳的莫長歌更不違和？

果然人族中，不缺奇葩，就它現在見到的十個裏至少七個出自人族或在人族長期生活。

就算是外族到了人族中，也會被傳染同化……

“哼！”

天道意識咬牙冷哼一身，與此同時，身影忽然一晃瞬間移出了百米之外。

“即便你早有準備又能如何，在天之巔，你沒有勝算！”冰冷的聲音從忽變空靈令人捉摸不透聲音是從哪一方傳來，即便人就站在前方，看在此時卻給人迷霧遮掩無法看清的錯覺。

紅光赫然大作殷紅半邊天！

魔界煉獄魂珠有了動作！！

“天之巔又如何？就算你逃得再遠，也逃不出此陣！”莫長歌雙手飛快在胸前快速掐訣，靈光乍現數道光點升入高空。

天空猛地震蕩了一下，暗紅紋路緩緩露出了真面目，呈半圓弧狀緩緩倒扣而下。

“嗯？”天道意識微眯着雙眼，眼底地冰冷更深了幾分。

之前它從四周感覺到的威脅，應該就是這東西傳來的。

“煉獄魂珠……”

赫然，天道意識猛地睜大了雙眼，看清了紅色光團里的隱藏着的煉獄魂珠，臉色陰沉，它有感莫長歌有備而來，但又不真的認為她可以集齊六界之源。

但此時親眼見到，遠遠比猜測到要更震撼。

魔界。

魔皇嗎？

天道意識眼底陰冷乍現，又是一個人界，連魔界，也要摻一腳。

“別用這種眼神看別人啊，會嚇壞小朋友的。”莫長歌搖搖頭，表情無奈，語氣卻揶揄調侃得不行。

表情滿分，這麼震驚，看來之前這傢伙提起集齊六界之力的事也是抱着半懷疑的態度，是不認為她有那個能力，能順利取到真正的六界之源。

但那又能怎樣，不信也得信！

“憑着魔界一半的本源之力，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天道意識沉默了數秒，忽見它抬手見聖光冉冉升起，自它身後赫然多出了成千上萬身着白袍的少男少女。

“又有幾分成功逃脫的可能……”

封鎖了這裏，它離不開，莫長歌也離不開！

如此愚蠢的作為，將自己困在這裏便是斷絕了後路，更斷絕了外界的救援將自己孤立在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裏，而它，將有取之不盡的戰力。

“這似乎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逃脫？莫長歌笑了，不好意思，她從頭到尾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看見莫長歌臉上淡淡的笑意，不知為什麼，原本勝券在握的天道意識心底突然升起了不安，這份不安並不強烈，但足夠令它警覺。

面對莫長歌，自從吃了一次虧讓它險些命喪黃泉后，它實在無法相信這個人表面上的一言一行，如果非要相信的話這份相信也是五五分難以全信。

整齊一致的裝扮，甚至是整齊一致的獃滯目光，木訥表情。

莫長歌眸光微暗心中多少明了，她痛恨這些人信仰者，不論他們當中是有多少被蒙蔽，有多少也像她當初那樣抱着另一個目的成為其中一員，只要身上披着那層皮，她便控制不住的厭惡，包括厭惡自己！

成為其中一員的那段時間如今回味已是平淡，但無法否認在當時她內心的痛恨及噁心。

但……

為了心中的那些，喪失了自我，如今還變成了所信仰的那位神手中毫無意識的武器，是悲哀，也是弱者結局。

金色光芒忽然普照另外半邊天，但這次不是天道意識所引發的異象。

而是神界的本源之力——神之魂！

在鎮魔之眼被激發后，對應的神之魂立即有了反應，甚至不需要莫長歌刻意的激活它，神魔自古便是死敵，但自從魔族實力一落千丈，神族獨大，過往死敵的關係也得以暫緩。

沒有趁虛而入，可以說神界在這點上真的做出了尋常人做不出來的寬容。

畢竟是多年的死敵，好不容易死敵出現了不可逆轉的“破綻”了，居然還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這樣的善舉，莫長歌也自問做不到，若是她，也只會藉此機會一具剿滅魔族，或是打壓魔族讓其再無力回天，徹底的失去與神界對立的資格！

“正邪便是兩極，處於中心的雙方都會受到最直接的影響。”

莫長歌說道，而最明顯的影響，便是空間上的束縛以及力量上的阻礙。

削弱天道意識一方的同時，對莫長歌也會產生影響，這便等同於無差別攻擊一樣的道理。

“殺！”

天道意識眼底狠色畢露，當下必須速戰速決破出未被激發的本源之力，從而破陣！

看着莫長歌腳下緩緩旋轉着的陣紋，天道寒聲道：“是吾小瞧你了莫長歌，為了殺吾，你竟是以自身為陣法中心填補空缺，這就算你想出來的辦法？吾死了，你也活不了！”

“還有一種可能。”莫長歌微斂下眼帘，再抬眼時微微一笑：“也有可能，你沒死，我先別耗死了啊。”

兩種可能。

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哼，豈會讓你如意！”厲聲而出，聖光再度爆發。

身後千萬信徒雙眼深處赫然燃起了一縷金色璀璨的光芒，緊接着竟是齊齊沖向莫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