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懟人
譚依依說好聽是徐家外戚,說不好聽,便不過是家中僕人的兒媳。
這麼想,曹穎香看着譚依依的目光,漸漸的毫不掩飾厭惡。
“腹中孩兒再過幾月便要出生了,看着圓圓的,倒是像個姐兒。”
聞言,譚依依心生不悅。
婦道人家誰不想為夫家生下哥兒。
可偏偏曹穎香一開口,便只道她生女兒,言語之中多了幾分的詛咒之意。
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何曹穎香看她的眼神時多了厭棄。
感情是來尋她的不是。
既然如此,她為何要畏懼曹穎香?
她面容看不出有生氣之意,反而是笑笑說道:“是個姐兒也無妨,我家官人與我說了,他們家極少姐兒,姐兒又需嬌養,他日後定會多多呵護我們母女的。再者,我與我家官人情愫深厚,必定也會生下哥兒的。”
說著,她目光便直視於曹穎香:“二表嫂,大表嫂時隔多年有了身子,就不知你何時再生個姐兒呢?正好成了個‘好’字,寓意也極好的。”
你說我生姐兒,那我也說你生姐兒好了,反正不吃虧。
再者,生哥兒還是姐兒,只有真正生了才知曉。
曹穎香最不喜便是有人將她與祝芙蓉比較,而且祝芙蓉如今在她前頭有身孕。
她與她家官人感情和和美美,倒是祝芙蓉與大伯哥感情生疏。
這是莫大的諷刺。
“主人家之事,論到你發話嗎?”言下之意,你就是僕人,她才是主子。
“二表嫂這話說的,你怕是不知曉,早許久之時,大姨母早就將賣身契還給了我家婆母,也就是說,我家婆母是良民,算不上家中僕人。再者,我與大姨母是血親,我還尊稱你一聲二表嫂,我若是低賤婢人,那二表嫂又是何身份?大姨母又是何身份?”
譚依依絲毫不怕將她得罪了,還繼續道:“論出身,我怕是比二表嫂高些吧!我家雖是家道中落,父親沒了官職,可我出身依舊是官家女眷,而且我外祖父如今也是朝中官員,我姨夫身居三正品,也就是你公爹,我大姨母便是你婆母,又品級的夫人。二表嫂呢?外家以及父母可都是什麼出身?”
越是見曹穎香怒火中燒,譚依依神色不改,又繼續道:“好像都是出身商人小戶之家。”
“你說得再好聽,可你如今還不是寄住我婆母家,你婆母還得要服侍我婆母。”
“二表嫂這話,我若是與大姨母說了,你說,大姨母會怎樣?反正這些時日你惹怒大姨母的事也不少,若是再加上今日之事,你與你母親會不會讓大姨母請出徐家呢?”
“你敢!”曹穎香眼珠欲裂瞪着她。
“我為何不敢?女子榮譽本就是與夫君息息相關,二表嫂所擁有的一切,皆是因為二表哥,若沒了二表哥,你便什麼都不是,更不是受人尊敬的曹娘子,你與那些官家女眷,高門顯貴的娘子,說不上半句話,而她們更不會瞧上你一眼。”
“所以,二表嫂你回想想你自己的出身,今日你站在徐家,你也該知足了。整日知曉算計,有你自己的小心思,惹大姨母不快,於你不會有什麼好處的。”她後頭這麼說,無非也是想着大姨母不心煩。
不然她才懶得這麼與曹穎香說呢。
反正話她都已經說通透了,剩的,便是歸曹穎香如何想的。
“二表嫂先忙,我也告辭了。”
說著,譚依依忽視她臉上的憤怒,施施然地離去。
即便是她走了,曹穎香目光仍是不甘,回首瞪了她。
心胸起伏不斷,直至見不到譚依依后,她才氣憤走了。
而這一幕,恰好落入暗中觀察曹穎香的婢女眼中,轉身便去稟告了紫煙。
不久后,在坤華院的顧柒柒便也都知曉了。
不禁失笑。
看來她家外甥女可沒白疼了。
還知曉規勸曹穎香。
正喝解酒湯的徐瑾坤,見狀,倒與她道:“回頭依依要是生了,無論是哥兒還是姐兒,都送一份厚禮。”
“此事不用你囑咐,我也定會這麼做。”
徐瑾坤面露不快:“這個曹氏越來越放肆了。”
顧柒柒面上無他這般不快,而是風輕雲淡,倒像是談了個無關要緊之人那般:“奕兒已成親,再過不久之後,淼兒也要外出行商,一去便是好遠的地方,來回也需些時日。”
“你說得沒錯。”
漸漸的,他面上的怒意消退了。
“前堂的事,你便由霖兒他們處置,你好好歇息。”
“你呢?還打算去後園子?”
她搖首:“不去,省得去了見着蔡娘子,她又是說曹氏的事。”
“那你隨我一同躺躺。”
“不了,我在榻上坐坐便可。”
聞言,徐瑾坤微微蹙了蹙濃眉,“不可,天還涼着呢,你干坐着榻上容易受涼。”說著他便朝她走去,稍蹲身子,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你身子得仔細養着,切莫大意讓自己生病了。”他朝她深情一笑:“我還想你與我白頭偕老。”
聞言,顧柒柒面頰泛起了羞赧,眼眸宛如夜光下的湖面,星星點點,總有道不盡的柔和與情意。
“你放我下來,我隨你一同上榻歇息。”
“我也是許久未抱過我家大娘子了,不放。”說著,他抱着她便朝床榻邁去。
……
受了氣的曹穎香在自己居住的合顏院找到了徐晟淼。
許是吃了不少酒,由小廝和丫鬟攙扶。
見這般,曹穎香看丫鬟的目光宛如要將其吃了一般。
丫鬟一觸及她目光,便立即鬆開了手,“娘子!”
“下去,讓廚房送碗醒酒湯過來。”
“是!”
曹穎香與小廝聯手,將徐晟淼送回室內的榻上。
她又是為他斟茶遞水。
過了許久,徐晟淼才回過神,抬起目光,看着是她,便換她一聲娘子。
“你是不是沒猜到我會來?”曹穎香略微不快的問他。
“不是,此處便是你家,怎麼用詞說來呢?”
“我家?我還以為我所在的娘家才是我家呢!”曹穎香忍不住諷刺說道。“身為你娘子,我被夫家趕回娘家自省,就連小叔子成親之日,我公爹與婆母都不曾點頭鬆口,讓我回來。難道非要讓汴京城所有人都知曉,我與公公婆婆不和睦嗎?沒做到身為兒媳該盡的孝道嗎?是不是我聲譽有損之後,公公婆婆才能覺得出氣了,才原諒我?”
“曹穎香你別再胡說。”徐晟淼生氣怒斥她:“父親與母親根本就沒這用意,他們都只是讓你自省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還是錯。而你卻非要將父親母親的用意往壞處去想。”
“母親已經與我明說了,她不會再插手我們的事,任由我們自己處置。”
聞言,曹穎香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腦中回憶起方才,她家婆母與她阿娘所說的話。
的的確確說是不再管她與她家官人的事。
她還以為是說說而已。
不曾想,就連他家官人都這麼說了。
不過,她還是不太信她婆母所說的,不再摻和他們二人的事。
這日後有的是時日證明。
徐晟淼逕自說道:“母親向來注重承諾,她說了的話,那必定會做到。所以你莫要再說母親的不是,不然,我無法護得了你。”
他所有的行為,已是讓他母親心底不舒坦了。
內心深處的自責不斷告知他,他不能再這樣下去。
否則,不用他父親出手,便是他大哥以及三弟就已將他問責了。
曹穎香愣住,直直的望着他,像是要仔細分辨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又或是被他的話,震懾到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過了許久。
曹穎香才失措轉移了目光,不再看他。
“官人心中一直都有怪我吧!怪我不夠大度,怪我讓你在我與婆母之間,讓你為難了。”
“……”
“我一直以為我與你成親,便是因為我們情分濃厚,與大伯哥大嫂嫂不同,我想着我們無論過了多少年,咱們都是一如既往的,不曾想……”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唇瓣顫抖了好多次,才終於擠出:“……我們的情分還是淡了。”
“我與你之間情分並無淡去,三弟成親,我已是求了父親好久,就連母親都欲要為我說情,但父親終究還是狠下心,不同意讓你回家參與三弟的婚事。”徐晟淼看着她,又反問她:“你可知曉,這意味着什麼嗎?”
“……”她看着他。
“對父親而言,你只是曹氏,不再是他兒媳,而我對他而言,若是再為你說話,那我也不再他兒子。”
曹穎香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真的沒想到會如此這般。
她腦中不禁浮現了譚依依說過的話。
“……二表嫂所擁有的一切,皆是因為二表哥,若沒了二表哥,你便什麼都不是……”
最後一句‘你便什麼都不是……’一直在她腦中迴繞。
身心湧出恐懼,瑟瑟發抖,面色發白,雙手抖得無法攥緊。
眼淚沒意識的往下掉。
她上前緊緊抱着徐晟淼:“官人都是我不好,如今我便只剩下你一人了,你不要將我拋下,我怕……”
上一次她這般,她家官人也會心軟,然後原諒她。
此次無論如何,她都要她家官人對她心軟。
小仙女們在哪裏,舉手告訴我……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