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掃把星
“我知道娘是氣我駁了你的面子，可娘你又知道，我又是為何，要將何掌柜辭退的嗎？”顧柒柒漠視了她臉上的表情。
韓麗娘冷不丁地瞅了她一眼，“你在侯爵府的所作所為，顧家無人不知曉，尤其是你還駁了梁媽媽，梁媽媽寫信回來說了，老太太還把我喊去訓斥了一頓，顧柒柒，你哪怕是想死，你也不連累別人，要想死就滾遠一點。”
“不要以為嫁到了侯爵府，就可以脫離了顧家，甚至開始抵觸顧家，哼，你就是剛嫁過去侯爵府，或許你還不知道，你要是在侯爵府沒了顧家的撐腰，只有任由妾室欺負，哪怕你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為了你說一句話，更別說為你討回公道。”韓麗娘繼續冷嘲熱諷：“以你現在與你家官人相處，未來你在侯爵府的日子，也是不受寵。”
“我還真是搞不明白，老太太當初為什麼就同意了讓你嫁給，要是讓我們家瑤姐兒嫁過去，說不定又會是另一番模樣了。”
顧柒柒垂眸，盯着自己綉着小花的小頭鞋履，淡道：“娘，與侯爵府的婚事並不是老太太一人說了算，我婆母為何指名要我，難道娘你就沒想過嗎？”
“想過啥？誰知道小江氏是不是一時糊塗。”
“誰糊塗，都不可能會是我婆母糊塗。”反正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剩下的，如果她娘沒悟透，那她也不會再說。
她往日還要在小江氏手底下過日子，她娘與她的關係又不好，萬一她要是說了什麼，她娘回頭就跟小江氏說了，那往後她在侯爵府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娘！”
清脆撒嬌的叫喚聲傳來，腳步聲也臨近。
顧柒柒不用回首，她便已經知道是誰了。
顧心瑤梳着一頭中梳小盤髻，發上鑲嵌着好看的珍珠，一身華麗繡花的長褙子，窄袖，淺綠色花紋的長裙，踩着好看的小頭鞋履而來。
“瑤兒你怎麼來了？”韓麗娘一改之前的嚴厲與嫌棄，對着顧心瑤滿心歡喜，拉着顧心瑤往圓椅子一坐，對顧心瑤各種溫柔問候。
明人一看便知道，韓麗娘最疼愛的女兒是誰了。
素心和半夏兩個人內心哪怕是有再多的憤憤不平，可也不能替她們家姑娘出頭。
就連徐瑾坤也惱了，他家娘子都還跪着呢，那對母女就談起話來了，看那架勢，沒個半個時辰都不會談完，要是這樣的話，那他家娘子的膝蓋可就腫了。
“喵——”
他想引起韓麗娘和顧心瑤的注意，也因此讓她們再次注意到他家娘子。
他又從素心的手上一躍而下。
火速來到了顧柒柒身邊。
繞着顧柒柒一圈后，他還對顧柒柒喊：“喵——”你也真是實誠，人家讓你跪着，你就一直跪着，也不知道起來。
“娘，這小狸奴也太好玩了，我要它了！”顧心瑤嬌蠻說道。
韓麗娘對身邊的一等女使微月頷首示意。
微月微微福了福身子，便上前去。
見狀，素心忙不迭上前，欲將小狸奴抱起時，微月快步上前，將她攔下，“你這是想幹嘛？你沒看見三姑娘想要這隻小狸奴嗎？你敢違背大娘子的意思？”
聞言，韓麗娘一怒，“賤婢，你以為去了侯爵府了，我這個大娘子就治不了你了嗎？微月給我張嘴。”
“是！”
“且慢！”顧柒柒及時出聲阻攔，她冷着臉，喝斥素心：“你還退下，既然我妹妹要小狸奴，那便給她就是了。”
“三姑娘，小狸奴上次才將你的手掌給撓破了，要是給了三姑娘，那要是萬一把臉給撓破了，那怎麼辦？”素心唯唯諾諾地回話，“我這也是預防萬一，三姑娘又沒出嫁，要是毀容，傳了出去，這輩子便毀了！”
“我知曉你這麼做也是為了妹妹好，可我娘不知曉，便還以為你故意攔着的。”
“小的不是，小的這就退下。”
素心恭謹退到了顧柒柒身後去。
一時之間，微月無措，便回首看向韓麗娘，“大娘子，這小狸奴還抓給三姑娘嗎？”
韓麗娘由於了，她不知顧柒柒和素心說的是真是假，可如果要是真的，真要是萬一撓破了她家瑤兒的臉蛋，那後半生就真的毀了。
所以，她不敢賭。
“瑤兒，要不咱們不要這小狸奴了，回頭娘給你弄一隻比這個更好看的小狸奴，怎麼樣？”
“娘！”顧心瑤有些不情願。
“乖，聽話。”
“好吧！”顧心瑤也不敢拿自己臉蛋來開玩笑。
接着，她又要求：“不過姐姐身邊的素心，我就是看她不太順眼，娘，你幫我教訓教訓她唄。”
韓麗娘對於的她，向來要什麼給什麼，更何況是打了一個賤婢而已。
“方才素心還是對我以及三姑娘不恭謹，微月給我狠狠地打她。”
“是！”微月，她終於又可以派的上用場了。
“娘！”顧柒柒語氣平淡，宛如一碗清水般：“我回顧家，雖說我還沒給婆母彙報，好歹我也回侯爵府後，還是需說一聲，要是讓她看見我身邊的婢女臉紅腫，想必也會知曉我在顧家所受的委屈，雖是說娘家，可打的也是侯爵府的顏面，那也相當於打的就是我婆母的顏面，你說她會不會上咱們顧家來討理呢？”
說著，她目光銳利而冰冷地掃落韓麗娘、顧心瑤、微月三人。
“況且，素心又沒犯錯，雖說娘覺得她對你不恭，可也是為了妹妹好，如果真要是撓傷了妹妹，哪怕是娘將小狸奴打死，恐怕也於事無補，而素心這行為算得上是護主了，連護主都要被打，那麼傳了出去，誰還敢護着娘和妹妹呀！”
韓麗娘想了想，確實要是將素心打了，回頭說不定也會惹怒了小江氏，也會惹怒了老太太。
到時她官人那邊更會遷怒於她。
“瑤兒，要不咱們就大人有大量，先放過素心，回頭，素心真要是犯了錯，為娘再狠狠地處罰她，行嗎？”
顧心瑤不悅道：“娘，素心的賣身契都在姐姐手裏，你怎麼狠狠地處罰她呀！”
她就是看顧柒柒不順眼，更從來都不會打心裏去承認，自己有這麼一個窩囊的姐姐。
可是偏偏顧柒柒就是這麼好命，還可以高嫁侯爵府。
為什麼高嫁侯爵府的人，不是她呢！
而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比顧柒柒還要討喜。
她就是甘心。
“要不娘要回素心的賣身契？”韓麗娘無條件寵溺顧心瑤。
“娘，這是祖母把素心她們的賣身契，轉交到我手上，不好再交還給你，而且這事傳了出去，祖母也會以為娘是要逾越她呢！”顧柒柒不慌不忙地道。
“我怎麼覺得我和娘說話，姐姐老是插話呢！”既然找不到顧柒柒身邊婢女的麻煩，那她就只好轉移到了顧柒柒身上了。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娘好，避免了娘與祖母有不愉快的事。”
“哼，我看不是吧！你就是在護着你婢女，你真要是不想讓祖母和娘有什麼不愉快的，你自然便會在侯爵府安分守己了，你難道不知道，這兩天祖母狠狠都訓斥了娘嗎？而且都還是因為你。”顧心瑤知曉她娘最是討厭顧柒柒，她便故意再次提起讓韓麗娘不高興的事，然後想着她娘好遷怒於顧柒柒。
韓麗娘大怒，拍了茶几，“瑤兒說起這件事，我便有氣，顧柒柒，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掃把星？有了你，還害我在你爹面前失寵，至今你爹還寵着方夢梅那個賤人，一算你的八字，就跟我相衝，這個家只有你，便一直都會有我韓麗娘倒霉的日子。”
“顧柒柒，我就想問你，是我韓麗娘上輩子欠了你的嗎？你這輩子非要投胎在我肚子裏？非要這麼折磨我？”
聞言，顧柒柒一直低頭，眼中宛如寒冬里的冰冷，嘴角微抿着，也透着一股清冷。
她娘對她說的這些話，正好也是她想說的。
到底是不是她顧柒柒上輩子欠她娘的，所以才會投胎當她娘的女兒，還被她娘如此冷落，如此折磨。
結果她娘倒好了，反過來怪她了。
難道投在她娘的肚子，是她願意的嗎？
當年她娘嫁入顧家不久，便有了她，與她爹爹的感情還不是很穩。
所以她爹爹便納了方夢梅進門。
誰知方夢梅也爭氣，生下顧家庶長子。
她娘更是經常歇斯底里對她，還經常看她不順眼，毒打她，罰跪罰不準用膳更是家常便飯。
在這個顧家所有子女當中，也只有她這個嫡長女最沒地位，最不起眼，爹娘不疼，就連她那祖母也是看她在高嫁到侯爵府後，才開始對她有好臉色，但她祖母的目的不純，為的就是想要控制她。
甚至以後，她家官人徐瑾坤繼承了侯爵府後，她要是不爭氣，還會往侯爵府塞人。
這就是她的家人。
素心和半夏又聽見了大姑娘，又在怒罵她們家姑娘，兩人內心有氣，可比較主僕有別，她們不能逾越。
現在只能靠她們家姑娘自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