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說巧不巧
陸威發現自己進入角色挺快的，帶人出去轉了幾圈，雖說沒得太多的收穫，倒坐實了二當家的名分。不可否認，他對於當下的日子竟然有些喜歡，但他也深知難以長久，因而更用心在這個身份裏頭。
晾馬台位置偏僻，縱使以前百人規模實際上也算不上很大，如今更是末流草寇都算不上，如若沒有他們幾個的不告而來，最好的狀況大抵是投靠了附近某座大寨子。陸威不覺着自己能夠帶着寨子更進一步，依着現在的情況，他們實在很難做點什麼。不說邊軍偶爾外出“打柴”和草原人的直接威脅，呂梁群山中，多的是形形色色的亡命徒。
這一天又是一次外出碰運氣，最近一陣各家勢力不知為何都縮回了山上，他們散失了很多機會，至於過往客商，那就更別提了。如此慘淡光景，只能繼續拉大活動範圍，總能逮到小雞三兩隻。
陸威窩在山脊后，半醒半夢。程武帶人出去探路暫時還沒回來，剩下的人雖然知道二當家活絡，倒也不敢隨便過來搭腔，各自百無聊賴。
日頭很曬，山上沒個像樣的遮擋，就連過往的風都瀰漫著一股熱意，陸威扎了個草環罩住腦袋，咬着一截枯草，若有所思。
程武回來，抑制不住欣喜，都不帶捋順氣，着急忙慌道:“來人了，距此還有半里地，我看着他們走了這條商路，抄了近路回來報告二當家。”
“看清什麼人了？”
“走鏢的。”程武不假思索。
陸威愣了愣:“走鏢的？據說懂事的都不用咱們呼啦啦一票人上去，人家就留下買路財了。”
程武撓着頭，“有這個說法，不過那點銀子能做啥？”
“總之既然都有了彼此默許的規矩，咱們衝下去好像不合適吧。而且畢竟是走鏢的，都有武藝傍身，就憑我們，很難搞啊。”
程武沒有反駁，“弟兄們以前都是看見的，二當家上山後這才跟着出來，確實在這方面有些欠缺。”
陸威白眼一翻，“有多少人？”
“二十多人，七輛大車，走得很慢，應該是拉着重貨。”
“知道是哪家鏢局呢？”
程武尬笑道:“這個不知道，我們都不識字。”
“那你還曉得是走鏢的？”
程武赧顏，不知哪裏學來的嬌羞，“不認字認得鏢車。”
陸威哦了一聲，實在是給程武的做作震到了，甩了甩腦殼，吩咐道:“先準備準備，待會看勢頭，打不打再說。”
“知道了。”
另一邊，陸景大概沒預料到自己竟然給鏢隊趕上，這樣的遇見對雙方來說都會平白起了嫌隙。況且現下的場景挺適合做些不太友好的事情。
鏢隊停下，做了防備狀態，鏢頭李達離開車隊，朝陸景走了過來。
“小哥，倒是又碰見了，趕巧。”
陸景聽着這口氣，還是有幾分探問，笑道:“是巧，巧得都有些刻意了。”
李達正色道:“在下並無冒犯之意，只是前後兩次遇見，東家憂心，在下只好硬着頭皮過來，打擾打擾。”
陸景看了後方的鏢隊一眼，比上一回近了很多，大致有個預判，同樣數量下，邊軍完勝，保守點一個打兩個也吃得下，只是……陸景與車旁某人悠忽對了一眼，是個狠人，比起眼前這位大叔，鋒芒畢露，自己這樣的可能得上兩個，都還不一定拿得下。
“這位師傅誤會了。”陸景抱拳，正色道:“還請轉告你家東家，在下真就只是過個路，兩次遇上純屬巧合。當然若是依舊擔心，在下可以先行，後走也成。”
李達抱拳還禮，“還請稍後。”
回到車隊，范雨瞳走了過來，小聲交代了幾句，李達再又回過身，邀請陸景一同上路，陸景苦笑，只好應承下來。
車隊再次啟程，陸景落在最後。
抱劍漢子到了李達身邊，小聲道:“看樣子，不是壞人，也不是尋常人。”
“嗯。”李達應了一聲，“剛才過去時他身上有股藥味，抱拳時右手動作很輕，比左手慢，八成是傷了。而且虎口明顯有老繭，至少是從小就習武。”
“我去後邊。”
李達點點頭。
陸景對前方的動作倒不全都看在眼裏，為了打消人家的疑慮，他都沒有上馬。當然就他馬背上那些東西，哪怕裹着黑布，也總會表達出一些不安全的信息出來，人家擔心也有足夠的理由。
跟前這條路，兩邊都是山脊，除了前路只有退路。
抱劍漢子湊了過來，也不掩藏自己的意思，陸景跟對方打過招呼，對方點點頭，不是個話多的。三步之內，劍出見血。
全程無交流，偶爾對個眼，互相笑一笑。
……
程武將陸威叫醒，輕聲道:“二當家，來了。”
陸威翻過身，探出腦袋，望着下方漸漸靠近的車隊，餘光撩了一圈身邊，本能告訴他“有點懸”。
“老程，你看吊尾巴那個是不是有點眼熟。”
程武聞言看了過去，咦了一聲，“有點……好像是四當家。”
“你確定？”
程武怔怔道:“應該是吧。”心下腹誹，明明是你們更熟悉好不好，眼看着已經進入包圍圈，程武提醒道，“二當家，我們怎麼辦？”
陸威回過神來，說到:“嚎一嗓子。”
“嗷嗚……”
陸威一巴掌拍了過去，“嚎啥嚎，沒幹過啊，夠蠢。”
程武不明所以，嘴皮子顫着，看起來像是說閑話。
回聲久遠。
陸威又道:“趕緊說詞。”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程武不忘嗷嗚了一聲，也算有頭有尾。
山谷內，車隊停了下來，鏢局護衛最快速度圍成一個圈，刀劍出鞘。陸景本打算往後退開，抱劍漢子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二當家，四當家好像被人挾持了。”
“老子看得見。媽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程武很委屈，總覺得二當家是在說自己。
“吩咐下去，誰也不能漏了口風，都給老子裝作不認識那個傢伙。”
六一快樂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