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能頂飽 能解饞
靜靜的。誰也沒有再說話,廣播裏放着適合夏日夜晚的歌曲,林憶蓮的《飛的理由》,
如果這個時候,窗外有風,
我就有了飛的理由;
如果這個時候,窗外有雨,
我就有了思念理由。
我會在天涯與你,相逢。
我思念的人,就在身旁。他在等我,就像我等他很多年一樣。
旋律和歌詞配上林憶蓮那空靈溫柔的嗓音,可能是個人都會被感動,何況是現在的付恆一和冉雨濛。尤其是冉雨濛,眼淚已經呼之欲出。
“騎上我心愛的小摩托,它永遠不會堵車”
該死,電話!
付恆一被這可愛的來電鈴音逗樂了,冉雨濛想把手機扔出去,這是她給田蜜甚至的專屬鈴聲。如果她不接,田蜜有本事一直打過來。
“喂,田老師。”
“濛濛,我好像感冒了。”
翻譯過來就是,我好累,我好懶,我沒靈感,我不想畫了。
冉雨濛立刻緊張起來,“別呀,要準備上架爆更了啊,這會兒就別感冒了。”
“不是,我真的感冒了,阿嚏!”田蜜的聲音聽起來真的有些鼻音。“大概是我洗了澡坐在空調下面吹得,今天好熱!”
冉雨濛深深嘆氣,扶額發愁,“那怎麼辦?吃藥了沒有?要不我給娟兒說一聲,讓她過來陪你。”
酒店已經到了,付恆一停了車,等着她打電話,冉雨濛用眼神說,抱歉啊,稍等一下。
“你什麼回來嘛!”
“我明天中午就到了,不是把航班都發給你了嗎?嚴重嗎你?先吃點葯睡一覺吧。”
“那好吧,不嚴重,不用叫娟兒來了,等下我自己吃藥。還有,要上傳的都畫完了,就是得麻煩你上一下色,行嗎?我知道你請假回老家,不應該讓你工作的,可是,我真的好難受~”
“行行行,可以,你發我郵箱。”冉雨濛已經解了安全帶下車。
唉,這一晚上,海鮮大餐一口都沒吃上不說,看來還得熬夜。更讓人懊惱的是,這就得跟付恆一分開了。
付恆一陪着她下來,冉雨濛聳聳肩,“我老師,我,得回去,那個。”
“你還沒吃飯。”
“沒事兒,一會兒我叫個外賣吧。”
付恆一也沒有多做挽留,“好。”
“那,我走了。”冉雨濛沖他擺擺手。
付恆一點點頭。
冉雨濛轉身走進酒店,每一步都有千斤重,哎呀,付恆一怎麼就能這麼讓她走呢?她說她要叫外賣啊,以前他都不讓她吃外賣的,說不幹凈,調料又重。現在他就那麼點了點頭,說好。
付恆一看着她的背影,一度按捺不住想留住她。可是一想,留住她以後呢?她是要回去工作,難道自己還要幼稚到去問她,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工作重要嗎?
這不挺好的嗎?
從小,他就告訴她以後要獨立,不管是精神還是經濟。這樣不管遇到多大的風雨都能扛過去。現在她真的精神和經濟都獨立了。可以從容不迫的給他揮手告別,隻身一人遠離家鄉,做自己喜歡且擅長的工作,還給了他父母一張銀行卡。
付恆一自嘲的握緊了拳頭,指節嘎嘣作響。我這是教育的太成功了,我真應該為自己驕傲,我也應該開個視頻賬號去教別人怎麼培養孩子。
付恆一煩躁的很。從今天第一眼見冉雨濛開始,他就鬱悶,她的表現太平淡了。只有一點兒太久沒有見面的尷尬和生分,對他還不如對夏夜熱情。
行吧行吧,翅膀硬了,飛得遠了。也不想想翅膀誰給你的,誰手把手教你畫畫的,誰~
“付恆一!”
付恆一猛然回頭,冉雨濛額前的頭髮紛亂,小跑着過來,喘了兩口氣,“還好,你,還沒走。我,我想起來,我沒帶畫板。那個,我放在望園那個,沒拿走,還~”
“在。”付恆一接過她的話頭,“畫板還在。”
“那,能帶我去拿一下嗎?”
“上車吧。”
直到車開起來,冉雨濛砰砰亂跳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不是因為她跑的太劇烈,而是因為,她撒謊。畫板是她的吃飯的傢伙,怎麼可能忘記。只是,為了能跟他多待一會兒。她想好了,拿到了畫板,就說餓的不行,必須得吃飯,吃什麼都打算到了,就吃望園樓下的那個小龍蝦,吃一頓小龍蝦,得剝殼,怎麼不得一個小時。
心情一下子愉悅起來。就連付恆一嘮叨她怎麼還是丟三落四的,一點兒都沒長進,聽起來都如此悅耳。
到了樓下,冉雨濛才回過神來問,望園租出去了沒有。
“沒有。”付恆一走在前面。
“奧。”冉雨濛在他身後揚起嘴角,她知道,那個房子,他不會再租出去了。
進屋以後,冉雨濛愣住了。
屋子裏很乾凈,所有的物品都擺放的很整齊,還有一股好聞的家居香水的味道。一點兒也不像半年多沒住人的房子。
“我偶爾會過來。”付恆一從冰箱裏給她拿了飲料,順便回答了她現在一臉的疑惑。
“過來,幹嘛?”冉雨濛接了飲料,那鐵罐子明明冰涼,她從他手裏接過來,卻感到手心發燙。
付恆一沒回答,指了指卧室,“畫板還在那兒。”
“奧。”冉雨濛往卧室走,還沒開燈,就感到有一道微弱的七彩光在黑暗中閃爍。光源在床頭柜上,那個“棒棒糖。”
冉雨濛霎時間百感交集,心口一股熱流翻湧。只是他給她的“心跳”和“呼吸。”她把它留下了,也留下了她的“心跳”和“呼吸。”
“啪!”付恆一在她身後,伸手打開了燈。頓時,“棒棒糖”微弱的光被掩蓋了。
“不開燈愣着幹嘛呢?”付恆一輕輕扶着她的肩膀,“畫板不就在那兒嗎?”
“奧,我,我忘了燈的開關在哪兒?”冉雨濛默默的深呼吸,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很正常、
“哼。”付恆一輕笑着,也沒跟着她去拿畫板。
冉雨濛一個人在小小的卧室里環視,床品不是她以前用的,一看就是才換的,還有涼席和蚊帳,一套全是Kitty的。冉雨濛在床邊兒坐下,看到枕頭那兒,放着一副眼鏡。付恆一的。
他是偶爾來,還是經常來?還是就住這兒啊?
冉雨濛不敢再多想,抱着畫板出來,看到付恆一正在拆快遞,是一套毛巾,從浴巾、洗臉巾到擦手的小方巾。看到冉雨濛出來,抬了一下頭,“毛巾該換了,你,要拿回酒店嗎?”
“啊?”冉雨濛正看着毛巾發傻呢,想問他為什麼要給不住人的房子換新毛巾,又聽見他問是不是要把畫板拿回酒店。“對啊,不然,我怎麼畫?”
“你就在這兒畫吧。”
“啊?”
“酒店又沒有專門的工作枱。”付恆一拆好了毛巾,拿着放進衛生間。
說的倒是,酒店肯定沒有專門的工作枱,她住的那個酒店,只有一個簡單的長條板。望園的這個工作枱,是付恆一根據她的身高專門定做的,尤其是椅子,完全符合她這種長時間伏案的人。到現在,她都沒有再坐到過這麼舒服的椅子。
她開始猶豫了,付恆一從衛生間裏出來,“睡衣、洗漱的東西都有。你看看還要什麼,我到樓下超市買。”
冉雨濛痴痴獃呆的到衛生間裏轉了一圈兒,牙膏牙刷洗面奶護膚品,一應俱全,全是她以前用的牌子。只待一個晚上的話,什麼都不缺了。
“那行,你畫吧。”付恆一趕緊利落走了,留下冉雨濛一個人失智放空。
他怎麼就這麼走了?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麼無牽無掛的?
那你還想讓他留下過夜嗎?你是來工作的,二半夜能畫完就不錯了,想什麼呢?
冉雨濛自我鞭笞完,打開電腦接收了郵件,連好畫板,帶上耳機,不知道是桌子椅子坐的舒服,還是這套電腦和畫板用的趁手,總之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作品馬上要上架了,主人公也馬上進入了故事前期的曖昧,終於有了更甜蜜的互動。冉雨濛邊上色邊跟着情節的姨母笑。等到她發覺有人的時候,抬眼看到了門口的付恆一。
付恆一在說什麼,她帶着耳機沒聽見,“你怎麼又回來了?”
冉雨濛摘了耳機,很是訝異。付恆一用手勢做了一個扒拉飯的動作,“我給你買飯去了呀!”
原來他沒走呀!冉雨濛正給故事裏的男主上色,男主對女主撒嬌賣萌求安慰,女主的手摸了摸他的頭髮。看着付恆一一頭自來卷在燈光下感覺毛茸茸的,冉雨濛好像也去摸一摸。最後,也只敢摸了摸他帶來的餐盒。
“什麼啊?”
“酸菜炒米,酸梅湯。”
哇!光聽見就口水直流了。不出所料,就是她愛吃的那一家,這家酸菜炒米開了幾十年,以前的老闆把衣缽又傳給了自己兒子,一如既往的個性十足,如今是個店都搞連鎖,人家卻是絕對不開分店。
“好香啊,你不知道,我在北京想吃這個想死了!”冉雨濛幾乎是狼吞虎咽了。
“我看你還是不想。”
“誰說我不想。實在太想了,還自己在百度上找食譜,怎麼也做不出這個味兒。”
“要真想死了,還呆在北京不回來?”
冉雨濛往嘴裏塞食物的速度明顯不連貫了,她沒抬頭,笑聲咕噥了一句,“我說我想酸菜炒米想死了,又不是說想你。”
付恆一吃的很慢,把剩下的一半都撥進冉雨濛的碗裏,邊撥邊說,“唉,我還不如一碗酸菜炒米。混的真背啊!”
冉雨濛嗆住了,付恆一說的都是什麼啊?哪兒來的這一套一套的,還能好好聊天不。行呀,你不好好說話,我也會。
她喝了水,咬着勺子直視付恆一,“酸菜炒米能頂飽,能解饞。你呢?”
付恆一雙手托腮,“我也能頂飽,能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