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硯山唐玦
陸惜秋說罷,拿起第四個盒子中的袖箭,這袖箭做工十分巧妙可以直接裝在人的手腕上,於是陸惜秋仔細的看了看確認沒有問題后,便撩開衣袖將其別在了右手小臂背上,並裝上了一套小箭,再用袖子遮上,至於其他的東西也全部小心收好放置在了包袱之中。
再給了老闆做暗器的錢之後,他帶着東西出去了,將包袱放在馬背上小心繫好,牽着馬準備去客棧。
他從鐵匠鋪的西邊一直走,途中看着自己手中的袖箭,不禁想着。
“在江湖中,用暗器的人很多也會用毒吧!各式各樣的奇毒淬鍊出來裝在暗器上,一旦雙方交戰,暗器發出,在人不經意之時將人擊中,其中的劇毒蔓延更能要人性命、殺人於無形!說起來,剛才遇到的那個人用來對付蒙面人就是淬了毒的!當真是厲害啊~!”
不過他應該不會弄這些的,因為他對醫藥只知皮毛,可不敢亂用。
往前,經過一處巷口,找到一處客棧落腳,小二上來招待,他讓小二將馬牽到了馬棚好生照看着,晚飯不過要了一碗面和一盤小菜,吃完便拿着包袱去了客房休息,晚上,藉著燈火月色他翻着書拿着暗器,研究了一個多時辰才入睡。
清早,太陽升起之後,他也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帶着還停留在面上一絲絲倦意起身,他穿好衣服和鞋襪裝好在手上裝好了暗器,拿着寶劍下了樓去。
小二一邊忙着一邊對自己問着早上好,陸惜秋禮貌的笑着回了一句好,他問了小二客棧的水井在哪裏后,去那兒打了些水洗了把臉,那也有不少客人也在那裏洗漱。
桌子上,擺着的是幾個小籠包和一碗粥,就算是早飯了,陸惜秋眼中泛着一陣無聊,拿起筷子夾着包子往嘴裏塞着。
這座客棧坐落在成都的市集之中,所以進進出出的人很多,門口也有很多人擺攤,時不時有人經過駐足停留,所以異常的熱鬧,談笑風生間不時透露着一兩件很有趣的事情,陸惜秋靜靜地坐在一邊,默默的聽着,嘴角露出笑意,可見足夠吸引人。
“聽說了嘛,今天官府上有人來提供了調查了一個月沒有破的那件殺人案的證據!”
“是啊,有人說,那個提供證據的人似乎是唐玦啊?”
“唐玦!”
人群之中一個男子驚叫了起來,看着周圍人數落的目光,尷尬的笑了笑,做着驚異的神情問:“你們說的唐玦,該不會就是硯山的那位吧?”
那群人就在客棧門口的攤上說話,所以陸惜秋自然聽到了,才隔了一個晚上,這個名字就再次出現在耳邊,陸惜秋不禁一陣笑。但是他沒有上前去立刻詢問,坐在原地端起粥張口喝着,繼續聽着那群人說著唐玦的事情。
其中一人呵呵大笑着,就說:“要不然還能是誰啊?那人外表看上去二十多歲,武功高強、醫術一流,臉色冰涼一張喪氣臉真的嚇死人,而且當時有人認出了他,他也乾脆的承認了自己就是鼎鼎大名的唐掌門啊!”
“哦!那那個唐玦怎麼會來到官府呢?”另一人好奇的問。
“誰知道?那位掌門估計覺得自己沒事兒干所以就來找點兒事情做吧!”
“不過那個唐玦活得這輩子也是造孽得很,雖然是鼎鼎大名的硯山掌門,二十多歲了,別說兒女了,家中也還仍無妻妾!要是換別的門派的那些少爺小姐,早就是幾歲孩子的爹娘了!”
其中一個年近七旬頭髮花白的老者感嘆道:“家門不幸啊!那唐玦雖然是名門正派的嫡系公子出身,如此天之驕子本應是錦衣玉食、無憂無慮,但是奈何他十歲那年,他的叔父唐堯也就是前任硯山掌門,被人揭發為修鍊絕世毒譜私自抓了很多年輕男子來試煉毒藥,一時之間人聲鼎沸,唐堯本欲澄清,但是奈何當官府進山搜查之時居然在山洞之中搜出了很多被困多日深受劇毒的男子,硯山派一時百口莫辯因而名譽受損,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兩個月後唐堯居然在他廂房之中暴斃而亡!無數人稱唐堯那是畏罪自殺,於是更令硯山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唐堯那時才不過只有二十二歲,雖有妻室但是妻子才剛剛懷胎五月,所以沒有可以繼任的後人,無奈之下唐玦之父唐任坐上掌門之位,唐任雖是唐堯兄長,但是因為先天的資質平庸比不上唐堯,所以他父親也就是唐玦祖父這才把掌門之位傳給了唐堯!因為那件事情當時轟動了半邊天,唐任忍痛派門下僅剩的弟子查案,為了洗清門派冤屈把自己弄得心力交瘁,奈何他能力有限遲遲破不了案,各方門派不免怨聲載道,更有幾家門派一怒之下率領家中弟子殺上了硯山,要唐任給天下人一個教代,唐任本就因為煉藥而身體不適,那時竟然被眾人要求當中下跪三口九叩到喪生的受害人墓碑前賠罪,年幼的唐玦去山腳替家中廚娘婆婆拿葯時被各大門派的人看到,強行之下帶上山門,他為此哭鬧不停,想反抗甚至慘遭毒打,被拖上了山!摔得滿身是傷,眾目睽睽之下對於一個年幼的孩子是何等痛苦?唐任之妻因夫君和兒子受如此大辱,怒火連天站在硯山山門前以血立誓必當在三月之內給天下人教代,否則和夫君以死謝罪!眾人這才退下山去,但是年幼的唐玦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悲痛,也暗暗立誓一定要練好武功查清一切替爹娘討回公道!”
“可是誰成想過計劃不如變化,就在一切最終漸漸要查清之時,唐堯之妻生產時難產血崩,母子雙雙喪命,十一歲的唐玦無故失蹤,聽說是因為發現了真正的幕後兇手暗中搞鬼被其抓住帶到煉藥山谷之中去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任夫妻幾近崩潰!經過明察暗訪,再經一些江湖俠士的從旁協助,兩年後最終得知一切的真兇是兩個不知名的毒醫所謂,硯山這才洗清冤屈!”
“聽說真相大白之後很多人都回到了硯山向他們道歉,可是這麼可笑的嗎?要是道歉有用,要公法綱常做什麼呢?”
陸惜秋在那裏靜靜聽着,不禁感嘆。
他以前也聽過這件事情,當時他才九歲,唐任因為長年勞累因病去世,硯山上辦起了葬禮,唐任葬禮那天,已經十五歲的唐玦背着弓箭和長刀提着那兩個毒醫的頭顱走上了山門,一身是血滿是傷痕面目冰冷令人害怕無比,那件事情一時間轟動四方!
唐玦回到硯山,整個硯山只有唐玦一個嫡系子弟了,掌門之位自然要傳給他,但是源於某些事情,成為掌門暫且擱置了下來。
因為這四年裏唐玦一直被困在那兩個毒醫藏匿的山谷中,他們沒有殺他,是因為唐玦曾經吃過一株高人所贈的仙草體質有些特殊,兩個毒醫就覺得他會是煉藥的好材料,於是將他跟那些抓來煉藥的其他人關在一起,每天除了做苦力還要試藥,身上不知遭受了多少的摧殘,每天總是飽受毒藥的折磨,雖說最後和大伙兒逃了出來也報仇雪恨,也因為身上中了毒的緣故生了一場大病,各種毒藥在體內作怪,當時的硯山派因為那些風波走了很多人,人力物力都很少了,無奈之下唐玦母親請人到處去求醫給唐玦治療,這一治就是六年,直到六年後他已經二十一歲,這才病情好轉正式登上了掌門之位。
雖說多年後,一切的冤屈全部都洗清了,但是處在世俗之中,那麼多的事情讓人所知,除了讓人嘴邊隨便說幾句惋惜之辭,也有萬千人的嘲諷······
現在的硯山派在唐玦的帶領下漸漸重新好轉起來,不過名門大派慘遭誣陷幾經風波兩代人受辱,也還是不免成了無數人口中的笑柄。
倒也是讓人無奈。
這一切或許更多的是凄慘,但是也總容易成為一些不安好心之人口中的笑柄,這也是常有的……
陸惜秋不忍再回憶下去,搖着頭嘆息。
看着面前碗盤裏的食物都被自己消滅乾淨,陸惜秋起身拿着寶劍直接走了出去。
離開了客棧門口,直接繞過那群談笑風生的人,往縣衙的方向去。
縣衙那邊人群擁擠,圍觀的民眾嘰嘰喳喳在不停議論着什麼,搞得陸惜秋不禁望天,果然從古至今人們就是喜歡看熱鬧。
當然,他自己也承認自己喜歡看熱鬧,呵呵。
穿過擁擠的人群,勉強可看到一點那府衙之中的內景,只看見那身着銀色勁裝的冷漠男子踏着步從府衙之中走了出來,圍觀的人們瞬間紛紛害怕的讓道,不禁沒多少人敢正面去招惹他。
唐玦默默的看着這群人恐懼的模樣,一個個都是對他退避三舍,面部卻沒有任何波瀾,面容平靜的從那群人身邊走過,漫無目的的隨便張望。
“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陸惜秋暗想着。
有着那樣經歷的人,一切過後,恐怕是真的不知道到底該恨誰、埋怨誰,只能將所有放在心裏,那樣渾渾噩噩的繼續過下去了。
正當自己陷入沉思之時,一道沉穩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喂?”
那道聲音打破了正在思考的自己,於是陸惜秋一陣愣,轉頭一看,竟然是唐玦站在自己面前!
“你······”
看着原本站在陸惜秋身邊的人因為他都不禁朝一邊一點點退開,唐玦沒有惹任何錶示,他對陸惜秋說道:“我們昨天見過面吧?”
陸惜秋不緊不慢的回答:“是,城郊外,蒙面人!”
“我能請你幫一下忙嗎?”
“幫忙?”
這麼直接的請求,倒是讓不少人驚愕,眾人一瞬間屏住呼吸齊刷刷的看着陸惜秋,而陸惜秋倒是沒有絲毫的慌張膽怯,倒是也不禁讓眾人詫異。
陸惜秋思考過後說道:“可以!”
“謝謝!跟我來!”
唐玦簡單的說完後轉過身朝向南邊,還沒來得及他說什麼,南邊站着的那群人就自動讓開了道路,唐玦也是徑直朝那邊走了去,陸惜秋看着一陣無奈的聳聳肩,跟了唐玦的步伐,在那時有個人拉了拉他的袖子,讓他自己保重,陸惜秋只是對他笑了下。
繞過一條條街道,唐玦帶着他進了一處店鋪,他們進了裏屋。
一個男人坐在那裏,看向陸惜秋,眼中帶着疑惑:“這位是?”
唐玦說:“你要我去官府提供證據,我出來的時候看見了他,我昨天見到過他,武功很高,就請他也過來幫忙。”
男人笑了笑,頗為滿意:“可以,唐玦這些你做得很好,多一個人多個幫手,建議你多找幾個,畢竟對於你啊······我是真有點兒不放心。”
“唐兄找我,所為何事?”
唐玦閉上眼睛,握着拳頭不再說話。
男子端起案前的茶杯緩緩起身,在唐玦身邊一臉悠哉的逛了一圈又一圈,笑着:“幹嘛啊兄弟,別總板着個臉,弄輕鬆點兒嘛!外面那麼多人怕你把你當閻王看,連說話都不敢和你說,我就不一樣了,畢竟是血濃於水是吧?你看,我對你多好,你想讓我把阿柱給你,所以我想請你點兒事也沒什麼吧?更何況那是你我的家事,我要求多點也更沒什麼啊!所以,放開點。
唐玦睜眼看着他,沒有說話。
“哎呀我說你······”
“咳咳!”站在一邊的陸惜秋托着下巴咳了幾聲。
男子這才想到陸惜秋在這兒,便是笑着道:“那個······這位小兄弟不好意思,我光顧着和唐玦說話了,沒有理會你,你叫啥?”
陸惜秋雙手抱起,一陣笑:“我叫~陸惜秋!”
“哦~陸······什麼!”
一瞬間,男子的臉垮了下來,簡直驚掉了下巴差點摔下去,一邊的唐玦也流露出了驚訝的模樣。
男子愣了半天,問道:“你是陸惜秋?就是劍閣的那個?”
陸惜秋一聳肩,眨了眨眼睛:“是!”
“真的假的?”
“假的?”
陸惜秋拔出手中寶劍,挽了個劍花,劍刃之上雕刻的劍閣的崇山峻岭清晰可見,鬼斧神工的雕刻實在是讓人驚嘆,只聽得陸惜秋說:“你覺得以劍閣的位置,我不能經常來成都嗎?如果你覺得我是假的,我們三個可以原路返回去衙門,我在川蜀也因為俠義榜幫官府辦過一些案子,所以縣太爺認識我的!要去嗎?”
“不不不!”男子急忙擺了擺手,“既然您這麼說了,小人沒有不相信的理由!真不敢信,小人居然可以見到劍閣陸少俠!去官府就不必了,這會兒我還有些事情要和唐玦說一下,去官府還有時間的!您既然是答應了幫助我唐玦兄弟,我便也跟您說說吧,你覺得怎樣,唐玦?”
唐玦聽着,點頭說:“隨你意!”
“呼!好!現在我來仔細說說案子吧!”男子鬆了口氣,不過心裏還是不免很緊張。
真是讓人想不到,他只不過讓唐玦隨便找個人幫忙居然招來了陸惜秋!以陸惜秋為首的劍閣五人在江湖上倒是真的頗有名氣,不說天下,川蜀之中倒真的沒太多人不知道這人。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問,你們二位是什麼關係。”
男子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沒有說這個,一拍腦門表示對自己的懲罰,他說:“哦!還沒說這個,我和唐玦、唐掌門是親戚關係,所以您可以看到我們關係那麼好,然後這層關係就是我的祖父的名字叫唐恭鄴,而我正是我是他的孫子,我叫唐豐!我的祖父和唐玦的祖父唐少景是親兄弟關係!”
陸惜秋這次,倒是真的驚訝了。
“意思是,你是唐掌門的再從兄弟,直接點兒說,也可以說是堂兄弟,是嗎?”
“沒錯,我的確是唐玦的唐兄!對吧,唐玦?”
陸惜秋看向唐玦,唐玦倒也是沒有隱瞞,很乾脆的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