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翻天了
你問我,我問你,大家互相訊問時,也相互交換了消息,不過一早上的功夫,傻妮沒出嫁就有孩子的事,已經傳了大半個村,吵的沸沸揚揚。
“知道嗎,丁老三家的傻妮,竟然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是呀是呀,還是兩個呢,一般兒大的。”
“聽說已經長半人高了,可以出去打醬油了呢!”
“有人親耳聽到那孩子喊傻妮娘,說是眉眼、臉盤跟傻妮長的一模一樣。”
“可不是?!人都領回來了,就藏在丁家的柴院裏。”
“在她家柴院裏?咱們去瞅瞅,不定能看到人呢。”
“……”
流言像風一樣,越吹越快,越吹越涼,跟風一起來的還有雨……,哦不,是吐沫星子。
大豐村村民的吐沫星子,“嘩啦嘩啦”漫天飛,澆不了田洗不了衣,卻能活活把人淹死。
再有人從後面煽風點火,不時加點新料,說是真的看到傻妮跟男人說話、親密等,這事兒就更真實了。
好像此刻在丁家的柴院裏,就窩着一個野男人,兩個野孩子,等着他們去圍觀議論,點頭評足。
村裡愛看熱鬧的人,早就坐不住了,開始三三兩兩往丁家柴院門前聚。
聚到一堆后,消息傳的更多更快,每個小細節在她們嘴裏添油加醋后,很快說成一個更完整的故事。
有人說,傻妮天天起早貪黑去地里,根本不是為了打豬草幹活,而是趁着天黑,去看孩子。
還有人說,她在地里幹活的時候,哪怕是歇個晌兒,也會拿出針線做小孩子的衣服,現在才知道是給自己的娃做的。
甚至還有人說,早幾年前,看到她走路異樣,扛着肚子,身形也胖了不少,肯定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
她們撅着屁股,伸長了脖子,扒着柴院的門縫,一邊積極地討論,一邊往傻妮住的柴房裏看。
“她也是個能耐的,這麼大的事,一瞞就是這麼些年,村裡人都沒注意。”
“就是,都當她是個傻的,沒想到還有這心眼。”
“她哪裏傻了,就是被丁家罵的狠了,裝傻而已,平時可機靈着哩。”
“這倒是真的,手腳麻利,什麼事都能做。還會看人臉色,也就是話少一點。”
“話雖少,卻也能說到點子上,我看她是精着哩,要不怎麼能藏得住男人?”
“對對對,不但能藏,還會勾搭。你們都不知道,這傻妮呀,沒事就往草窩子裏鑽,引的村裏的小夥子、老光棍也都往裏頭鑽,誰知道都跟誰幹了些啥,說不定孩子的爹都不止一個哩,不然她能一下懷倆?!”
說到這些陰晦的事,這些婆娘們格外開心,一邊說一邊用眉眼傳遞着瞭然,發出低低的、賊賊的笑聲。
紀氏的住房離柴房最近,她這會兒才剛從床上爬起來,隔牆聽到外頭吵吵嚷嚷,就一邊嘀咕着罵,一邊往這邊走。
剛到柴房門口,就聽到這些不堪入耳的話,紀氏的火氣“轟”一下起來了。
她如一隻炸了毛的母雞,撲愣着雙臂就沖了過去。
“爛嘴子們,一大早起來,不守着自家的鱉窩照顧老小,跑到我家門口胡說八道什麼,看我撕爛你們的嘴。”
她往門外撲,看熱鬧的人卻一哄從柴房門口散開了。
躲過她后,有尖酸刻薄的道:“我們可沒胡說,都有人看到你家傻妮把人帶回來了。丁老三家的,你可是有福了,沒嫁女兒先當外婆,省了嫁妝啰。”
“那可不是,聽說還是兩個小子,趕緊帶出來給我們也瞅瞅,這麼大兩個外孫,還藏着掖着幹啥。”
紀氏本就是個潑悍的,哪聽得這種侮辱人的話?
她左瞟右看,瞅見柴院門口的一把破苕帚,抄起來就又往那幫婆娘身上打去。
“噴的什麼大糞,早起把廁所當廚房,進去吃屎了吧你?外婆?你才是外婆,你們全家都是外婆。”
那人不理她前頭的罵話,利落地躲過苕帚,“哈哈”大笑道:“我肯定是外婆啦,我閨女早幾年就出嫁了,早生了一對兒女。你家傻妮是什麼時候嫁的,竟然也帶了兩個回來?”
她的話,立刻惹的眾人都跟着笑起來。
有人還打趣道:“看把你能的,你家嫁閨女,再不準備啥,也得做兩床被子吧。你看看人家,一文錢沒花,外孫就領到了家。”
紀氏揮了幾苕帚,沒打不着她們,又堵不上她們的嘴,氣到直喘粗氣。
她這會兒還沒弄清出了啥事,只當是這幫嘴長的婆娘們,沒事亂嚼舌根子,故意給他們家添髒的。
所以也破開了嘴跟她們對罵:“嫁出去閨女了不得呀,也不想想是怎麼嫁出去的?自個跑斷腿巴結上人家,以為登了高枝,結果卻是個浪蕩子,你閨女這兩天沒哭着回娘家找你告狀了?”
她這話一出,那婆娘臉上掛不住,話也說的越發不中聽:“浪蕩子也總有個人在,你家的女婿在哪兒呢?別是這會兒就在柴房裏躲着吧?倒是出來叫大夥見一見,看是多上得了檯面去。”
紀氏抬手就把苕帚往她身上砸:“我家柴房裏可沒這樣的人,你說的這麼順嘴,莫不是你家經常在柴房裏藏野男人不成?”
那婆娘這回沒躲過,被苕帚砸了一下腿,“哎呦”叫了一聲,往後跳去。
紀氏看到她的窘樣,總算也笑了一回。
她恰腰站在自家柴房門口,掃視着那群人道:“都別以為我家老太太現在不管事,我家就好欺負了。我告訴你們,再在這兒胡說八道賣嘴子,我攆到你們家門去,也得把你們的嘴給撕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