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娘家人
白雲平在街上聽到這消息,差點沒把肺氣炸了。
這什麼情況呀?
那於名淵的傢伙是個豬頭嗎?外面傳這種對他們家郡主如此不利的話,他也能聽得下去?
他們家小郡主那麼溫柔,那麼善良,平時跟人說話都細聲細氣的,生怕嚇着人家,外面的人怎可如此污穢她?
白雲平忍了一下,只忍了一個咽吐沫的時間,便又暴了起來。
不行,他得去一趟侯府,他得去見見於淵,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至於那兩個孩子,哼,於淵護不住他們家小郡主,還指望他護住他們的皇子嗎?
做夢的吧?
於是,一個秋高氣爽的白天,白雲平穿一身京城人慣常的夾衣,混在人群里,看似悠閑散步,其實直奔於家而去。
還未走到,就在半路與到兩個珠光寶氣的,奇怪的又臭屁的人。
先說兩人的衣着,女的一身大紅,上面金絲綉線,綴着一顆顆珠子,頭上金色寶玉珠釵,恍的人眼花,連腳上的繡花鞋上,都綴着兩個碩大的珍珠,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似的。
男的一身大紫紅的寬衣長袍,騷包的要命。
關鍵是腰間竟然掛着一塊金制的禁步(腰帶上掛的玉配,一般用來壓住衣擺,最早用於古代女子,後來男子也常用)。
白雲平幾乎想捂眼。
他只見過別人用玉做的禁步,第一次見有人用金子做,看不出絲毫矜持君子樣,反而透着土裏土氣的土樣。
這兩人坐在馬車裏,但是馬車的車簾捲起,讓外面的人充分見識到,他們的財大氣粗,還有俗不可耐。
最不幸的是,這兩個人還認識他。
正當白雲平想折身走開時,卻覺得自己袖管一動,好像有什麼東西粘到了上面。
他用一隻袖子輕輕撫了,退往無人處。
這才看到上面粘着一顆小小的泥球,將泥球捏開,裏面是一個紙條,上面寫:“廣濟寺見。”
白雲平一點也不想見他。
但看這兩個人的方向,應該也是去侯府的,他要這個時候過去,就不太合適了。
暫等一等,也誤不了他教訓於淵。
白雲平折身去了廣濟寺後面的樹林裏。
不過半支香的功夫,一個身着深藍布長衫的人便也竄了進來。
看到他,勾手就要去摟他的肩,被白雲平一下摔了下來。
十分嫌棄地拍了拍被他碰過的地方:“怎麼捨得把你那身騷包衣服脫下來了?你應該穿着好好游一遊街,這樣今天京城的老百姓都不用吃飯了,想想都吐。”
沈鴻一點也不在乎他的毒舌,反而“嘻嘻”笑了起來。
“怎麼樣,是不是很豪,很有錢的樣子?”
白雲平對這傢伙的審美已然絕望,連話也不想應了。
然後,他聽到沈二說:“這樣做為大嫂的娘家人,不會給她丟臉吧?”
白雲平把頭轉了過來。
“你要做我家郡主的娘家人?”
沈鴻把身子一正,臉上帶上自認為帥氣無敵的笑:“怎樣,合格吧?”
白雲平當下就彎腰吐了。
這是什麼鬼娘家人,是要把他家郡主往坑裏拖嗎?就這品位,就這穿搭,以後他們家郡主還不被人笑死?
他吐過之後,一把拉住沈鴻,惡狠狠地說:“我警告你,別在京城說認識我們家郡主。”
沈二公子很乖的點點頭:“嗯,我確實不認識你們家郡主,我只認識我們大嫂。”
白雲平:“……”
兩人在樹林裏,像個三歲半孩童似地吵了一架。
最後為了不影響於淵和項希音的大婚,兩人很有愛的各退一步。
沈鴻可以做南梁郡主項希音的娘家人,但必須把那種騷包的打扮改了。
至於如何顯出配上於淵,兩人決定,從宅子上開始。
於夫人買的那處宅子太小,根本顯不出他們的富貴來。
沈二公子當天回去,就花了一大筆錢,在京城買了處堪比侯府的宅子。
且堂而皇之地在門頭上掛了個匾額“項宅”。
又花重金備了一份大禮,帶着他已經成功訂婚的,未過門的媳婦兒白姑娘,登了侯府的門。
沈家和於家從前就認識,大家同在京城,一個朝中重臣,一個是天下富豪,難免會聽說。
至於於淵和沈鴻的友誼,兩家大人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也並不十分多。
現在十年過去了,當年的表澀少年,早就長成了翩翩公子,樣子已然大變。
沈鴻帶帶着白蘇上門,說自己是項希音的弟弟,於夫人半點也沒懷疑有假。
只是有些不解:“音音不是說她只有一個哥哥嗎?怎麼變成了弟弟?”
這種問題對沈二公子來說,根本不叫問題。
他張口就是一套說詞:“我姐自小溫柔善良,在村子裏總是被人欺負,我做為弟弟肯定要是保護她的,保護的多了,村子裏都認為我才是哥哥,她是妹妹。”
於淵瞪他的眼裏都快生出一堆火了。
但沈二公子選擇看不見,繼續吹:“我小時候在我們村裡可厲害了,誰敢動動我姐,我能叫他三天下不來床……”
這次連白蘇也看不下去了,硬着聲音道:“還是先去看姐姐吧。”
於夫人早已經讓人去內院裏喚傻妮來。
姐弟相見,場面有一剎那的尷尬。
好在沈二公子熱情不減,很快就把這事掀了過去。
之後就是商量傻妮回娘家住的事。
離婚期也沒剩多少天了,傻妮確實該搬出侯府了,但於淵不放心。
於夫人也不放心。
音音這個弟弟看上去怪熱情的,可總給於夫人一種不太靠譜的感覺,她怕自家到手的兒媳婦兒,萬一跟他出去幾天,再起什麼變故。
所以以傻妮要收拾衣物行李為由,讓他們次日再來接人。
把沈鴻他們一送走,於夫人馬上就找於淵打聽,問他以前認不認認音音的弟弟,人到底怎樣等。
於淵只敷衍幾句,便找了個借口出來。
說實話,他也不放心。
最近太后那這雖然沒再有所行動,后宮裏相對來說也很安靜,但是前朝卻出了很多事。
這些事接與後宮是相連的。
於淵都說不好,是他們在伺機而動,還是又在籌謀別的事情。
無論如何,他不能大意。
他去了項宅。
宅子是新買的,雖然花了高價,裏面大致的東西也都有,可再怎麼說也是新宅,裏面很是凌亂。
於淵去的時候,沈鴻正一邊嘟囔一邊收拾,白蘇手裏端着一盤果子,站在廊沿下的蔭涼處指揮。
二公子看到他來,立馬扔了手裏的抹布,跳了過去往他身後看:“爺,你來了,大嫂呢,沒跟你一起來。”
於淵瞟了一眼地下:“你讓你大嫂過來,是想讓她幫你打掃的吧?”
沈二公子被看穿心思,半點也不尷尬,反而笑着道:“大嫂擅長這些呀……”
話還說完,一顆果核就飛了過來:“沈雁之,你還有臉說,大嫂過來是要做新娘子,要出嫁的,你讓她幫你打掃院子,你是怎麼想的?”
她自己也把果盤放下,走過來給於淵行禮。
在於家,因為扮的是傻妮的弟弟和弟媳,所以她對於淵並未行什麼大禮,這會兒才拱身道:“於爺。”
於淵本就不在乎這些,直接讓她起來,話入正題。
“大婚的所有東西,侯府都準備妥當,這邊不必忙什麼,現在有一個重要的問題,你大嫂在京城裏並不安全。”
他的目光掃過沈鴻,沉聲道:“有人已經向她下過兩次殺手了?”
沈鴻也收起了剛才嘻笑,回道:“已經知道了。”
於淵微駢了一下眉問:“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剛一入城,就遇到了白雲平,從他那裏知道的。”
侯府未來少夫人遇刺,在京城裏並不是什麼秘密,白雲平又時常在大街小巷裏走動,知道這些倒不足為奇。
於淵也沒再多說什麼。
他只是擔心:“所以,她如果搬到這裏,你們兩個是護不住她的。”
這次沈鴻倒是有了信心:“爺你放心吧,不只我們兩個人。”
於淵目光看向他,示意他往下說。
沈鴻道:“大牛他們已經在來京城的路上了,大概就這兩天就會到。”
他頓了一下,還是說:“還有管一和蕭柔茵,今天如果不到,明天應該也差不多。”
於淵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沈鴻道:“剛得到的消息,南梁已立新帝,是原靖親王嫡子蕭然。”
這個消息於淵倒沒那麼意外。
憑着蕭然的聰明才智,他若想爭,那位置早晚都是他的。
他這麼早動手,其實對於淵來說是好事,至少相對於蕭然來說,與他們這邊的關係,要比蕭崢好太多。
既然南梁帝都成了蕭然,蕭柔茵能來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了。
自家親哥是皇帝,她的兵權怎麼也跑不到別人的手裏。
如此,於淵倒是放心不少。
“那等他們都到了,再接她過來吧。”
之後看了一眼仍然有些亂的院子,一邊往外走,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你可以請人過來打掃一下,反正也不缺那點銀子。”
沈鴻沒有激動,而是把眸光轉到了白蘇身上。
很有些可憐巴巴的:“大嫂沒兩天就回來了,照我這個速度,實在打掃不完,要不還是聽爺的,請人吧?”
白蘇瞪他一眼:“就知道偷懶。”
但最後還是同意了,讓他請人來收拾。
其實沈家在京城的生意不計其數,沈家的產業在這裏也有許多。
就沈鴻買的這處宅子,他們自家都有不知多少,在那兒空置着。
但他此次來京,主要是為了正事。
這正事牽涉皇權,牽涉勢力,牽涉京城之中的各方力量,有很大的風險。
他不想讓家人跟着他一起冒險。
所以人雖然回來了,但到現在都沒回家去,也沒跟家裏說他回來了。
所以,也就不能動用家裏的東西。
不過,手裏只要有銀子,在哪兒都是好辦事的。
第二天,沈鴻就領着一隊臨時僱用來的僕從,開始收拾院子。
也是當天,蕭柔茵和管一進了京城。
他們到后不久,牛林五人也來了。
有這麼多人在,院子裏的事也就好辦多了。
傻妮是在隔天,這邊全部安置妥當,才把她接回來。
相對來說,她還是覺得跟沈鴻他們一起在這邊,更舒服一些,因為大家彼此了解,不用藏着掖着。
不過,傻妮過來,還帶了兩個人,小雙和小路。
兩個小姑娘剛開始來,看到這麼大一棟宅子,裏面的花草樹木,雖是新栽的,可也不遜色於侯府。
再有前面沈鴻去侯府那一趟的造勢,以為這裏是個比侯府還要嚴格,還要有規矩的地方。
所以她們小心翼翼,緊跟在少夫人身邊。
到了她們住的院子后,也不太敢出去走動,尤其是看到院子裏安安靜靜,幾乎沒有下人們走動,就更不敢動了。
直到傻妮與“娘家人”寒暄以後,轉頭去看她們的時候,兩個丫頭才小聲問:“少夫人,這……宅子裏的下人都住在哪裏?”
傻妮笑着搖頭:“這裏沒有下人。”
是了,為了安全起見,他們這裏一個下人也沒有。
自己屋裏的小事,都自己完成,院子若有什麼事,就大家一起完成。
唯一有分派的就是牛林,擔任着整個宅子的吃飯工作。
傻妮說:“你們到這裏,也不必像在侯府那樣,只管去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兩個小姑娘互看一眼,十分局促:“少夫人,我們的事就是伺候您啊。”
傻妮想了想,突然就笑起來:“那就跟我一起製藥吧。”
小路的臉“唰”一下就白了。
小雙也有些不自在。
在旁邊看着的蕭柔茵不明所以,問她:“音音,這是怎麼回事?她們聽說跟你一起製藥,怎麼會嚇成這樣?”
白蘇也奇怪地看着他們家大嫂。
兩個月不見,大嫂都學會嚇人了嗎?瞧把兩個小姑娘嚇的,話都不敢說,直往後退。
直到傻妮告訴她們,她用在西域毒山上得到的藥方,學會制他們的毒后。
一個從小神醫,一個南梁將軍才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
表情竟然跟小雙小路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