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再攬人才
()“唉……你不知道。”探春怏怏。她還記得書上，賈政可是因為在任上沒管住下屬，才弄得差事辦得不好。賈氏一族，也是大戶，這時代就是出事，也是講究誅連的。
隨從繼續說道：“聽說還休了位二奶奶，被遣返到金陵來了，憑了屋居在琉璃衚衕，主僕兩個紡紗度日。”
探春一呆：“哪個二奶奶？我們府上的……那就是璉二嫂子了”
“是金陵王家的女兒，休回來的時候很落魄，在門房上就被趕了出來。”
“這麼慘？”探春問明了地方，央着游誹和她去走一遭。
金陵原來還有這樣污糟的地方，穿過秦淮河，只一巷之隔，便是典型的貧民窟。老式的紅瓦屋頂，白色的牆體早就不知被塗抹成了什麼顏色，說黑還不至於，說灰又不像，看着就是“髒亂差”。
她有點怯怯，看着在巷子裏打鬧的幾個孩子發怔。人人的衣服都打着補丁，還不止一塊兒。且衣服並不合身，不是大到空蕩蕩，就是小得綁在身上，想來是本身就是別人施捨的舊衣，或者是阿大穿了給阿二，阿二給阿三，依次類推。
“竟然住在這樣的地方？”探春喃喃低語，竟不敢再往巷子裏走。王家在金陵是有名的富戶，就算家裏的頂樑柱子倒了，也不至於沒落成這樣吧？
想當初，王熙鳳總是神采飛揚地說起自己的嫁妝，她被休的時候，難道連嫁妝都沒有拿回來么？按理說，賈氏也不至於這麼吝嗇吧？
“要不，我讓人接出來到客棧里里見你。”游誹看她有兩分怯意，急忙道。
“不用了，都到地頭兒了，怎麼不進去？鳳姐姐能住，難道我就不能去看兩眼了？要真說起來，她比我嬌養得多了。”探春急忙搖頭，正要邁步，游誹卻一把把她拉住，兩個隨從走到了前面。【葉*子】【悠*悠】
“小心着些，這種地方最是魚龍混雜。”游誹提醒，把她緊緊地扣在懷裏。
探春臉色一紅：“不用靠得這麼近，叫人看了笑話兒。”
游誹鬆手，轉而牽住她的手：“小心些，莫叫人佔了便宜。”
他側臉含笑，掌心溫暖。探春的手在他的掌心裏，被握得密不透風，心也像是被裝在一個密不透風的屋子裏，暖暖的，很舒服。
看到王熙鳳的時候，探春簡直不敢相認。記憶中那個驕傲亮麗的璉二奶奶，竟彷彿瘦得只剩下了皮包着的骨頭。不過，她的眼睛還是很亮，倒像是火堆里被燒成的灰燼里，撥出來的兩個火星子。
身邊只有一個侍候的人，是當初那個不大顯眼的小丫頭豐兒，如今倒也長得夠出挑了。
“鳳姐姐”探春喉頭微哽。
對方比她還要吃驚，揉着眼睛站起來，又辨認了好一會兒才驚呼：“三妹妹？三妹妹真的是你嗎？怎麼可能”
“三姑娘……不，王妃”豐兒上前大禮參拜。
“別弄髒了衣裳。”探春急忙一把扶住，看到王熙鳳也要下拜，只能又去扶她，“鳳姐姐這是怎麼了，咱們還用得着見外么？咱們往日可沒這麼生分，你管着家的時候，我還常攛掇了姐妹們到你那裏打秋風呢”
王熙鳳慘然，讓豐兒去倒茶。豐兒卻遲疑不定：“可是咱們的茶都是些末子，王妃和王儲他們怕是吃不習慣。”
探春揮了揮手：“不用倒了，我也不是專程來吃茶的。我今兒個才到金陵，就聽到了鳳姐姐的事兒，忙趕過來瞧瞧。怎麼住在這兒呢？王家……不是在金陵還有不少產業的嘛就是買一間平房，也不費幾個銀錢的。”
王熙鳳含淚苦笑，只是搖頭。【葉*子】【悠*悠】豐兒卻“哇”地一聲哭着跪到了地上：“王妃，你不知道二奶奶她……被趕出賈府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拿啊好容易回到金陵，王家卻不許二奶奶上門，說是丟了臉”
“不是聽說你父親致了仕回金陵了嗎？”探春疑惑地問。
“原先的門房還讓我進去了呢，就是我父親親手把我趕出來的，說王家沒我這個女兒”她冷笑，“想當初，用着我的時候便是千好萬好，到如今卻……”
探春摸了摸袖子，最近被游誹寵的，出門竟然忘了帶銀子於是一臉尷尬，看向游誹：“你身上有銀票沒？”
游誹搖頭：“就算給了她們銀票，也只能救得一時。她們兩個去換銀子，恐怕回來就給搶了，還害了性命呢”
探春看王熙鳳身上的衣裙，漿洗得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像這樣的衣服，就是粗使的丫頭也不屑穿。想到她在賈府時候被前呼後擁的場面，不由得心裏一酸。
“二嫂子，你今後有什麼打算沒？”她低聲問。
“只這麼混着罷，還能有什麼若不是想着還有巧姐兒，倒是一頭扎進秦淮河算了。”王熙鳳苦笑，當年那三角眼，倒變得溫順了不少，只是臉色憔悴。
游誹想了想說道：“常聽探春說起二嫂子是個能幹人，若不嫌經商低賤的話……”
王熙鳳苦笑：“如今我和豐兒兩個苦守着度日，有個活路就不錯。王子若願意把我們兩個安排去上工，也算是恩賞。”
探春嗔道：“鳳姐姐，咱們到底是親戚，說得這麼客氣做什麼這裏潮濕逼仄，哪裏是人住的地方先跟我們在客棧里去，再想法子，總不至於讓鳳姐姐過得這樣苦。”
王熙鳳抹了把淚，勉強笑道：“三妹妹，到頭來竟還只有你想着看顧我一二。咱們家裏那些人，竟是恨不能在我身上踩上兩腳。若不是豐兒跟出來，恐怕這會兒早沒命了。”
豐兒大哭：“二奶奶”
主僕兩個哭作一團，探春和游誹面面相覷。還是王熙鳳先收了淚，又鄭重地拜謝了游誹和探春，豐兒收拾了個小包獄，就是她們的全部家產。
探春訂了間天字房，把兩人安頓下來，才問道：“平兒呢？我瞧着她素日是個忠厚的，沒跟着二嫂子出來？”
豐兒道：“平兒姐姐倒是要跟出來的，璉二爺不許。她是通房丫頭，賣身契在二爺手裏。”
王熙鳳解釋道：“她向來是個有情的，只我也不想帶她出來。若她也走了，巧姐兒可就連一個護着的人也沒有了。你也知道，我們家太太，素來不喜歡我，巧姐兒從出來也沒抱過。若不是她留在府里，我更放心不下。”
探春本還想打聽尤二姐的，想了想怕勾起舊恨，還是作罷了。雖是相助了一場，到底也沒有什麼交情。
不過，游誹的那番話，倒讓探春的心思活絡了起來。王熙鳳雖是處事狠辣，但攬錢的本事一等一。只要有個賬房看着，興許倒還真能替她攬銀子過來。
“鳳姐姐若捨得離開金陵，倒不如跟我去茜香。我正琢磨着再開兩間鋪子，手裏沒有人手。若二嫂子去幫我，那就太好了。”
王熙鳳吃了一驚，她雖然自認為比一般的女子都能幹，但也不過是在內院管管錢賬，從沒有想到要去做生意當掌柜。
“我……能行嗎？”她狐疑地問。
“你不行，還有誰行？你不知道被你瞧中的那個小紅，如今可是金粉世家的掌柜之一。可惜被召回了金陵，若有她在，平時也能接濟一二。她和賈芸成婚後，日子過得很紅火，又都是能幹人，為人也算得上俠義。”探春慨然，看着她缺乏自信的樣子，有點難受。
“可是去茜香的話，離巧姐兒就太遠了。若是她有個什麼的，我想趕回來也得半年功夫。如今我也只有這麼一個念想兒，離得那樣遠，終究捨不得。”王熙鳳想了一下，有些為難。
探春替她設想了一下，也覺得有理。畢竟，讓一個母親離女兒這麼遠，似乎不大合適。
“那這樣好了，你若是回京城，恐怕賈王兩家都覺得拋頭露面做生意是丟了他們的臉，不如去塘沽。那裏離京城近，馬車不過兩天兩夜的路程就到了。”
王熙鳳喜道：“王妃在塘沽也有生意么？”
“有你去，就可以馬上開間分店了。鳳姐姐，你願意幫我嗎？”探春很誠懇。如果撇開對王熙鳳那些手段的不贊同，她認為有了王熙鳳的金粉世家，將會發展得更加壯大。這人就是換到現代，也絕對是個人才。
“當然願意。也別說什麼幫不幫了，只是王妃賞我一口飯吃，我能不知道好賴么？”王熙鳳感激地朝她笑，又遲疑道，“只怕被府里知道了，對王妃不利。”
“不怕的。”探春搖頭，“我名義上與賈府無關，南安郡王待我比妹子還好。再說，如今我已經出嫁了，只要他同意，還有誰管得着我？”
王熙鳳一臉羨慕：“王妃比做姑娘時還要漂亮，看來王子待王妃一定很好。聽說你們大婚後就要親政的，如今……可親政了沒？”
探春羞澀：“已經親政了。”
“啊，那該稱王后了”王熙鳳嚇了一跳。
“不過是個稱呼，有什麼打緊？”探春不以為然，“既然鳳姐姐答應，也別再留在金陵了，跟我們一同北上。到了塘沽，我會叫人幫你，把金粉世家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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