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332.貓妖小花尋歸宿
在現場又轉了一圈，依舊沒有想出這密室殺人的線索，楊賢乾脆從梨園行回衙門，先去找了師爺程浩宇，想聽聽他的意見。
先不說門外一群公子哥們因為沒攔住戴斌而在門口互相指責，吵個不停；宅院內的戴斌已經從正門一路走到了后宅。
“你別說，你娘的家佈局還挺舒服的。”戴斌對飄在一旁的胡香蘭說道，自從進了大門，胡香蘭就不再隱藏，四處飄着看看自己母親家裏是什麼樣子的，雖然已經破敗不堪。
“是嘛。”胡香蘭心裏有些開心，能得到首富之子的肯定，那證明自己母親家裏的人還是懂點東西的。
“不過，估計可能因為財力不足，有些地方有明顯的偷工減料痕迹。”戴斌就是戴斌，怎麼可能不說缺點呢，指望他一直誇，不存在的。
你以為誰家都像你家一樣，有用不完的錢！胡香蘭對戴斌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即將走到后宅的後花園的時候，胡香蘭突然將九靈槍舉了起來，對戴斌說道：“戴大哥，你站到我身後來，我能感覺到這后花園裏有一股強烈的怨氣，恐怕裏面的鬼已經化成了兇惡的厲鬼。”
“哦。”戴斌立刻站到胡香蘭的身後，這時候就不是吹自己大英雄的時候了，乖乖聽話才是正確選擇。
跟着胡香蘭走進了後花園，看建築的排列這裏原本應該有個小池塘，估計因為荒廢的時間太久池水已經乾涸，露出了底下的泥土，戴斌仔細看了一眼甚至都看到了泥土上的裂痕。
不過話說回來，厲鬼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遮窗欞啊。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兒聲。”一陣清脆的歌聲從池塘另一邊傳來，是個女人的聲音。
戴斌嚇了一跳，仔細一聽，這不是搖籃曲嗎？貌似唱的還怪好聽的。
“過去看看？”戴斌建議道。
“嗯。”胡香蘭點點頭，她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的聲音了。
越走越近，聲音也原來越清晰，走到水池中間的亭子上，戴斌終於看到了聲音來源的模樣。
是一個中年大娘，一個人坐在池塘邊，懷裏抱着一個布娃娃，看樣子是給布娃娃唱搖籃曲哄她入睡，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就是大娘的腳下沒有影子。
胡香蘭突然不動了，接着突然大喊一聲：“娘！”便直撲過去。
原來是四姑娘死去的母親呀，戴斌點點頭，不過她怎麼在這裏啊？不是應該已經下葬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在他腦海里浮現，不過現在明顯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因為戴斌看到撲過去找自己母親的胡香蘭已經跟大娘打了起來，不對，是大娘單方面在打胡香蘭。
“說！你為什麼冒充我女兒！我懷裏的才是我女兒，她才不到一歲！”大娘的一隻手直接化為利爪，抓向胡香蘭。
“娘！我就是您女兒啊！我是蘭蘭啊！”胡香蘭用九靈槍擋下了這一擊，明明是指甲和九靈槍摩擦，卻發出了刺耳的金屬聲。
“蘭蘭？”大娘的眼睛裏充滿了迷茫，又低頭看了看另一隻手抱在懷裏的布娃娃，眼神又犀利了起來。
“什麼蘭蘭！我的女兒叫小蘭！就躺在我懷裏，剛剛我還哄她睡覺來着！”大娘再次揮手用長長的指甲攻擊胡香蘭。
戴斌聽着母女倆的對話，表情有些沉重，嘆了口氣，坐了下來。
這就是傳說中鬼宅鬧鬼的原因嗎，戴斌想着，要是有人在你耳邊這麼唱歌又看不到身影的話確實怪嚇人的，但是四姑娘胡香蘭說的戾氣又是什麼原因呢？剛剛看不是還唱搖籃曲的嗎，根本沒有戾氣。
一會兒沒看胡香蘭和大娘的戰鬥，那邊又出了情況。
好像是戰鬥中胡香蘭將大娘手中的布娃娃打掉了，然後大娘突然慘叫一聲，原本盤的整齊的頭髮直接散了開來，身形突然暴漲了一倍，有小半截舌頭露在嘴唇外面，臉色和腮幫子以及露出的舌頭淤青淤青的，那樣子，就像吞了半個蛤蟆在嘴裏。
坐着的戴斌嚇了一跳，這是什麼妖怪，看着“變身”的大娘，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恨，戰鬥也逐漸向對胡香蘭不利的方向偏移。
“四姑娘，我能做什麼嗎？”戴斌急了，他自以為沒事的底牌就是還算厲害的女鬼胡香蘭，眼看底牌就要落敗，求生欲極強的他可不想就這麼真的交代在這裏。
“你把護身符拿出來。”躲開自己母親的一招黑虎掏心之後，胡香蘭頭也不回對戴斌吼道。
“然後呢！”戴斌舉着護身符，問道。
只見胡香蘭突然後撤，然後把大娘丟下轉身跑向戴斌。
咱不帶這麼玩兒的，戴斌絕望了，這是要棄卒保車嗎？
大娘的攻擊是無差別的，等到胡香蘭穿過戴斌身體站在他身後的時候，大娘的攻擊已經到了戴斌的面前。
爹，娘，孩兒不孝，以後不能為您二老送終了！閉着眼的戴斌還準備死前再想兩句頗有風骨的遺言的時候，大娘的攻擊突然停了下來。
戴斌睜眼看到了神奇的一幕，自己手中舉着的護身符冒着電光劈啪作響，爪子距離戴斌的臉大概只有一寸的距離便再難前進分毫。
而且令戴斌詫異的是他發現大娘竟然不能動了，好像是被自己護身符里的閃電給電麻痹了。
“下面怎麼辦？”戴斌回頭問胡香蘭，他不會捉鬼啊！
“厲鬼無救，只能殺了她。”四姑娘忍着悲痛說。
“那還等什麼，你動手呀！”戴斌急了，他不知道自己這護身符到底能堅持多久。
“那是我娘！哪怕變成厲鬼了也是我娘！”胡香蘭一邊哭一邊對戴斌喊。
戴斌沉默，但是時間不等人，這時候要是自己的護身符失效了恐怕明年的今天就真是他戴斌的周年。
從胡香蘭手裏搶過九靈槍，戴斌憑藉身體的肌肉記憶提槍便刺，他也不知道該刺大娘哪裏，就按照人的要害，刺向大娘的胸口。
九靈槍在揚州的時候被丁沖霄也開了光，槍尖刺入大娘胸口的時候戴斌明顯感覺到阻力，接着大娘慘叫一聲，整個身體突然縮成一團。
這個光團開始逐漸變小，越來越小，變成了一個光球，接着就這麼破開了，化作萬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
“娘！”胡香蘭大喊一聲，衝到戴斌前面想用手把自己母親化作的星光給籠絡住，可惜它們輕易的穿過了胡香蘭的身體，消失了。
戴斌還準備安慰胡香蘭幾句的時候，突然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沖入了自己的腦袋裏。
……
丈夫內閣學士胡中藻突然就被陛下抓了起來，聽說是因為寫了一首反詩。
可是丈夫平日裏對陛下那是無比恭敬，怎麼會寫反詩呢。
陛下親自徹查丈夫的反詩案，牽連出來的好多官員，一時間京城的官員人人自危。
反詩案宣判了，丈夫被腰斬，女兒充為官妓，天哪，為什麼會這樣。
十五歲的女兒突然死在了妓院，我苦命的女兒啊！
劉家原本在江寧府的上元縣還算體面人家，家裏也有錢，直接在棲霞山旁有一座小山作為祖墳。在胡中藻反詩案宣判行刑之後，劉家為了避嫌就將已經葬在祖墳南側的胡中藻妻子劉氏的墳給刨了，遺骨埋在了這處宅子的后花園裏，又為了“正風水”，他們甚至在這個地方上面修了一座涼亭。
可是事與願違，劉家的人總能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聽到胡中藻妻子劉氏唱搖籃曲的聲音，為此還瘋了兩個丫鬟和下人。
後來又瘋了一個劉家本家的人之後，劉老爺也就是胡中藻妻子劉氏的父親決定搬家，所以，這處宅子才空了出來，直至今日。
……
戴斌明白了剛剛的記憶正是屬於胡香蘭早已死去的母親的，他對四姑娘母親劉氏後來的遭遇表示不能理解，明明人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刨墳並且大費周章的做後面的事情。
最終還是搬了家，就是不知道祖墳有沒有一起遷走，這些戴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將腦中關於胡中藻妻子劉氏的記憶說給了一旁早已泣不成聲的胡香蘭聽。
四姑娘聽完立刻飄到位於池塘中央的涼亭邊，就聽得一聲巨響，整個涼亭被胡香蘭掀翻在地。
“娘！娘啊！”戴斌走上前去，胡香蘭圍着涼亭底下的一具白骨哭的更大聲了。
“四姑娘，現在這個情況，你想葬在哪兒？”戴斌等了好一會兒，見胡香蘭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開口問道。
“天下之大，到底哪裏才是真正的家呢？”胡香蘭並沒有回答戴斌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般問了一個問題出來。
戴斌想了想，說出了一個他覺得還行的答案：“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
“是啊，我和娘親在一起了，我也有家了。”胡香蘭將自己母親的遺骨一塊塊拿起抱在懷裏，又低聲的哭起來。
戴斌知道胡香蘭一時半會也不會挪地方了，去門口告訴門口那些已經從開始的爭吵變成後來的無奈，再到久等不出來絕望的公子哥們，自己沒事兒，不過需要找些人來幹活。
他有自己的想法，暫時還沒跟胡香蘭說，先把人叫來，要是胡香蘭不同意再想辦法。
等戴斌再回到後院涼亭的時候，胡香蘭已經平靜了下來，只是雙手死死的抱着母親的遺骨，沒有放下的意思。
“胡姑娘，我想了一個主意你看怎麼樣。”戴斌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想把這劉家的後院都給推了，以涼亭為中心修建一個墓地，將胡香蘭和她的母親用兩口棺材裝殮后就葬在這裏。
“一切全憑戴大哥做主，香蘭多謝大哥一路的照顧和理解。”胡香蘭抬頭看着戴斌，眼中飽含深意。
戴斌得到胡香蘭的同意，立馬組織人開始幹活。
先是將門口那群死活不敢進來的公子哥們拉到了後院，告訴他們這裏鬧鬼的原因就是涼亭底下的遺骨，只要把這裏改成墓地讓遺骨得到安息就不會再鬧鬼了。
公子們見戴斌進來不久便找到了一具白骨，決定選擇相信他們的大哥，紛紛出錢出人，準備按照大哥戴斌所說修一座墓地出來安葬這具遺骨，他們甚至都沒去想這涼亭是怎麼被推倒的，他們也不敢說，他們也不敢問。
人多力量大，人多也好辦事，一切手續辦好僅僅用了半天的時間，上元縣的縣令甚至親自來這裏看了一下現場，在見到戴斌之後拍着胸脯說以後劉家要是回來找麻煩就全算在他的頭上。
這件墓地工程就這麼如火如荼的開始了，修墓地期間，戴斌親自回了一趟家把胡香蘭的遺骨也拿了過來。
一周之後，劉家的后宅平地鼓起了一座墳包，裏面裝着兩具棺材，母女倆時隔多年終於再相聚在了一起。
等所有人都走後，胡香蘭最後一次從戴斌的帽子裏出來。
“戴大哥，謝謝你。”四姑娘沒有說什麼華麗的辭藻，最簡單的感謝在這時候反而是最真誠的。
“既然在京城答應了你，人無信不立，我戴斌說到做到。”戴斌笑了笑，雖然自己玩世不恭，雖然自己毛病挺多，但至少言而有信這點，他從來沒有令人失望過。
“戴大哥，你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我感覺到我要去投胎了，如果有機會，下輩子我想嫁給你。”四姑娘說完朝戴斌揮揮手，看來是真的要走了。
“一切隨緣吧。”戴斌並不覺得這種下輩子以身相許有什麼特別的，反正都是完不成、做不到的事情。
胡香蘭和她的母親一樣，揮手之後也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了劉家后宅的空氣中。
“也算是做了點事情，我戴斌還是有點用的。”戴斌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離開了劉家。
……
第二天早上，戴斌正在家裏無聊的拿着胡香蘭留下來的九靈槍擺造型的時候，黃耀陽的突然到訪讓他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