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別抱有幻想
雲蝶回府的第二天,定國將軍府便讓管家顏儒送來了孟長佑和顏白的和離書。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她沒有來?”
“孟廷尉說笑了,跑腿這種小事讓小人們做便好,自不用小姐親自過來。”
顏儒身為顏府大管家,可沒人真敢把他當個小人物。
他應該慶幸嗎?顏府沒有隨便打發一個家丁過來,而是派來了將軍府出了名能幹的管家。
“她這些日子還好嗎?”孟長佑滿臉關心的問道。
“有勞孟廷尉掛心了。我家小姐有將軍和夫人愛護,還有府上諸人悉心照料,別的不敢說,至少要比廷尉府舒適自在。”
“是我對不住她。”孟長佑一臉歉疚。
顏儒實在看不得他這副虛偽的樣子,直接轉過身去。
“孟廷尉無需如此,將軍還等我回去復命,你便在和離書上按了手印。對了,小姐房中之物,我來時她也沒有刻意交代,孟廷尉請隨意處置,無需再問及小姐的意思。”
這是連以後見面的可能性都直接切斷啊。
那個女人,是這種果決的性子嗎?
孟長佑長嘆一聲,終於在和離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顏儒帶着和離書走出廷尉府大門的時候,孟長佑不禁回想起了顏白身穿嫁衣、被大紅花轎抬着嫁給他的情景。
蓋頭被挑開,露出顏白嬌羞的臉,飽含愛意的眸子。
他動作輕柔地擁住她,眼中卻一片冰冷。
回想一下,顏白嫁給他已有六載,對這個女人除了那幾條刻板的印象他竟然沒多了解半分。
他的心思全然沒放在她身上,不停地漠視她、逼瘋她。
那女人傷心他便得意,她越失意他就越快意。在顏勝和顏夫人包括朝堂受了氣,他也很樂於轉嫁到她那裏。只要想到曾經給自己屈辱的女人,現在被他死死主宰他就覺得這一切是值得的。
他曾以為顏白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等他奪走了她的一切就可以一腳將她踢開,或者他高興了發發善心賞她一口飯吃。
卻沒想到,那人就這樣離開了。
孟長佑的心忽然就有些空落落的。
缺了她,自己會少許多“樂趣”的。
“大人,馮大人七十大壽,便是明日了,你看這賀禮……”跟隨孟長佑多年的方主事邁步過來,詢問孟長佑的意思。
“馮日升馮老大人?”
“正是。”
“本官早年在外為官得馮老大人多番提點,後進京述職也承蒙他關照,於我也算有半師之誼。雖然他現在辭了官,賦閑在家,但馮老德高望重,在朝中也是人脈深厚。他的壽辰,為什麼現在才來稟告?”
“大人,這些事以往都是夫人料理的,像馮老的壽辰,往年一個月前就備好了。但小的剛才去賬房那裏詢問,得知夫人三月前就在準備馮老壽辰一事,她舟車勞頓親自奔赴倉懷,請胡東南老先生幫繪製一副祝壽圖。大人知道,馮老最推崇胡東南老先生的畫了。胡東南老先生看在夫人誠意懇求的份上也答應了作畫,但他即將遠行,要兩月後方歸,於是便讓夫人兩月半后再來取畫。可半月前,夫人她……”
孟長佑明白了。
半月前顏白已經回到了定國將軍府,對他也是不理不睬,自然不會再記得取畫一事。
“就不能準備別的禮物代替?”
“馮老對大人多有提攜,夫人很是感激。因他不愛財帛俗物,每逢他生辰夫人總會花不少心思,投其所好。馮老也總誇夫人有心,對她準備的禮物很是滿意。今年馮老七十大壽,意義不同,倉促準備的禮物恐怕會讓馮老覺得被怠慢了。”
孟長佑眼皮跳了一下。
他確實記得馮老不只一次在他面前誇讚那女人賢良淑德,對他的事尤其上心,能娶到她是他的福氣,他應該好好珍惜這段姻緣。
只是那時他面上雖不停點着頭,心裏卻頗不以為然,想着那女人也就這點用處了。
現在想想,只要是關於他的事情,那女人一直都很重視,並且鮮少在他面前邀功,他也就漠視着她的那些付出。
“禮物的事情你們再商量商量,務必不能失禮。”
方主事有些為難,卻還是點了點頭。
孟長佑揮揮手讓他下去,方主事卻沒動。
“還有事?”
“兵部的崔大人,上月添了個小孫子,還是長房長孫,他的滿月禮是否要派人過去一趟?”
“那是自然。”
“過去都是夫人去的,那這一次?”
孟長佑自詡痴情,廷尉府除了顏白也就他一心愛慕的雲蝶了。
顏白離開后,府中一個問事的女人都沒有。這些事雖然瑣碎,可要是有一件處理不妥,那就容易招惹是非。
孟長佑這才發現,顏白離開后,廷尉府的一攤子事都落在了他這個廷尉大人的頭上。
“這些你們自己拿主意。”孟長佑煩不勝煩。
這些年從沒過問這些事,一時讓他辦他還不知道從何入手。
方主事只得再點點頭,實在沒辦法,那一天他就親自走一趟。
“這下該沒事了?”
孟長佑這會兒巴不得方主事快點自他眼前消失。
“再過五日便是中秋佳節,皇上於喜和宮設中秋宴,讓朝臣攜家眷一同前往……”
方主事知道孟長佑此刻已經很不耐煩了,但這些事都很緊要,哪怕討嫌也只得強撐着說下去。
“大人和夫人已經和離,中秋佳節要帶雲蝶姑娘一同前往嗎?”方主事本想着大人對雲蝶也算是情深義重,過去幾年他都看在眼裏的。雖然前些日子確實有些不利的流言,但應該只是大人的權宜之計。
誰知道他這話剛出口,便被孟長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算個什麼身份,也配與本官一同去赴宴,你想讓本官被所有人指指點點、淪為他們笑柄嗎?不知道你這些年幹什麼去了,跟在我身邊一點長進都沒有,居然說出這樣的蠢話!”
而剛得知孟長佑和那女人和離了的雲蝶,有幾分興奮地來找孟長佑,恰巧聽到了這番話。
她的指甲深深摳進欄杆內,鮮紅的指甲直接崩掉了一小塊猶不自知。
那女人說得沒錯。
對這人抱有幻想,真是最傻最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