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瓦爾登湖

第8章 瓦爾登湖

瓦爾登湖在波士頓的西北角上,幾乎如同三大名校的後花園,不光本地居民和外來遊客很喜歡在那裏遊玩,附近的大學生們也喜歡在那裏搞些課外活動。無論去有用還是野炊,亦或者單純欣賞湖景都是難得的美妙體驗,不過絕對不是在大冬天去。此時的氣溫已經降到了零度以下,冷風吹在林田海的臉上,讓他差點生出上車回紐約的念頭。

“咱們就不能在紐約拍嗎,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把我的公寓貢獻出來也行啊。”約翰·溫斯頓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身子骨跟年輕人完全沒法比,打從下車起就一臉的不情願,山裡冷風嗖嗖的連松鼠都躲起來了,活人更是看不到幾個,“這種時候來瓦爾登湖,有些無聊啊。”

“租金我都預先交過了,而且在紐約能拍出什麼味道來?”林田海特意選擇在瓦爾登湖進行拍攝,可不是腦袋一熱突發奇想,而是有着更深層的考慮,瓦爾登湖四個字不僅是波士頓近郊的那個小湖,還是亨利·戴維·梭羅代表作的名字。

《瓦爾登湖》在形式上可能有點像小學生的每周必交的周記,內容安排上也十分散漫隨意,小到螞蟻打架大到四季變幻,梭羅想到那裏就寫到哪裏,可一旦讀懂了這本不是流水賬的流水賬,就會折服於質樸表面下的深邃意境和浩大情懷。

梭羅身處的那個時代,伴隨着工業化的腳步美國經濟迅猛發展,拜金主義思想和享樂主義思想隨着社會變遷漸漸佔了絕對主導地位。扭曲的價值觀刺激着人們對財富和金錢無限的制追逐,以至於聚斂物質財富成為了人們的唯一目標,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可以不顧一切。梭羅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離開俗世來到瓦爾登湖畔生活,並用細膩的筆觸記錄下了身邊的點點滴滴,詮釋了什麼是自然主義。

經過林田海改編后的《地球來客》,主人公口述他所經歷的一切並不是為了說服誰,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只是在通過離別前的講述來完成自我重塑的過程,就像是記錄下湖畔生活的梭羅一樣。關於主角不老不死的設定,以及這種設定對神權的顛覆,其實是一種對“自然之心”的稱頌,表達的是“人身上具有神性”的超驗主義觀點。

相對於劇情設定上的工巧,以及軟科幻的玄妙,林田海更希望觀眾能感受到他在這個作品中所夾帶的私貨:這個名叫Oldman的男人,從懵懂無知的克努馬儂人到被迫被人尊為神靈的基督,再到不斷汲取現代知識的哈佛教授,對應的正是超驗主義的三個階段:發掘自我、表達自我、充實自我。

這樣的一部電影,放在瓦爾登湖的湖畔拍攝才有意義,若是有觀眾能夠認出拍攝地點並將之與電影內容聯繫起來,無疑會有一個更加清楚的認識,而且林田海準備在拍攝的時候將一本《瓦爾登湖》放在茶几上顯眼的位置,作為一個彩蛋。

“別聽約翰抱怨了,在瓦爾登湖拍挺好的,誰稀罕去他那個破公寓,打開門就是一股單身漢的寒酸氣息。”被請來幫忙的歷史學教授安妮·梅麗爾從後面拍了約翰·溫斯頓一掌,她可是聽說了有免費的度假村住才過來的。

“嘖嘖,看樣子這位已經親自見識過了……”薩布麗娜·費拉拉小聲地說道。

度假小屋本身不大,客廳和餐廳還要作為拍攝場景使用,於是就顯得更逼仄了,好在男人們擠一擠還是勉強住得下。拉娜·布雷塔忍不住抱怨,“這讓我想起了上次咱們包船出海的經歷,這裏比船上也好不到哪兒去了。”

“早點拍完早點回去,暫時辛苦一下。”林田海也想租兩個度假屋,可惜囊中羞澀拿不出那麼多的錢來,只好委屈同好會的朋友們陪他一起艱苦樸素了,不過米國人出去玩的時候經常住青年旅社和汽車旅館,相比之下這裏算不錯的了。

佈置拍攝的場景花費了大概半天時間,比之前預想的要慢了很多,一方面這地方需要重新打掃,另一方面設置攝像機的機位和架設照明光源對他們這群新手來說過於費勁,對效果有一點不滿意就得重新設置,反反覆覆弄了好幾回。

第一次做導演,而且還是一步到位的電影長片導演,林田海此刻心情很奇妙,沒有絲毫緊張忐忑的情緒,甚至都沒有什麼生疏的感覺,直接進入了狀態。因為人手不夠他還身兼攝像師,推鏡頭時穩如Doge完全不像個新手,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特別的攝影技巧,上輩子可能是個受人尊敬的“老師”。

可惜天不遂人願,林田海自己的狀態好得不得了,拍攝電影的過程卻依舊很累,所有參與進來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內就沒一個專業的,不管做什麼都效率低下。直到吃晚飯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一廂情願,哥倫比亞大學教職員工本色出演固然是個好噱頭,可是這些人似乎有點本色得過了頭。

按照林田海的設想,大家只需要以聊天的形式談談各自見解,把劇本之外的內容充實一下,他自己再保證畫面的質量和故事的走向,就可以弄出一部像樣的作品。但事實卻是這七個人說著說著就會聊到奇怪的地方去,有時還會三四個人一起開口說話,對於拍攝而言無異於災難。

作為常春藤名校的在職講師及助理教授,他們每個人都是能夠獨自撐起三小時大講公開課的談話小能手,現在七個人聚在一起還敞開了聊,那真是秉燭夜話到天明都不需要擼串助興的,明明只有七個人卻弄得90分鐘的電影時長格外緊張。

不念台詞年直接放開來談的話,受眾只是其他的幾個講師和助教,彼此能聽得懂就可以了,而電影卻是要面相大眾放映的,讓所有知識水平上的觀眾都能接受才算合格。林田海不得不佩服起白樂天來了,人家的新樂府詩平易通俗卻又優美和諧,《冷齋夜話》裏的老嫗能解就是這麼來的,境界比他高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我的經費在燃燒啊。”林田海一力承擔所有的開銷,所以燃燒的是他的個人經費,這幾個人時不時NG笑場,有時還莫名其妙地開始侃大山,他不得不心疼一波浪費的膠捲,通宵燃燒點卡在鐵爐堡釣老鐵齶的時候他都沒這麼心疼過,兩者的價格差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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