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砂”

之後又等待了一刻，宣顯宏才讓周圍有所行動。

但他們的警惕並沒有因此散去，反而更加小心翼翼，直到用一種透明的東西把他全身包裹起，眾人的心才微微放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等醫療隊把周圍都清理乾淨。

宣顯宏一個人站在不遠處，此刻就算全身武裝，也嗅不到味道。但看着滿滿的霧氣，他還感覺到鼻翼間是滿滿的消毒水聞。

他把目光放向越來越熾熱的太陽，眼底流露出痛苦。

“報告，已經清理完畢。”

聽到這一聲，宣顯宏才把目光收回，輕道：“走吧。”但裏面是滿滿的沉重。

“隊長……”

他沒有走幾步，就被束蔣喚住。雖然腳步也有絲絲停頓，但未回過頭，腳也更加堅定的大步向前。

束蔣得眼裏充滿了擔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隊長。”一人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拍着他的肩說，但同樣的，他眼裏的擔心不比束蔣少。

束蔣聽着他的話沉默了，靜靜的望着自家隊長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心是緊皺的，好像被誰抓住一樣，他好怕，好怕……自家隊長一去不復返。

在他們的擔心下，宣顯宏這邊是阻止了所有人，自己一個人拖着偷渡者的屍體，慢慢的向第七道防禦罩走去。

在他走到防禦罩前，防護罩上面閃過一道道代碼，一息之間，他便走了出去。

第六道……第五道……這其中的路程並不短。

第四道……第三道……他的腳步卻並沒有停止下來。

但裏面的人卻擔心的不得了。

束蔣更加急了，對着旁邊的宗健道：“隊長不會是想出第三道防禦吧？”

宗健是和他一樣的想法，眉早已皺起，他再次看了看手上光腦的時間，腳也“噠噠”的動了起來。

宣顯宏此時已經走到了第二道防禦罩，第二道之後，和荒涼的第三道完全不同，它迷茫的是恐怖，厚厚的灰色，沒有一絲明亮。

他的腳步也停了下來，雖然極力的剋制自己，但手早已經握到青筋暴起。

他呼了一口氣，又望了望屍體，似乎說了一句對不起。

只見他放出什麼，那個小小的機械人在極速的挖坑，但沒有一炷香，他便停了下來。

宣顯宏瞳孔是瞬間放大，手也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怎麼……可能……”但又轉想：“怎麼這麼快……上次……才……”他眼裏是前一個星期到這裏的場景。

“那時候機械人還可以堅持一個小時……”

地球當初被未知物“砂”侵襲，全世界不僅遭受滅頂之災，特別是後面，自然秩序也開始崩塌，人類可以居住的地方不多了……

但在人類以頑強的精神重新建造家園時，卻發現砂像病毒一樣，在不斷的擴散。更糟糕的是，人類無法免疫這種“砂”，前期只要沾上一點，整個人就會被侵蝕，更重要的是!它藉助人類的身體以更快的速度發展。

日積月累……人類能保住的基地並不多，就算之前有慶幸保住的，後續也輪流被“佔領。”

因為砂可以侵蝕任何東西!包括此刻的機械人。

宣顯宏又望着機械人身上多了什麼，他晚後退了一步，但看着地上被包裹的屍體，他的心十分不好受。

最後說了一句：“對不起。”

便向里側走去，只是腳步很沉重很沉重。

但在他身影消失在第二道防禦罩后，他剛剛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現了幾個人，雖然身上都披着黑色的布，但從軀着的身子看，身高也不過一米五。

其中一人望着屍體嘆息着：“這孩子，都跟他說了那麼遍了，不要去，不要去……”年邁的聲音里是滄桑。

又有一道較年輕的聲音響起：“難道我們就這樣活生生的等死嗎？齊老!”語裏面帶着十分強烈的痛苦。

從下方望去，他的臉也十分的恐怖，不是人類的白、黃、黑，而是一種病態的灰，臉上的骨骼也十分清晰可見，而上的血管更讓人害怕，雖然看起來像紅色，但不是鮮艷的，而是摻着黑色的深紅。

這個年輕人的出聲，也讓旁邊的其他二人沉默着，他們也不甘。

其中一人伸出自己的手看着，又回憶着剛剛宣顯宏的面孔，本是恐怖的臉更加扭曲，似乎在說：“為什麼上天這麼的不公平!”

怒火衝上他們的心頭，逐漸把他們的最後一絲理智侵蝕，而他們周圍的灰色也漸漸成了黑色，好像有着“沙沙”的聲響。

“醒來!!”

雖然這聲音仍然是滄桑沙啞的，但好像又帶着特別的“清爽。”

令剛剛紅了眼睛的幾人及暴怒的大腦停了下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年輕人，低低的說了一句：“對不起，齊老。”

其他兩人也紛紛道着歉。

被喚齊老的人，又是嘆了一口氣，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道：“把邦帶回去埋了吧……”他離去的步伐並不穩當。

但沒走出幾步，第一個年輕人又問：“為什麼我們不把他殺了。”

殺字令齊老的腳步微微一頓，埋在黑色布里的臉不知道想着什麼，最後輕輕的說：“他對我們很好。”

但明顯這句話沒有起到任何安撫的作用，反而另年輕人的手、牙齒髮着“咯吱，咯吱”的聲音。

狠狠地回：“那裏對我們好了?邦還不是他殺的……”最後一句的沙啞，帶着深深的陰沉。

但下一秒又被齊老駁了回去：“你對有感情嗎?”

這句話令年輕人沉默着，是的，他沒有。

不止他沒有，同樣的，齊老也沒有。

齊老閉了一下眼睛，又繼續向前走去。

被砂侵蝕的他們，早就丟失了作為“人類”的感情，就算從一開始他們不妥協，不斷地去學習、複習以前的“知識”。

但他們早已經不能稱為……“人。”

這灰色的空間，像是響應他們一樣，顏色也越來越深……

宣顯宏回到第六道防禦罩時，並沒有立馬進去，而是又把自己身上一層薄薄的東西撕掉。

上面有着很明顯的一塵灰，望着這種“顏色”，宣顯宏的眼睛明顯的暗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