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想辦法對付狠角色
這兩天我忙得心力交瘁。
我忙併不是因為年關將至,而是因為幾天前我招惹了一個狠角色,我要想辦法應對這件事。
我本雄心壯志,奈何在熬了兩宿後身體卻先……
熬不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癱在老闆椅上的。可能是大腦混沌的時候,又或許是老天要給我指條明路的時候……
反正我順應了生命的自然過程——睡著了。
在睡夢中我如願以償地解決掉了狠角色,然而還沒來得及高興腦子裏陡然傳來一道鬼哭狼嚎的聲音,緊跟天崩地裂……我被嚇醒了。
坐老闆椅的人不一定是老闆,但我卻名副其實,成熟而不失穩重,優雅……算了,我不是女士,也沒有優雅,陡然被叫醒讓我連風度也失去了。
嚷醒我的罪魁禍首叫王於達。
他是我的同鄉,更準確點來說他是我的同村,我前院他后屋。
我們小時候成天玩在一起,一條褲子能兩個人穿,甚至在年少不知所畏時還一起立過誓。
——我王富貴;
——我王於達;
從今日起我們結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們明明是同姓,他卻固執己見地吆喝是異性,我當時也沒反駁,只是暗暗地認為他腦子不行,所以我發達后只能讓他做了我的司機,這樣我就能罩着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會有人針對他。
“富貴哥兒,富貴哥兒——,你這是在打瞌睡么?!”
我這個司機平常沒怎麼將我當老闆,什麼都能對我說,就連晚上不洗腳丫子也說。
不過我不在意這些小事,畢竟做大老闆要有氣度,但他叫我曾用名“王富貴”我就不能容忍了。
——說了無數次,只有回村了才能叫我老名字,他怎麼就不上心!
我氣地一腳剁到地上,皮鞋像是能感知我的火氣,也陪着我發出“蹬”的一聲,我將我的老闆轉轉椅旋轉回正面,透過墨鏡眺了一眼王於達。
我真真地不想搭理他,但也無可奈何。他腦子不好想不到前後忙了兩天的我此時已經視力模糊,腦子缺氧需要休息的問題,還不停地學蚊子“嗡嗡”叫!
“富貴哥兒,”王於達將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帶着墨鏡能看見我嗎?我在右邊,不是左邊。”
我頭擺左邊不是因為戴了墨鏡的緣故,而是我習慣看左邊了,總覺得那個位置上站了一個人。
我將頭轉回右邊,摘下墨鏡放在辦公桌上,問:“幹什麼,大呼小叫的,不工作了。”
王於達叫富貴就算了,他還非加上一個“哥兒”,這不就像是在叫一隻被圈養的鴿子嗎!!
而且這話用他那不正宗的“椒鹽”普通話冒出……嘖嘖,那簡直是標準地逗鳥人。
“富貴哥,你在休息我工作什麼呢!不過你這午睡有點早啊!”
“老子是在思考。”我拒絕承認王於達的說法。
我對着窗戶睡覺,戴墨鏡只是想讓自己睡得舒服點嗎?何況工作時間要是哪個不長眼的突然跑到我辦公室找我,也不至於看到老闆打瞌睡這麼沒水準的事情。
我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封皮筆記本揚在空中,正要準備丟出去砸王於達時,他說:“富貴哥,那你是不是在考慮前兩天我給你提的事情?”
嗯?
啥事情?
我腦子一下子卡殼了,前兩天我的腦子被狠角色攪成了漿糊,以至於王於達跟我提了什麼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我也沒管那麼多,畢竟現在糾正他對我的叫法更為重要。
“王於達,我沒告訴你么……”
“說了,叫我這兩天別來打擾你,你又煩又忙,是忙着準備那件事對吧!”
我一下將手中的筆記本丟了出去,顯然他這是明知故犯,而且他總是打斷我說話,打斷我說話……
我這個人一旦被人打斷就會順着人家走,哪怕是腦子不好使的王於達我也會問他“到底什麼事”。
王於達身經百戰,身體一閃,躲過了我丟出去的筆記本,我怔然了一下――他以為我在和他玩小時候的丟沙包么!
王於達撿起地上的封皮筆記本,彈彈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笑呵呵地放到我面前繼續問:“富貴哥,前兩天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再不給個信,就要出人命了。”
我順着王於達是意思問:“你再說一遍事,忙忘記了。”
“事情是這樣的富貴哥,”王於達說,“我女朋友的姨母的妹妹的女兒的同學自己創辦了一個自媒體工作室,想找你寫一段實錄,指導一下當下青年創業的難處,和鼓舞一下他們。”
王於達複雜的人際關係把我繞暈了,但我還是從中摸出了一點其它的味道。
指導啊!還是指導創業人士了,讓我這個只有初中文憑的人感到一絲莫名地竊喜。
這不就是我尋找打壓狠角色的方法嗎!文章一出后我王富貴就算是可歌可泣地標杆人士了,而不是狠角色說的那種目光短淺沒有長進的暴發富。
我清清嗓子問:“時間地點約好了嗎?”
王於達說:“還沒呢,就等着你安排了。”
我一聽,暗自道,真是太好了。
“去打電話,就說地方約到太和路。”
王於達聽了我的話,立即高興地摸出電話,打了一個過去,而我聽見他打電話說的內容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了。
他說:“喂,媳婦,富貴哥同意了……”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很多事,為什麼王於達日子過得比我好,我在辦公室熬夜,於是在他問我要先回家換一身衣服洗個澡抹點大寶時,我殘忍地拒絕了他,老子就是要這樣去接受訪談,疲憊的樣子才能體現我努力上進。
坐上我的大奔,我享受着寬敞的後排座位,而王於達跟我抱怨他女朋友這兩天怎麼糟蹋他的。
“富貴哥,你說這麼冷的天,她竟然讓我睡沙發,還只給我一床被蓋,那哪裏夠,我都冷成一條狗了……”
我不想聽他嗶嗶,他的話對於我來說,那就是在秀恩愛。
我知道他不是在對我撒狗糧,他是無意識地在我受傷的心口上抹蜂蜜,然後放螞蟻。可我能明擺着跟他說什麼呢,就算說了他也不懂。
——他這種年輕靠臉吃飯的人不理解我這種靠實力的大老闆。
可能是因為他說話我沒吭聲配合說“是”,“太可惡了”,他回頭朝後排座望了我一眼。
即使我在不想聽他說話,但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還是看着他說:“要不你換一個,村尾的那個姑娘每次看你開車回去,都要望你好遠呢!”
王於達呵呵地笑着說:“看不上。”然後轉回頭繼續開着他的車。
我跟他說村尾那個姑娘是真心話,那姑娘我從小看到大,雖然是鄉里的,但人家也不錯,沒想到他竟然還看不上。
回過王於達的話后,我轉頭看着窗外,感慨城市裏的樹木四季常青,比村裡好,村裏的樹一到冬天就成了光杆子,跟我一樣。
我很艷羨單純美好的小愛戀,就如現在馬路上騎着自行車的兩個人,他們全身都散發著青春的氣息,坐在自行車後面的那個姑娘更是洋溢着美好氣息。
——她身上穿的白色的羽絨服,這一抹白色像是黑暗中跳躍的螢火蟲,配着她迎寒風飄舞的耳發時,讓人竟移不開眼睛。
美!
真的美!
我暗自讚美這他們,直到看見她臉上淺淺的微笑時;直到我看見姑娘雙手抱着騎車人的腰時……
我的讚美戛然而止,甚至無比唾棄之前自己的想法,什麼一對璧人,他們就應該是一對冤孽。
“你化成灰我都認得”這句話有時也失水準,我懊惱第一眼竟然沒有認出來自行車上的姑娘是誰!
在看見她的臉后,我內心陡然陷入慌亂,見過大世面的我竟然也覺得腿腳無力,我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被一隻無形的手緊捏着,一口氣喘不上來就要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