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報仇

回家的路途並不是一帆風順，馬車行至黔地邊境眼看着就要入境的時候，行進的馬車突然停下。

夏沐濋正躺在岳千燭的腿上小憩，忽然敏銳的睜開眼睛，起身打開車窗問陳致：“怎麼了？”

陳致一直眺望遠方，說：“前面好像出現了阻礙，秦將軍已經過去看了。”

岳千燭聽着陳致這麼說，料想情況應該不嚴重。再往前可就是黔地，任誰都沒有膽量在這攔截沐王的車馬。

不過一會兒，秦紹星跑過來稟告：“沐王爺，前面有人擋路。”

“將擋路的人趕走便是。”

“這——”秦紹星撓了撓頭說：“不僅有擋路的人，在那人前面有一條長坑將路給斷了。”

夏沐濋眯眼，就聽到身後岳千燭的聲音：“或許是故意在等我們吧。”

能在這裏敢斷路的人肯定不簡單，岳千燭實在想不到有誰是熊心豹子的敢在這挖坑，除非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在等他們過來。

夏沐濋正有此意，問秦紹星：“擋人的是誰？”

秦紹星搖頭：“末將問過，對方不答，就是說等他們主子過來。”

還等他們的主子？

夏沐濋打開紙扇搖在身前，漫不經心的說：“大家原地休息吧。“

夏沐濋對秦紹星說：“你去招呼後面的宮林，帶人保護好後面的馬車。本王倒要看看，是哪家的主子這麼不要命。”

片刻后這位不要命的主子終於出現，換句話說是蒙了面自動找過來被帶到隊伍前。

陳致將人帶到後上馬車對沐王耳語幾句。岳千燭不知道秦紹星為何這麼神秘，就看到夏沐濋看了自己一眼，隨後秦紹星便下馬車將來人請了上來。

“那人是誰？”岳千燭看到秦紹星走之後問道。

夏沐濋將手覆蓋在岳千燭放在自己膝蓋的手上，拇指輕摩：“是唐佑。”

“他？”岳千燭意想不到。

她突然想起，唐路就是被唐佑帶走，想要回魯朝就必須要通過黔地。沐濋已經讓羅進在這附近設了關卡，所以唐佑被卡在這裏並不意外。

“也對。”岳千燭想明白后便瞭然。

緊接着馬車一動，一個遮面的人跳上馬車。夏沐濋下意識的抬手用衣袖擋在岳千燭前面，眼光凌厲。這個唐佑還真是會找地方跳，上來便是千燭的身邊。

“沐王爺未免太小心了。”來人扯開面巾，果然是唐佑熟悉的臉。

夏沐濋起身坐在岳千燭的另一側，說：”對付你，當然要小心。”

岳千燭明白夏沐濋的心思，所以乖巧的向旁邊移動，離唐佑遠遠的。

唐佑瞧見岳千燭的位置移動，笑了：“沐王妃，你坐那麼遠做什麼？我又不能吃了你。”

“本王的王妃坐的遠近與你有何關係？”夏沐濋合上扇子抵住唐佑的身子，讓他保持距離。

岳千燭被這兩人的反應給逗笑了，他們呀一見面準是互相不給好臉色看。

兩人聽到聲音看過去，岳千燭愣了一下，微笑着搖頭：“你們繼續說。”

夏沐濋回過頭去，向旁邊移了一下徹底將岳千燭掩在自己的身後，不讓唐佑看到一點。

“說正事，本王沒有時間與你浪費。”夏沐濋打開扇子搖在身前。

現在的確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唐佑說；“沐王爺好手段，在在下的必經之路重重設置關卡，這是徹底不讓在下回國啊。”

夏沐濋輕笑：“本王留的不是你。只要唐路留下，本王會親自派人護送你出邊境。”

“恐怕這事沐王爺一個人做不了主。”唐佑說：“如果只是沐王設關卡，在下完全有能力帶人離開。可是盯着在下兄長的不止沐王一人。”

岳千燭聞言，從夏沐濋的身後探出頭來：“還有其他人？”

唐佑歪頭，視線繞過夏沐濋看他身後的人，說：“的確。”

岳千燭想了想說：“是沐元帥？”

唐佑點頭：“對。”

夏沐濋被氣的嘆氣，乾脆向後坐直身體，將前面讓給他們繼續說。

唐佑餘光看到夏沐濋的臉色突變，心裏一樂，繼續與岳千燭說：“你怎麼知道是沐元帥？”

岳千燭總不能告訴唐佑其實沐映行一直想找機會對唐路下手為沐凝報仇吧，這樣對唐佑來說可是不小的阻礙。雖然岳千燭想要手刃唐路，但是唐路畢竟是唐佑用馮恆換的，不把唐路帶回魯朝，怕是唐佑無法向魯朝國君臣子交待，這對他的太子之位沒有好處，對兩國之間的關係也沒有益處。

“我只是隨便猜猜。”岳千燭靠到夏沐濋身邊。

她可是看到剛剛夏沐濋有多生氣，她才不要讓他因為吃醋這點小事而生悶氣。

正在生悶氣的夏沐濋一看岳千燭回到自己身邊，心裏樂開了花，但是臉上不能顯，依舊要在唐佑面前保持嚴肅。

夏沐濋又開始漫不經心的搖在扇子，說：“本王的王妃直覺向來準確，看來本王的舅父是不打算放過你們了。”

沐映行的確是個大難題。沐凝說到底都是沐家的女兒，齊越君主可以暫時放過唐路是因為他作為一個帝王不可能因為故去多年的女子而放棄齊越的利益。但是沐映行不會，沐凝的死對沐家來說是私仇，在這荒郊野外死一個人對沐家來說不是難事。

可是這對唐佑來說可是難嘍，他總不能因為被廢掉的太子與齊越最強的軍隊成為政敵，這對他來說簡直是虧死了，所以他必須轉變一個想法才是，而這個想法與他的初衷不謀而合。

“在下不是求沐元帥放過我們的。”唐佑目光一狠：“而是想要將唐路的命交到——”

唐佑看向岳千燭：“沐王妃的手裏。”

岳千燭搭這夏沐濋衣袖的手一顫抖，顯然被唐佑的話給震撼到了。夏沐濋感應到這微小的動作，收起摺扇看向唐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唐佑看着對面二人說：“我也很肯定的告訴你們，我帶走的唐路的初衷就遠離上京城，將唐路完完整整的交給千燭處置。”

無關兩國政事，只有個人情感。唐路對岳千燭的情誼自然不用多加贅述，唐路是陷害岳千燭家族覆滅的根本原因，他不可能不在乎。

唐佑之所以等在這裏也不全是因為前堵后追，就是在此處等着岳千燭，將唐路給她由她親手處置。也算是他作為朋友給岳千燭大婚的賀禮，也是他為魯朝所為的補償，也是他為小順死的償還。

唐路到底有多重要不僅是唐佑自己清楚，夏沐濋和岳千燭也清楚地很。他們不確定唐佑是早有準備還是突發奇想，不能輕易下結論。

“唐佑，你可想好了。”夏沐濋提醒他：“唐路要是死在齊越，你回到齊越不僅要受追責，本王和聖上也要承擔魯朝皇子死在齊越土地的責任。”

“當然，你的下場本王沒有興趣。但是如果你回去倒打一耙，兩國的之間的問題只會越來越深。”夏沐濋分析道：“我朝聖上是答應你作為鄰國擁護你為太子，不過前提是你朝安分守己。現在唐路要是死在我們手裏，可就是給了你們出兵齊越的理由，你覺得我朝聖上會與你繼續合作？”

岳千燭同樣點頭。自始至終她找唐路報仇猶豫的原因就是因為兩國之間的關係。唐路必須死，但不能死在齊越的土地上，尤其還是在黔地地界。沐濋已經交了神遠軍軍權，回到黔地后他可就沒有執掌神遠軍的資格，該如何面對魯朝大軍的壓境！

這件事不只是唐佑，就連他們也要考慮清楚。

唐佑看着兩人緊張的表情，輕笑道：“不過是殺一個人而已，沐王與沐王妃什麼時候這麼瞻前顧後了？難道說，沐王沒有底氣去承擔黔地的安危了。”

神遠軍軍權上交沒有多少人知道，一旦夏沐濋不再掌管神遠軍的消息一出，保不齊各方的豺狼虎豹虎視眈眈。夏沐濋確實會猶豫多慮，在聖上沒有對神遠軍的歸屬下最後的通知，他不能做到輕舉妄動。

“一個小小的魯朝軍隊而已，本王不看在眼裏。”夏沐濋輕鬆的說：“只是本王大婚在即，新婚燕爾期間不喜歡動武，僅此而已。”

岳千燭：“······”

唐佑聽夏沐濋前半段話的時候還因為夏沐濋對魯朝軍隊的鄙視而不滿，後半句一個“新婚燕爾”可是打的他猝不及防。孩子都生了，還在這“新婚燕爾”，夏沐濋還真是不要臉。

“這個沐王爺操心，在下都已經準備好了。在下現在所做的選擇絕非衝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唐佑將自己的私心掩了去說：“唐路確實該死，且不說他對岳家做的那些骯髒事，那是你們齊越的事。但是岳家之後，他不顧後果強行侵佔黔地三州府打了敗仗，將數百名我魯朝將士家屬困在你難民營，這一點就夠擔負責任。”

“再加上他殺手足，奪皇位，結黨營私，買賣失敗這些問題，回到我魯朝也是必死無疑。”唐佑公事公辦的語氣說：“既然他的結局就是死，不死的有價值一些他可就枉為我朝太子了。”

說的好像是唐路必死無疑，但是唐佑卻找了一個借口讓岳千燭不得不接受這個好意。說白了，唐佑想與岳千燭與夏沐濋做一個交易，用唐路的命換唐佑要的東西。

岳千燭下意識要否定，現在朝中還不穩千萬不能冒險與他國交易，她不能用私仇來危害國運。她剛要開口拒絕，就聽到夏沐濋毫不猶豫的問：“你想要什麼？”

唐佑就知道夏沐濋會如此果斷。唐路不僅是害了岳家，更是直接害死了沐家大小姐。沐凝可是夏沐濋最喜愛的姐姐，他對唐路也是帶着痛徹心扉的恨呢，只是不顯露出來而已。

“兩個。”唐佑直接回答：“一是放了黔地難民營所有魯朝百姓回國。”

解救魯朝百姓可是就是給魯朝立了一大功。唐佑要是帶不走唐路，回國后難免要面對眾位朝臣的口誅筆伐，唯有達成唐路達不到的大功，才能堵住悠悠眾口。更何況解救魯朝百姓一直都是魯朝君主的心腹大事，沒了一個廢棄的太子，來了一個恢復魯朝尊嚴的機會，何樂而不為。

夏沐濋想到這一點，既然聖上已經選擇與唐佑合作，那麼他就不會給唐佑難堪，於是便應下了：“第二件事呢？”

“沐家。”唐佑說：“在下知道沐元帥不會放過唐路，那麼我將唐路雙手奉上，一是給沐家一個交待，二是向沐元帥討個人情。”

“我知道沐家才是齊越最大的銅牆鐵壁，我不求沐家為我放行，但希望從今以後兩國交往之中，沐家可以不計前嫌，不講私怨，不對我朝行事使絆子便好。”這是唐佑的真心希望。

魯朝有一個昏庸無能的君主，又來了一個自私狠毒的太子，整個魯朝早已經烏煙瘴氣，別說是攻打齊越，就算是面對他國進行防守都是難上加難。所以唐佑登上太子之位的首要目的就是消除魯朝與各國之間的隔閡，給魯朝一個喘息的機會。

齊越就是他們魯朝最大的敵人，唐佑希望能夠在齊越的活動不添加任何的私人恩怨，給他一個良好的環境，不然以他現在的能力可是抵抗不住齊越沐家的打壓。

“如何？”唐佑見到夏沐濋蹙起眉毛，心底不確信夏沐濋能不能做上京元帥府的主。

確實是個好買賣。

這是岳千燭的第一反應。就唐佑的目的來說，死掉一個魯朝廢太子他這位新太子得到了太多的利益。如果她是魯朝人，她也會認同唐佑的想法，並且支持他。可是她是齊越人，是夏沐濋的妻子，與沐家息息相關，她無法對沐家說什麼。

夏沐濋思考了片刻，問：“你要如何解決唐路死在齊越的土地上？”

唐佑說：“廢太子出逃，乞求齊越君主庇佑，身上有傷感染重病猝死在齊越的土地上。本太子親自將廢太子屍體接回，帶回故土，落葉歸根。這種說法，沒有人會去較真兒的。”

還能給唐佑落得個兄友弟恭的美名，還真是一舉兩得。

夏沐濋倚靠在馬車的車壁上，看着旁邊的岳千燭，微笑着問：“你覺得怎麼樣？”

岳千燭被問到，她不好說這個辦法怎麼樣，她是想要唐路死，但是唐路背後牽扯太多，她也不知道什麼才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夏沐濋握着岳千燭的手，說：“你只需告訴我，唐路該死嗎？”

“該。”岳千燭毫不猶豫的回答：“他毀我的家，還毒死了沐凝姐姐。”

“我也是這麼想的。”夏沐濋做出決定，回頭對唐佑說：“本王要唐路的命！但是你的回去復命的理由得換換。”

“你要做什麼？”唐佑忽覺不好。

夏沐濋殺意湧現：“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