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愚人(二)
“都帶好東西了嗎?”
即將準備出門,我回頭再次詢問了一下在站我身後的白板。
“嗯,背包都帶了,挖掘的工具也帶了,藥草圖鑑我也已經記在腦子裏了,沒有問題。”
“那就出發吧。”
這樣的說法似乎是我要帶着白板出門,實際上帶路還是要由白板帶着。
我沒打算做製藥師,所以也沒有跟白板學習過關於製作藥草方面的知識,這次出門,我主要是為了勘察這附近的地形以及一些交通主幹道。
白板平時去的格邦森林其實是格邦城附近的一座大森林,據說穿過這片森林后能在盡頭處看到海岸。
去往格邦森林的路都是小路,正常人都不會跑來森林這邊遊玩,因為森林中的魔物很多,很危險。
只有像白板這樣腦袋有問題的愚人族才會不顧危險地跑來這邊收集藥草。
白板說,魔物一般都是在晚上活動的,白天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魔物,只有在黃昏時分他才會偶爾看到那麼一兩隻...看到之後,如果及時逃跑的話是不會被魔物追趕的。
這麼多年來,白板也說他也只是看到過魔物一兩次,不過最近這段時間,他卻能經常看到魔物了。所以這段時間,為了安全起見,白板下調了出門採藥的頻率,但出門一次,他必定是帶着足夠數量研究的藥草回來。
跟着白板在格邦森林裏亂晃,我漫不經心地掃視着周圍的環境,白板卻是一直仔細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啊,這裏有一顆迷惑菇。”
發現了自己想要的藥材,白板興奮地朝着迷惑菇所在的方向跑去。
看着他把採下的迷惑菇放入背包后我問他:“你有沒有想過把這些藥材帶回去培養呢?”
“想過啊,但是不大可能。沒有合適的土壤,這些藥材根本活不下來,況且,假使可以培養,那如何培養也是一個難點。沒有方法的話,把這些種子帶回去也只是白白浪費精力而已。”
“原來如此。”
簡單聊過幾句后,我跟白板說要自己一個人看看,便同白板分開了。
格邦森林挺大的,如果沒有一些人類踩出來的小路,剛進來的人很容易在裏面迷失方向。
我順着這些小路來到了格邦森林的外圍的一處懸崖邊,說是懸崖,其實離地面也不過十米左右。
這不是我第一次跟着白板出來了,這處懸崖是我在這邊找到的一處最適合觀察周圍地形的地方了。
從這裏,我可以眺望到遠處的交通主幹道。
貫通整座格邦城的主幹道只有這一條,聽城裏人說,這條主幹道連接着北方的一座城市。
主幹道上車輛來來往往,大部分人都在忙碌。
我沒有看過這裏的世界地圖,這裏似乎也沒有這種東西。
“如果要去別的城市,交通工具就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除了那邊的那條主幹道之外,周圍還有幾條較小的道路。
人的視力畢竟有限,我的視力也只有5.2,所以我無法看到遠方的大道究竟通往哪裏。
從衣服口袋裏拿出紙和筆,簡略的把我所看見的道路匯成了一張草圖,我收起草圖準備回去。
缺少跟白板通訊的工具,通常在兩人分開的情況下我都是獨自一人回去格邦城的。
白板知道這一點。
“啊啊啊啊啊——!”
走在格邦森林的羊腸小道上,忽然,一道凄慘的悲鳴聲有如雷鳴般刺入我的耳中。
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是白板的。
還沒來得及思考,我的身體已經是朝着悲鳴發出的方向跑去。
能發出那樣的慘叫聲,除了遇到危險我再想不到其他事。
白板那個爛好人能在這裏遇到什麼危險?
白天的格邦森林應該是沒有魔物的,難道是遇到了什麼野獸的襲擊了嗎?
從口袋中掏出我防身用的小刀,我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撥開一片又一片的樹叢,我終於來到了案發地。
只見白板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遠看上去似乎已經斷了聲息。
急忙跑到白板身邊蹲下,我伸手探了探白板的鼻息。
“還好,還活着。”
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
本想立即抱着白板回城裏醫治,但白板傷勢過重,他左胸部的一處大傷口正不停地往外涌血,如果我貿然將他抱起,那勢必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發生。
從我的口袋裏拿出昨晚上拜託白板配置的藥草,我輕輕地將藥草塗抹在了白板的傷口處。
本來這份藥草是我為自己發生意外情況才讓白板準備的,沒想到現在居然用在了白板身上。
還好我平時有為自己的安全做考慮,不然現在我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看着白板的傷口在逐漸癒合,我稍微鬆了口氣。
我站起身來觀察起這四周的狀況。
白板的背包被撕爛了,裏面的草藥散落了一地。
散落在地上的藥草有明顯的被啃食過的痕迹,數量之多,齒痕之大,一時間讓我有些恐懼。
這絕對是大型野獸!
“什麼樣的野獸在襲擊了白板之後居然沒有選擇殺死白板而是選擇去吃白板背包里的藥材?”
面對這樣的野獸,我應該如何去應對?
像我這樣沒有戰鬥能力的搞不好也要交代在這裏!
“砰!”
自森林深處傳來的一道槍響使我全身的精神與肌肉驟然緊繃。
“砰砰砰!”
“吼——!!”
“砰砰砰砰!”
這樣令人緊張的聲音維持了一分鐘左右便停息了,格邦森林再次恢復了寂靜。
剛才那道吼聲是什麼?某種野獸?
那槍聲又是什麼?是跟野獸戰鬥的人嗎?
“呼......”
大口地喘着氣,我試圖讓自己緊張的心放鬆下來。
肌肉在不斷地抽搐,先前過於緊張導致我的身體有些不聽我大腦的指揮了。
“看來似乎是安全了。”
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我的雙腿還是止不住地打抖。
右手握拳用力地捶打了幾下大腿,等到大腿的顫抖不再那麼明顯之後我才重重地吐了口氣。
緩緩站起身來,我再次確認起周圍的情況。
白板的出血量太大了。
這麼大的出血量如果不及時就醫,就算藥草再神奇白板最終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等白板胸口上的傷完全癒合之後就把他帶回格邦城吧,在這之前,我需要等待,以及戒備。
“白板應該是遇到了什麼猛獸的襲擊,結合白板的行動模式以及傷口的落點判斷,白板應該是在剛采了葯之後,準備將藥草放入背包時被猛獸突然從草叢中撲倒的。”
“因為劇痛,白板發出了慘叫,之後就被我聽到了,受到襲擊的白板沒有拿穩手中的背包,背包飛出掉在了他的附近,裝在背包中的藥草也散了出來。”
“而後,白板應該是因為劇痛昏厥了過去,猛獸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對白板下口而去吃那些從白板背包里掉落出來的藥草,猛獸在匆忙啃食藥草時受了來自第三者的襲擊,於是它趕忙逃離了現場。”
“不久后,我趕到了,先前的槍響聲應該是第三者在跟猛獸戰鬥,第三者應該是贏了。”
回想起白板昨天晚上對我說的話,我對今天所發生的事感到無比羞愧。
‘有你在的話我也能安心很多了。’
“安心個屁。”
我什麼都沒做到,就在剛才,我的雙腿還在止不住地打抖。
我還在自責時,我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輕佻的聲音。
“喲,還有同伴啊。”
我轉過身去。
從森林深處走出來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風衣的神秘男子。
他帶着墨鏡,留着背頭,腳踏着黑色皮靴,與這座森林格格不入。
右手悄然伸進口袋握緊小刀,保持着自己的緊繃,我向他問道。
“你是誰?”
神秘男子輕笑道:“別緊張,我沒有傷害你們的打算。”
“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爾恩,是格邦城音樂生活館的經紀人。”
音樂生活館的經紀人跑來格邦森林做什麼?
雖然他很有可能就是同野獸戰鬥的第三者,但我可沒有隨便相信別人的習慣。
“你想做什麼?”
“喂喂喂,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輪到你自報家門嗎?”
自稱經紀人的爾恩露出了誇張的表情笑了笑。
隔着墨鏡,我無法通過他的表情來判斷他的來意。
撇了下嘴,我對他說道:“川翼。”
爾恩點了點。
“川翼小哥,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開始正題吧。”
爾恩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再過五個小時,你的朋友將變成魔物。”
爾恩的聲音帶着一絲寒氣滲入了我的內心。
“我沒有理由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開什麼玩笑,你說變就變?白板又不是給喪屍咬了。
爾恩倒是毫不在意我的態度,只見他從他的風衣口袋中掏出了一樣東西朝我丟來。
用左手接住對方扔來的物品,我發現這是一瓶裝着翠綠色的液體的小藥劑。
旋即,我便為自己輕佻的行徑而感到懊惱,我幹嘛要接住它?如果別人丟過來的是有害物品呢?
下次一定注意,不,沒有下次!
“這是治療藥水,把它給你的朋友喝下,它能治好你朋友的內在傷,光是你敷的那點藥草還不足以拯救這個可憐的少年。”
“你可以不相信我,你有選擇的權利,但有一點我要告訴你,這瓶藥水並不能阻止你的朋友變成魔物。”
“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危言聳聽?”
不知來意的爾恩聳了聳肩。
“我可沒有興趣對一般人下手,況且,我也沒有那個閑工夫。”
“小鬼,我勸你最近這段時間還是少在外邊閑逛,森林的夜晚可是很恐怖的。”
似乎覺得不滿意,爾恩又補了句。
“當然,再過一陣子的話白天也一樣了。”
這句話聲音很小,聽起來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總之,森林很危險,把你的朋友治好之後就帶他離開這吧,晚點我會去找你們的。”
還沒等我再還口,爾恩便轉身消失在了森林深處。
真是一個神秘的人啊。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回到格邦我可以先去打聽一下這個人。
“音樂生活館的經紀人嗎……”
當然,也不能全信。
保持緊繃的身體驟然放鬆,我重重地吐了口氣,將右手從口袋中移出,此刻我才發現我的手心已沾滿汗水。
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裝有治療藥水的瓶子,我輕倒了一點藥水在瓶蓋上。
在心中默念了一聲系統調出,熟悉的數據便自然浮現在了我眼中。
觀察着自己的數據狀態,我把瓶蓋中的翠綠色液體一飲而盡。
“嗯,血量沒有減少,身上也沒有負面狀態顯示。”
上次吃了用狗頭人的人蔘煮出來的湯我身上的狀態欄就顯示出了‘中毒’狀態,如果這瓶藥劑擁有負面效果的話我應該也能立即察覺到。
看來應該沒問題。
將藥劑的瓶蓋蓋上,我急忙跑到了白板身邊。
白板此時眉頭緊皺,面容扭曲。
輕捏着白板的嘴巴,我把治療藥劑緩緩地倒入了他的口中。
隨着藥劑的攝入,白板臉上的痛苦表情得到了緩和。
“呼......”
接下來就是等白板的傷勢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