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哥哥就是金石跟寶磨,兩人在家裏可沒少折磨自己。元槐想到這一樁事情,眼神里沉了幾分,方才放鬆的手指緊緊的抓住了車邊沿。伴隨坑坑窪窪的大道,他頭頂晃得厲害。連王孟蘭的臉孔也模糊幾分。只聽到她越發低沉的聲音。
“媽嫁到元家這麼多年,元家不嫌棄媽帶着你姐。你要念着這個情。寶磨他爹是咱們的恩人,你以後不要跟寶磨他們置氣。曉得吧。你看你弟跟你姐,從來有一塊肉都知道讓着金石吃。”
他根本不懂這些究竟是為什麼。孟蘭的話像蜘蛛的線一樣,沒有頭緒的抓着人的心肝。聽的人頭昏腦脹。
在一旁的元雪菜默默擦淚,她心裏直墜墜的,又彷彿胸口一團火似的燒着,想衝到媽的面前問問他,究竟要如何做?可他有很多話,都不能出口,只能死死的看着王孟蘭,想從她的表情里,看出她心裏的想法。
王孟蘭是真擔心自己哪天老了,兒子無人看顧。到底也是身上掉下的快肉。就是母子兩個現在幾乎無法交流,那也是她的兒子!孟蘭心裏便下決心給兒子找個媳婦。不說別的,照顧穿衣吃飯就行。元槐力氣大能扛東西。教一教也能去村裡砍柴拔豬草掙點公分餬口。
她心裏打定了主意,就去找了婦女主任高紅梅當媒婆。先是找了那個木匠家的閨女。木匠家裏七個閨女,沒有兒子,遠近聞名的“生不齣兒子”俱樂部一員。孩子多沒有勞力。就準備把二閨女嫁人算了。可那個馬二姑娘一聽說是個傻子。立刻急得要去跳河。還說要是爹媽敢攔着她。她就一頭撞死算了。
“現在可是共產社會。不準向舊社會那樣強買強賣了。你們敢把我賣給傻子,逼我。我就....我就去找村支書說!”
接下來就是雞飛狗跳。王孟蘭好說歹說。總算是沒鬧出人命來。只是心裏還是不肯罷休。便又找馬嬸子說情。兩人不知道怎麼回事,聽了一耳朵的閑話。居然找到了姚曉漁。
姚曉漁第一反應是“你逗我玩呢!”
她怎麼可能會把自己嫁給個面都沒見過幾次的人。難道她看着像個傻子嗎?頓時眼神都變了,直說:“我現在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再說.....我爹媽不在這裏。我不能做這個主。”
知青嫁給社員,就真的是放棄回城的意思了。誰料到王孟蘭說:“姚知青,我知道你一個好好的姑娘,肯定是不願意嫁給他。可是你想過沒,要是嫁給俺家元槐,就是咱們高家嶺公社的人。我可以跟你保證你結婚以後就進我元家們,還給你一筆彩禮錢你自己收着,你就不必跟人擠在這個知青點過苦日子,有糧食發有飯吃。”她目光先是和緩,忽然又一變:
“...至於,你和高晌的事情,你覺得這件事情有幾個人相信你們是清白的?你可別當錢菊花是好糊弄的。她...她男人什麼德行。大家都清楚的很,萬一姓高的再來找你,你覺得你長了幾張嘴能說清。”
“到時候公社的人怎麼看你,你在這裏還不知道要住多久,做事情更要想的長遠一些。”
姚曉漁捏了捏手上的句子,說:“我不會嫁人的....我爹媽在城裏。我還年輕的很。“她雖然人不傻,可是這幾天的飢餓和陌生的環境,讓她一直有種不安的感覺。彷彿是抓不住根的浮萍。她對這裏的任何情況都知道很少。王孟蘭這話一說。她雖然不信,可是再一想。又有點不確定了。
不是吧,難不成這村裡人真能幹出什麼事情來?
她對六七十年代祖國的大環境都不了解,她是00后。出生就是經濟騰飛的年代。家庭富足,父母疼愛。很難對那個年代有了解,大多都是通過電視劇里得來的。
而電視劇,她想到她媽喜歡看的《娘道》。心裏有點蒙圈。感覺王孟蘭說的話也有道理。萬一她真的名聲不好。而高午又糾纏自己。她一個小姑娘,怎麼抵抗?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那一刻真的將自己帶入到了原主的視野中去了。以至於臉色恍惚了片刻。又冷下表情爭辯說:“我之前都不承認的事情,以後更不會承認。”高晌來一次她揍一次。反正嘴長在別人臉上,自己管不着。她也不在乎不相干人如何評論自己。
如果是原主,恐怕真的會因為被罵破鞋而崩潰,對她來說,也只是嘴上難聽而已。姚曉漁說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在這個鬼時代呆上幾十年。但是對她來說,活着比一切都要重要。她媽是個從小到大都很堅強的女人。
王孟蘭的語氣很和緩:“我這麼說不是逼你,我也是當媽的。知道你們爹媽把你們送來不容易。但是在這鄉下,你們知青沒親戚扶持,又沒兄弟姐妹。你這事情叫人那捏住把柄容易的很。大隊長,村支書,革委會,誰給你撐腰做主?”
姚曉漁心裏萬般不高興,也得承認,這錢菊花跟要扒她皮似的,指不定那天就爆發了。另外知青們雖然面上維護。可是私底下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呆在這個環境下充滿了抱怨和壓抑。
想到這裏,姚曉漁起身說:“嬸子你說的我都聽進去了。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嫁人這事情....我”她心想,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必要說死。王孟蘭聽了。臉上只顯露出失落之色。倒沒說什麼。就跟着馬嬸子一起離開了。
待她們離開后。姚曉漁在屋子裏呆坐片刻,陰雨連綿的天氣使得屋子裏透出了半分霉味。忽然天空一聲驚雷,嚇得姚曉漁大罵一聲:“什麼東西,嚇死我了!”劇情是傻大哥有個惡毒老婆?難道那個惡毒老婆就是自己?
天旋地轉!
姚曉漁這才回憶起來,她可能穿的就是那個同姓的“姚婧”。這不就是那個惡毒大嫂的名字么!她最近聽到最多都是方言,誰知道“青”和“婧”讀起來都一樣。她還以為穿到個同名同姓的知青身上。
她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知青所現在住進來是三個一夥的女知青姐妹。她們不怎麼搭理姚曉漁。經常喜歡悄咪咪的說話。不讓其他人聽,用腳趾頭都知道她們在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她睡覺的時候也忍住哭了兩回。心裏又是糾結煩躁。等到過了半夜時候。突然尿意襲來。
姚曉漁輾轉了大半夜。此時看到外頭老大的月亮。竟然比方才還要清楚。
烏雲散去,月光照在遠處的水塘上。她聽到野貓的叫喚。爬起來起夜。直接就去了菜園子。這會兒沒人。她聽到草地簌簌的抖動着。微風吹拂在樹梢。她只走出了幾米遠。在知青點的牆壁上破洞的位置。陰影里——忽然的一雙手將她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