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龍原是頂戾氣而生，只是不知為何，除了那身黑得讓人直打顫的顏色之外，他深不見底的性子當中，並不常年戾色。
或許，是黑龍太懂得斂收，更或許，他的戾氣全被暫時關在那間隨他修行的小黑屋裏，永不見天日。
他身上有的，是誰都能一眼看盡的懶散與悠閑，他愛爭，卻只爭爭口頭，一直不見他有什麼實際行動，即便是花了五年的時間，將雲霧從龍泉村弄到龍宮，那也不過是玩玩罷了，若隨黑龍認真起來，一個小小的雲霧豈能讓他花上五年時間，就整個龍泉村也不值得他花上五年，西方大地亦同。
他只要玩心一起，覺得這事有興趣，那麼，他要怎麼做，做了什麼，就輪不到旁人來說三道四，連龍帝亦同。
他興緻一起，便要巡世，巡的也是東方大地的世。
青龍承認，他的確是弄不懂這個弟弟，正是因為弄不懂，他更不能等閑視之，藏得太深，一旦暴發，不一定是他們能對付得了的。
“如今，你的西方大地儼然是一片人間地獄，你的百姓，來有東方大地，更有到南方與北方的，二弟，你確定長此以往，西方大地上真的還有人在嗎？”早就被他玩完了。
“有沒有人又如何，我仍居我的龍宮，就算西方大地變成大漠一方，也無妨”。無關緊要的模樣，讓人恨得牙痒痒，最重要的是，他看起來不像是氣青龍，更不像是說說玩的，他，說的是真的。
他是真的不在乎西方大地上的百姓，是死是活，還是走到哪裏去，皆與他無關。
雲霧看得暗暗心驚，他到底懷的是什麼態度，怪不得，與她做成交易之後，仍是那般懶散的讓人去布雨。
他是打算只管布雨而已。
可恨啊，為什麼這樣的人會是掌管一方**水土的龍王，為什麼不換個人，就算是告岐也成，至少，雲霧看得出來，告岐比起眼前的黑龍，有責任心多了，至少告岐會把一方百姓掛在心上，做他該做的事。
“只怕，有人不認同你的做法”。青龍笑看雲霧平靜的小臉，他仿若看進她心底深處一般，這話，是對着她說的。“黑龍，冥帝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會來找你上地府做客去了”。
“是嗎？”黑眸一撇，“他託人帶話給你了？”倒是有趣的緊，這事兒，也該上西海龍宮去說，而非東海龍宮，莫不是冥帝的人在地府居久了，人間道不會走了。
“當然不是，是父王說的”。是他的錯覺嗎？黑龍眼中閃那一抹光，是感興趣的模樣，該不是，他這五年來做這些可笑的事，只是為了上地府遊盪。
“既然如此，我等着冥王來請，上得了天，可還未真的入得了地，大哥可有興趣隨我一道去？”
“多謝你的盛情，不奉陪了”。地府是陰寒之地，比起海底那是更寒上十分，就算是龍身，也怕沾上寒氣。
地府的陰氣，擾人，沒人愛往地府里鑽，除了這個特異獨行的黑龍。
“那真是可惜了”。完全聽不出來可惜在哪。
青龍不再理會他，反是一心對着雲霧，之前雖對她稍有了解，不過，眼下，他可是對她非常有興趣。
天帝看中的人，必定死後升天，成神成佛，永享人間香火，眼前小小人兒，不過十六，五年求雨未果，西方大地百姓飽受乾旱之苦，這樣的人，會有何功德可言，能讓天帝選中死後上天。
他都不免要懷凝，天帝是否錯了眼。
莫不是，黑龍想與天帝爭人，亦或是，想與天做對。
“雲姑娘難得來一趟東方大地，事願到東海龍宮一游”。
“多謝東海龍王盛意，雲霧只是龍王的侍女，需要隨時伺奉左右，沒有龍王的命令不得離去”。頭，低低一額，輕柔的嗓音，仍帶幾分甜稚，她也不過才十六歲而已，相較於龍的無限壽命，實在太小。
她的模樣，倒是與人間女子有些異樣，青龍半眯了眼，細盯着雲霧瞧了一會，黑龍見狀也不攔不阻，讓他瞧個夠。
或許，他之所以會來東方大地，為的就是讓青龍好好的瞧瞧雲霧。
“倒是奇了”。一會之後，青龍笑了，“看不出來黑龍對你倒是體貼啊，連這等好東西都給了你，而非他身邊的小金蛇”。眼，掃過小金蛇一眼，小金蛇一顫，她自是知道青龍說的什麼，連他也看出來雲霧體內有千年蛇膽了。
“哼”。小金蛇細細的一哼。
“您嚴重了，龍王對下頭的人並不壞，只是那時我恰巧在而已，雲霧一介凡人，就算擁有如此金貴的東西也不一定派得上用場”。只會讓她途增難受罷了。
“那可不一定，這千年金蛇膽，對凡人可是有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的功效，雖然無法讓你成仙，倒是讓你可以比常人多活上許多年”。手中扇，已不再搖，“黑龍，看不出來，你倒是真的跟天上那位耗上了”。
黑龍不語，似笑非笑。
臨走之前，青龍回頭看了雲霧一眼，那一眼，雲霧一直到很久之後，都不明白這一眼的深意，卻，讓她覺得通體發寒。
她不愛受到關注，如果她沒有受到黑龍的關注，今日仍好好的呆在龍泉村，仍然只是雲氏一族小小的巫兒，一生只呆在龍泉村中，不會入世。
偏偏，她走了惡運被瞧中，讓她身不由己，現在，可莫要被青龍瞧中，不管好壞，對她都不會是好事。
人與神，終有別。
她只想當個再普通不過的尋常人。
青龍走後，他們仍在茶樓里，半個時辰之後才離開茶樓，黑龍顯然已無興緻再走他處，他果然是等着青龍到來。
“記住東方大地的一草一木——”。回去之前，他說了這麼一句。
沒有明白，他們身居西方大人，為何要記住東方大地的一草一木，雲霧亦是滿頭霧水。
回到龍宮后，小金蛇才悄聲告訴雲霧龍王聖意，“龍王的意思是說，要咱們記住東方大地現在的一草一木，以後不一定能再瞧得着了”。
“呃？”
“我變小之前龍王也是這麼說的，他讓我記住那時的模樣，我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元神丹就被龍王收了去，再也變不回以前的模樣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