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甲申日,平靜而激蕩的生日(五)
沈懷瑾笑了一會,開口道:“鍾楚眠的動作可真夠快的,這才多少天?一個月都不到吧?你們準備閃婚?”
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
俞晚楓不知從何說起,便說了一句:“其實很久了。”
很久了啊,從六年前起,從她年少起,那個人便在她心裏扎了根,後來茁壯成長,深入骨髓,再也無法拔除了。
她以為她一生如守林的人,守着一棵樹,看枝葉繁茂,卻握不到生機。可如今,鍾楚眠卻讓她看到,原來他心裏也長了一棵樹,枝葉繁茂。他們都曾是彼此的守林人,最終迎來了林中日出。
俞晚楓驚喜與愉悅的心情過後,情緒沉澱下來,忽而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鍾楚眠怎會隨身帶着戒指?
她找鍾楚眠問,鍾楚眠沒有直說,只說了一句,很久以前便想與她結婚,所以很早以前便買好了戒指。
這個回答避重就輕的。
俞晚楓徑直問他:“鍾楚眠,你為什麼會來武漢?”
這一句直直敲擊鐘楚眠的內心,他並不想告訴俞晚楓,他之所以來武漢,是為了找她。他如果這麼說,只怕會令俞晚楓犧牲愧疚。
可他不說,俞晚楓也能猜到了。
她見鍾楚眠半晌不說話,便替他說了:“你是來找我的對不對?你聽說封城的消息,特地找過來的。”
俞晚楓幾乎能夠肯定了,事實便是如此。過去,她以為她六年來的期盼有了回應,走大運了,竟然能夠再度遇見鍾楚眠。
原以為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可哪有什麼機緣巧合,是有人為她奮不顧身罷了。
俞晚楓拉住鍾楚眠的手,眼眸有些發熱:“鍾楚眠,你這麼做很冒險知道嗎?你可能會被感染,你的家人會擔心你,你太衝動了。”
鍾楚眠看見她眼裏不安不自責,他回握了她的手:“我沒有衝動,小晚,人生有許多選擇,我只是做了我願意做的選擇。我知道有風險,可你在這座城市裏,要面臨的不止是生病的風險,還有絕望、悲痛、惶恐,一想到這些,我就不能置身事外。那時我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小晚,我只想在最後的時刻陪在你身邊,萬一你有什麼不測,我不來,那我只能對着你的墓碑哭泣嗎?小晚,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俞晚楓見他也濕了眼眶。她生出了許多想法與情緒,責備他衝動卻又慶幸他來了,自責自己連累他又安心於他的陪伴。她想起當初孟西洲告訴她,想來武漢陪她之時,她只覺得急躁與憤怒,可如今得知鍾楚眠的初衷,更多的卻是感動與心疼。
是了,人與人之間關係不同,人待人的態度又怎麼會一樣呢?她愛鍾楚眠,卻不喜歡孟西洲,所以對兩人的態度便也不一樣了。
從一開始,她只給了鍾楚眠接近她的機會。
俞晚楓靠在鍾楚眠懷裏,指尖輕輕摩挲指節上的戒指,冰涼又溫暖。她悶悶說了句:“鍾楚眠,是我連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