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阿善

第79章 阿善

靈沅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個記憶中的片段太過於混亂,但是她每每回想起這個片段時,內心深處都傳來一種抵觸的心理,像是不太想回憶起來,“大長老,我是在那一場混亂中受傷了嗎?”

大長老點了點頭,“對,你受傷太重,才導致陷入了昏迷。”

一旁的令明卿似是想要解釋,但是卻被言煜拉住了衣角,她回頭,看到言煜沖她搖了搖頭,先不說白棋此刻已經忘了他們,她現在只記得大長老,對於白棋而言,一個是素不相識的人,另一個是相識多年的大長老,光憑這個,他們就沒有一分勝算。

靈沅看到言煜和令明卿后,對着大長老道,“這兩人是?”

還沒等令明卿說出口,大長老就急急道,“是幻靈殿的客人,靈沅,你才蘇醒,先休息一下。”

說完便要拉着令明卿和言煜離開,令明卿在離開之前最後看了一眼靈沅,那眼神中有着太多的情緒,似是不舍,又是焦急,總之靈沅后看到心間一震,好像她們相識一般。

可是怎麼會呢?自己明明是幻靈殿的玄女,怎麼會認識從幻靈城外來的客人呢?想到這裏,不禁笑自己太過多疑。

另一邊,大長老帶令明卿和言煜出去后,道,“靈沅眼下已經忘了你們的存在,也忘記了當年的事情,她是幻靈殿的玄女,幻靈殿自然虧待不了她,所以……”

令明卿沉默良久,最終道,“白棋畢竟與我相識一場,若是幻靈殿真心待她,那麼忘了我們便也罷了,但若是讓我知道她被欺負,那麼我必定踏平了幻靈殿,然後將她帶走。”

大長老張了張口,卻又聽得面前的這個女子道,“我既說的出來,便一定做得到。”

大長老看着令明卿,只覺她投來的目光像是帶着威壓一般,那一刻,他竟覺得喘不過氣來,再等回神之際,令明卿和言煜早已走遠,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離開大長老后,令明卿忽然問道,“你覺不覺得……白棋像是不太對勁?”

言煜點了點頭,道,“覺得。”

白棋不僅忘記了她和言煜,也忘記了當年她為什麼會逃出幻靈殿,大長老說白棋會忘記江湖中事,可是當年逃出幻靈殿,對於白棋而言那麼大的事,也屬於江湖中事嗎?

大長老的說辭好像越來越站不住腳。

想到這裏,令明卿對着言煜道,“要不然我們在幻靈殿待幾天再走?”

本來兩人的打算是等白棋醒來后,若是沒什麼大礙的話,那他們就離開,可是眼下卻覺得幻靈殿的人好像在刻意隱瞞什麼一樣,有點不放心白棋。

言煜卻是想都沒想道,“阿卿,我全聽你的。”你想繼續留着,那我就幫你查出幻靈殿的秘密,你若是想離開,那我們就離開。

大約又過了一日,令明卿終於再次見到了白棋。留在幻靈殿的那幾日,她也曾提出去看看白棋,但是都遭到了拒絕,理由是靈沅剛剛醒過來,身體還未得到恢復。

後來是大長老親自放話,令明卿才終於見到了白棋。那時白棋已經穿上了玄女的服飾,整個人莊嚴而又端肅,令明卿只微微笑着,一方面為她感到欣喜,一方面又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這樣的白棋好像又陌生了一點。

靈沅看着眼前的紅衣女子,問道,“聽大長老說,你要見我?”

令明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笑着問道,“這兩天還好嗎?”

靈沅微微詫異,不懂她為什麼會這樣問,可是看着她微微笑着的神情,她又下意識地回答道,“挺好的。”話一出口,自己都驚訝了一下,她明明不認識眼前這個女子,可為什麼她問話,自己卻有一種想要回答的衝動。

唯有令明卿在她詫異的目光中,微微笑着點了點頭,“那便好,你剛剛蘇醒,要注意休息,萬事有大長老頂着。”

靈沅苦笑了下,幻靈殿的玄女哪裏有休息的時候?

令明卿看她的神色不太對,於是接着問道,“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靈沅問道,“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或者說,我們認識?”

令明卿微微愣了一下,沒料到她會問這樣一個問題,半晌后才笑了一下,然後從袖中拿出一個東西遞給她,“這是言煜給我的,若是哪日你遇到危機,那麼可以聯繫我。”

靈沅愕然,獃滯在原地,令明卿卻是再沒多說什麼,只把東西遞給她后便離開了,白棋既已忘了以前的事,其實也挺好,這裏是生她養她的地方,回到那個充滿算計和危機的江湖並不比待在這裏好,幻靈殿起碼會有人護着她……

翌日,有人前去打掃言煜和令明卿住的地方,卻發現室內已經沒有了人,就連茶杯也是涼的,想必是離開已久了。

另一邊,言煜和令明卿已經出了幻靈城,兩人一路向音域坊而去。本來打算等到白棋醒來,兩人就回去了,可是令明卿想到師父,最終還是決定去音域坊走一趟。

路上,令明卿難得的沉默,以往她雖話不多,可是還會說幾句,可是眼下卻是一句話都沒說,言煜拉了拉她的衣角,問道,“阿卿,音域坊是有你想見的人嗎?”

令明卿轉身看着他,搖了搖頭,將目光落在了遠方,“我想去看看師父待過的地方。”

“你師父?”言煜出聲問道,“令瀟然嗎?”

令明卿點了點頭,記憶好像在那一瞬間被拉的好長好長,她說,“師父是音域坊的人。”

令明卿很小很小的時候,第一個認得的人便是師父。師父待她極好,雖然她性子比較冷,不太愛說話,可是令明卿始終都知道,師父是最重情的人。

師父同樣生的極美,她見過那麼多人,卻始終覺得師父的美在骨相,清清冷冷的,但是偏偏讓人慾罷不能。

言煜嘆道,“當年的江湖第一美人,不是浪得虛名的。”

兩人大約走了三日,終於看到了音域坊的牌子,音域坊,顧名思義,是用音來傷人,武力值低一點的可以做到以音傷人,而音域坊的坊主卻可以做到用音來控制一個人的思想。

言煜不知想到了什麼,回頭問令明卿,“所以當時秋林宴上,東方家的那人用的就是這樣的法子?”

令明卿點了點頭,道,“這種功法我只聽師父對我說過,所以當時看到東方家的人也會以音傷人,很是震驚。”想了一想,又道,“還好東方家的人尚且沒有學會如何控制一個人的思想,不然……”

不然當日唐家的人也不會撿回一條命。

言煜沉默片刻,嘆道,“還好這四大家族最終隱世了,不然的話出現在江湖上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先不說這四大隱世家族的真正實力如何,只把他們各自的功法傳出去,都得引發一場又一場的血戰。

進了坊城后,看着街上賣東西的商販,其實這景與江湖裏的一些小鎮倒也沒有多少區別,令明卿不自覺地摸了摸脖子上帶的項鏈。

師父,你看到了嗎?我帶你回來了。

走到音域坊的宮殿後,令明卿輾轉良久,最終還是扣響了門,言煜始終站在她身後,目光平靜,好像令明卿此行是搶劫,他也會跟在身後,不離不棄。

門響了三聲,有人前來看了看,又問道,“可有事?”

令明卿的聲音平靜,卻難掩其中的壓抑,“把這個交給你們坊主,他自會知曉。”

那人看了看,卻發現那是個很普通的貝殼項鏈,伸手見過,掩門而去。

言煜和令明卿只靜靜地等在門外,不出一盞茶的時間,門忽然又開了,裏面走出來個人,一襲白衣,面容清秀,帶着些少年氣,但眼角卻有皺紋凸起,想來已不再年輕。

那人倉皇出來,卻看見了門外不遠處站着的一對璧人,他上前,將貝殼項鏈緊緊握在手裏,問道,“這個……”

令明卿沒有說話,只緊緊盯着那人,良久后,才出口問道,“你是阿善?”

那人聽聞這個名字,不由大驚,扯着令明卿的衣袖問道,“你認識瀟然?她現在在哪兒?”

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此刻扯着令明卿的衣袖,眼中儘是期待,令明卿默了默,隨即道,“她死了。”

那人聞言,倒退了幾步,步伐踉踉蹌蹌,神色極為慌亂,隨即指着令明卿道,“定是她讓你來騙我的,對不對?瀟然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

他說話語無倫次,卻始終怎麼都說不出那個“死”字。

令明卿的目光帶着淡淡的悲傷和哀憐,“她是我師父,五年前便已逝世,師父離世前,口中一直念着‘阿善’。”

聽到這話,那人忽然間又頓住了,只獃滯地問道,“瀟然生前……一切都好嗎?”

令明卿回答道,“挺好的,就是不大愛說話,除了我很少理會別人。”

那人發出一聲苦笑,“她那麼愛說話的性子……”話至一半,忽然哽咽。

令明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道,“師父雖不說,但我知道,她其實特別想你,她的哥哥——令瀟善。”

令瀟善聞言,再也沒有忍住,眼淚順着臉頰一直留在了脖子上。令明卿很難想像會有一個人哭的這麼慘,像是全世界都灰暗了一般。

言煜和令明卿靜靜站在原地,等他恢復過來。似是過了很久,令瀟善才道,“你們兩個,跟我進來吧。”

音域坊坊城其實與幻靈殿並沒有太大的差別,言煜和令明卿跟在他身後,一直有人向令瀟善行禮,和當日他們在幻靈殿看到有人向大長老行禮差不多。

令瀟善帶兩人去了堂殿,在去堂殿的路上,令瀟善幾經跌倒,還好言煜眼疾手快,扶了他兩三次。

恍然間聽到他說,“瀟然,是我對不起你。”

令明卿只冷冷看着,也沒多說什麼,令瀟善剛打算站起來繼續走,卻在起身的那一瞬間,狠狠地摔了下去。

令明卿和言煜趕忙將他扶了起來,路過的侍女幫忙,將他抬到了寢殿。言煜幫他把了把脈,隨即皺了皺眉頭,令瀟善其實不老,不知為何正值壯年,身體卻虛的嚇人,若是沒有令瀟然的事件,估計他也沒多少時日了。

正想把這情況告訴令明卿,卻忽然聽到寢殿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坊主怎麼樣了?怎麼好端端的就昏過去了呢?”

身後有好像有人在安慰他,“少坊主,別著急,坊主這是老毛病了,定然是舊疾又發作了。”

少坊主帶着人急急忙忙地衝進來,卻在床榻之前看到了兩位素不相識的人,於是大喝道,“你們是何人?”

言煜沒理他的問話,只看向他身後,問道,“為坊主診治的醫師是哪一位?”

少坊主身後出來了一個人,對着言煜道,“是我。”

言煜道,“坊主的身子虛到了這個地步,你到底是怎麼為他診治的?眼睜睜地看着不管嗎?”

言煜的這話可謂說的毫不留情,那人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然後顫顫巍巍地道,“這情況坊主自己也知道,可是他不讓我開藥。”

“不讓你開藥,難道是他自己放棄了自己嗎?”少坊主聞言,怒火攻心,之前他還不知道坊主的身子原來已經虛到了這個地步,只以為這些醫師會為坊主診治,現在卻知道,坊主根本沒吃那麼葯。

他轉過身去,看着那醫師,一字一句地問道,“坊主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看着再也瞞不住了,那醫師只得閉眼,一口氣全招了,“坊主的身子一直都很差,前幾年還一直在配合治療,近幾年坊主的身子本來就虛,又加上心疾,所以鬱結在心,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少坊主怒道,“坊主現在這個情況,為什麼不早點向我彙報?”

那醫師正想回答,卻忽然聽到床上傳來的一道聲音,“謙兒,是我不讓他告訴你的,咳咳,你別怪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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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似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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