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江湖我令姐
隨着兩人談話的間隙,場下炎家已勝了程家。
令明卿聽到場下一陣唏噓。
“還以為這次秋林宴程家會改寫歷史呢。”
有人又道,“這不是還有兩場比試呢嗎?”
又有人嗤笑道,“反正我站炎家。”
閣樓上方,令明卿淡笑道,“白止,先走啦。”
白止點了點頭,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走了不久后,白琴終究還是生了惻隱之心,“令主,公子始終看着呢。”
令明卿始終目視前方,頭都不曾回一下。
快到客房時,令明卿終於問,“白琴,你剛剛說什麼?”
白琴低了低頭,斂了眼底的情緒,道,“沒說什麼。”
令明卿踏入了房內,再無言語。
白琴守在門外,思緒漸漸飄遠。
她想到了第一次見到白止的時候。
那年,徽州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瘟疫。
她不幸被感染,在被人拉去亂葬崗時,遇到了白止。
那年,他持一柄長劍,着一襲白衣,面容驚艷,身形秀逸。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白琴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上的神仙。
凡人哪有這麼驚艷的?
她忘記了那一刻她還身處亂葬崗,周圍人皆面如死色,皮瘦骨嶙。
她只看到那個公子走在她跟前,向她伸出了手。
前一刻,她還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亂葬崗,下一刻,有人告知她,你可以和我走。
她喃喃地問道,“該走去哪裏?”
那個公子抬頭望望天,也無意識地喃呢道,“遇到她的那天,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景象?”
錦繡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是她想,能夠被他這樣放在心上的人,想必也和他一樣驚艷絕倫。
白止看向那個坐在死人堆的人,問道,“你叫什麼?”
她回道,“我叫錦繡。”
白止淡淡道,“跟在我身邊,這個名字過於嬌弱。”
她一眼望進那人幽邃的眼底,半晌后,說,“名字可以改。”
白止微微點了點頭,道,“那好,從今以後你就叫紙鳶。”
紙鳶站起身,跟在了他身後。
從此後,世間再沒有徽州的錦繡,而多了個品物閣秘閣的紙鳶。
她從一個小小的婢女做起,後來漸漸成為了秘閣的成員,再後來當了副閣主,最後一步一步坐到了秘閣的閣主之位。
她想,她終於能靠近他身邊了。
那段時間,是她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她可以為她的公子研磨,也可以做他的長槍。
直到有一天,她終於見到了令明卿。
那一刻,她才終於明白,原來讓他如此念念不忘的人,竟長這個樣子。
那夜,白止問她,“可願跟在她身邊,幫我……好好照顧她?”
紙鳶不願意,一旦離去,日後見到他的時間就少了。
但是,能跟在他喜歡的人身邊,總歸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所以,她說,“願意。”
從那天起,她正式卸任秘閣閣主的身份,從進暗室開始,一步步走到了令明卿的身邊。
她褪去了紙鳶的名字和身份,成為了有間客棧的管家,成為了令明卿的近侍,也成為了白琴。
她逐漸明白,為什麼公子會如此心心念念這個女子。
因為,她值得。
她徹底忘記了過去,將自己的感情埋在了內心最深處。
她想,如果令主也喜歡公子的話,那麼她會一輩子將這份不該有的感情忘卻。
也許有一天,她會重新遇到讓自己心動的人,也許永遠不會。
不管怎麼樣,她都為自己感到開心。
但是她漸漸發現,令主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人。
因為,她不懂感情。
她站在她身邊,看她越來越冷情,也越來越不給任何一個人希望。
其實她知道,令主是怕自己的無心之舉在將來會傷害到人。
她比誰都清楚,她們所信奉的令主,是全天下最好的一個女子。
令明卿不久后吩咐白琴,今晚沐浴。
這個易容的藥水很傷皮膚,所以令明卿每隔七日便會徹底清理一次那些藥水。
今晚又是第七日。
白琴忙斂了神情,道,“是,令主。”
子時,白棋出現在了令明卿房內。
她看向浴桶中那人如墨的長發,如凝脂一般的肌膚,饒是她多年冷清,也不免讚歎一句,“令主真是極美的一個女子。”
令明卿背靠在浴桶的壁上,雙眼微閉,道,“白棋,這次我自己來,你出去走走吧。一天跟在我身邊,難免無聊。”
白棋隱身悄兮地退下了。
秋林山莊外,三人正踏着月色慢悠悠地走進了庄內。
子白問道,“公子?咱們是直接回客房還是?”
言煜輕輕笑着,“你們先回去,我再走走。”
子白和子墨一躬身,也悄聲退下了。
他隨意地逛着,想着這秋林山莊內的花花草草倒是很多,可惜了自己的園子裏都是些藥草,不然的話也可以種成花花草草。
他不經意抬頭,卻發現——
這好像離……令明卿的客房不太遠?
他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扇子,心想,怎麼會走到這裏?
難道是——
心有所想?
不由得失笑,難道真魔怔了?
不然怎麼會迸發出這樣一個想法。
屋頂上,炎燚看着不遠處的言煜。
言煜感受到了炎燚的目光,也抬頭望去。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言煜挑挑眉,不出所料,那個位置應該是令明卿的客房,這個男子在那裏做什麼?
炎燚也看着言煜,這個男子在這四處轉悠,他在幹什麼?
言煜飛身上了屋頂,問道,“閣下在這幹什麼?”
炎燚答道,“等人。”
言煜接着問,“等誰?”
炎燚把頭扭向一邊,“一個男人。”
言煜又問道,“為什麼要在屋頂上等?”
炎燚撇他一眼,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言煜指尖微彈,“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炎燚也回擊他,“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言煜仍然微微笑着,但眼底卻閃過一絲異色。
他正要說什麼。
卻忽然聽到房內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們兩個要吵去別處吵去。”
言煜自然知道那道聲音是令明卿的。
但炎燚就有點懵,他問道,“敢問姑娘,可知道昨夜在這裏看星星的那個人去哪裏了嗎?”
他又接著說,“如果,姑娘你能見着他的話,請告訴他我在這裏等他。”
房內,正在浴桶里的令明卿聽到他這話后,難得的嘴角抽了抽。
這人莫不是個傻子?
言煜聽到這話時,卻微微眯了眯眼。
這意思是說,昨日夜裏,令明卿和他,一起在屋頂看了星星?
看?星?星?
言煜目光冷淡地看向炎燚,“請戰!!!”
江湖規矩,若是兩人有爭執,那麼一個人可發出請戰令,而另一個人必須迎戰。
若是不應戰,一方面來說,自己的威信會在江湖中受損,另一方面,這是江湖規矩,人人都要遵守。
請戰的人生死有命,這性命丟了便丟了,沒人會在意。
炎燚看言煜一眼,問道,“請戰?”
言煜譏諷一笑,“怎麼?不敢?”
炎燚的眼眸明若星火,道,“迎戰。”
炎燚先出了手,言煜微微挑眉,多年不曾動手了,今日正好練練。
兩人雖說在屋頂上你來我往,但動作卻又極輕。
白琴慌忙跑來之時,便看到令主的屋頂上方兩人正在對戰。
令明卿自然也聽到了上面的動靜。
她眉間逐漸染上了一絲煩躁,“吵。”
屋頂上的兩人,言煜隱隱佔據了上分。
但是聽到令明卿的這聲“吵”,卻又在不經意間把動作放的更輕了一點。
忽然,屋頂上一片瓦片被兩人不經意間踢飛。
事發突然,兩人還來不及反應。
門外的白琴聽到“砰”的一聲,隱約帶着幾分水聲。
她一下楞在了原地,這……?
要進去嗎?
房內,言煜被砸在了令明卿的浴桶里。
他抬眼,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女子的鎖骨。
再往上,是一幅很驚艷但又帶着幾分怒氣的面孔。
炎燚站在一旁,也驚呆了。
片刻后,他才反應過來,立刻轉身,閉眼,“姑娘,抱歉,唐突了。”
令明卿看他一眼,“還不走?”
話語間帶着幾分森冷。
炎燚飛快出了門。
房內,令明卿目光淡淡掠過水中衣衫盡濕的某人。
她淡淡出口,“言公子,可看夠了?”
言煜尷尬一笑,這才回過神來。
他略帶優雅地微微躬身,“說實話,沒有。”
“你——”
令明卿話被堵在了口中。
言煜抬抬眼,目光往水中輕輕一掠。
令明卿出掌,便要揍他。
言煜雖說在浴桶中,但功力絲毫不受影響。
他反手扣住了令明卿揮過來的掌心。
微微上前,將頭靠在她耳邊輕輕道,“我勸令姑娘此刻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令明卿聽到她這話,水中“嘩”的一聲,提腳便踢向言煜的腹部。
江湖我令姐,人狠話不多。
言煜眼底微微閃過一絲危險。
此刻,令明卿的頭髮皆被打濕,濕漉漉地披在肩上。
再往下,她的肩部潔白無瑕,讓人憑空想到了幽谷中的蘭花。
但是視線一掃她的眉間,那抹硃砂越顯魅惑妖嬈。
唇色倒是泛着冷冷的蒼白,讓人不禁想嘗一嘗這甜在心尖兒的味道。
如此想着,他便真做了。
唇被覆上的一瞬間,兩人腦中都好像有煙花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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