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送你一枚神戒

第101章 送你一枚神戒

令明卿微微笑,同樣道,“司馬家主年老病衰,想來司馬公子很快就要接任司馬家主之位了吧?”

言煜是在說,陛下將這樣的大權交於司馬家,誰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先捧后殺呢?

令明卿是想說,真以為陛下會讓你成功接任司馬家主之位嗎?

他們兩人合起來,只想傳達出一個信息,司馬家勢力如此之強大,真以為陛下會眼睜睜看着司馬家繼續強盛起來嗎?

司馬離倒也不着急,只含笑看着兩人,心想道,這兩人果真是一點氣也不想受,他之前就沒想讓令明卿接下這個罪名,先不說言煜也在,光是令明卿一人,這件事就成功不了。

所以退而求其次,只讓皇室明白一件事,朝廷與江湖自古井水不犯河水,若江湖勢力真要聯合起來,對於朝廷,對於皇室都是一個大的威脅。

這樣一來,也是為了轉移皇室以及朝廷對於司馬家族的注意力,沒想到兩人只在隻言片語之間,就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從而針針見血,字字誅心。

遠處,白琴急急跑來,將手中一封信遞給令明卿,令明卿伸手接過,只是並未打開,只冷冷地摔在了地面上,道,“雖有司馬公子如此證明,但令某並不想承此恩情,故而特意前向暗血閣的少閣主詢問此事,信中便是暗血閣少閣主的回信,現在就請京兆府尹司馬大人或者司馬公子親自打開看看吧。”

“不然又怕這巍巍帝京中,司馬大人抓不到兇手便當街隨意栽贓陷害人。”

京兆府尹司馬睿乾笑了兩聲,不用看心中也清楚暗血閣少閣主的回復會是如何,這事本來就是借題發揮,所以結局如何,已是萬分明顯。

唯有司馬離聞言后,目光閃了閃,只是片刻對峙之間,她就能讓暗血閣的少閣主親自回信,速度如此之快,物證又如此之有信服力,若是……

若是這股江湖勢力能夠為司馬家族所用,那麼朝中還有何人敢攔?

只是這想法只在他腦海中停留過瞬間,言煜看中的人,怎會如此輕易便為司馬家所用?再者,這個女子能夠站在言煜身邊,又怎會被自己的這三言兩語所迷惑到?

一場當街對峙便已這樣戲劇性的方式結束了,人群中眾人回過神來,隨即爆發出了幾聲哀號聲與怒喊,言煜和令明卿再沒有多管,眼下京兆府尹既然在此,行兇致人又如此明顯,現在該處理處理,該賠償賠償。

此事再與言煜和令明卿無關。

回去的路上兩人難得的沉默,白琴跟在身後只覺這種沉默似在等待着一個契機爆發,而朱雀自言煜來了之後,面色就極為沉重。

果不其然,言煜望朱雀的方向看了看,聲音極為平淡地問道,“朱雀,這個位置你是不想再做下去了嗎?”

朱雀低着頭沉默,她知道,公子雖然這樣問,但內心早已壓制了一股怒火,雖說在令明卿面臨殺手危機時,她出手幫忙擊敗了幾個刺客,但是身為言煜的貼心侍衛,在那一瞬間需要做的事情又怎會只有那麼一點?

擊敗刺客,解決令明卿的生命安全危機是第一步,立即將情況反映到言煜手裏是第二步,隨即在必要的時候聽候令明卿差遣,先一步解決那些危機是第三步。

這麼多過程及任務,她卻只完成了第一步。

令明卿偏頭望着她,淡淡問道,“你是想考驗我能不能自己解決那些危機,這是你檢驗我能不能成為言家主母的第一步?”

朱雀看向她,對上了一道清醒中又帶着幾分透亮的眸子,恍然間又聽得她道,“可是我自到帝京后,便從未……想着要成為言家的主母啊。”

朱雀眼底浮起一抹鄙夷,世間的女子在看到少主后,便沒有不心動的,更何況少主作為言家的繼承人,他所代表的權力、地位與財富哪一樣不招人心動?她卻說從未想過,這話是想騙誰呢?

同行四人中,言煜在聽到令明卿這話后,眼底閃過一絲幾乎是不可見的悲傷,朱雀只以為他是世人追捧的對象,卻不知道在阿卿的眼裏看來,他雖好,卻不值得賠上一輩子的自由。

經此一場,他幾乎是沒有了能夠求娶阿卿的資格。

阿卿只以為司馬離的目的只是為了向皇家傳遞這樣一個信息,卻不知道,他隱匿在這些目的之後的最大希望,怕是希望自己與阿卿再無成親的可能。

那看似搞笑滑稽的栽贓背後,處處是攻心之戰。

白琴卻是一怔,經歷了這麼多,她看得出言公子和令主的情深義重,他們是能夠為彼此捨命的人,眼下在這一眾陰謀詭計之中,卻直接斷了與言公子的可能性。

令明卿說完這話后,始終沒有回頭,自然也看不到身後三人的各種神色,她抬起頭眯眯眼,輕輕地攏了攏袖子,只覺帝京的冬,果然是冷的。

自那次之後,令明卿從白虎處了解到,朱雀被言煜丟進了暗衛營里,言煜親自下令,“若是自己不能出來,那麼情報隊的隊長便換人。”

令明卿知道,這道命令里也許包含了青龍、白虎以及玄武三人的懇求,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到底還是沒有下令處死朱雀。

這在言煜身上到底難得,只是令明卿卻已不怎麼在意了,說到底,她現在包括以後也不會成為言家的人,插手這種閑事令明卿不屑去做。

蘇煙兒自上次梨梅園一別後,倒來找她了幾次,她與煙兒也很聊得來,煙兒自生下來就沒有出過帝京,所以對於江湖中的一些趣事很是感興趣,老是央這令明卿給她講。

令明卿便真的給她講秋林宴上的每個人,講在東海之中,瑾與瑪哈部落的故事,講四大隱世家族的林之遙。

蘇煙兒每次只是聽着,並不為此發表自己的看法,不管令明卿講到什麼,她都是一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表情。

令明卿這才真真正正瞧了這位從沒有出過帝京、身體抱恙,但是不管發生什麼都一副笑眯眯的女子一眼。

她依舊很喜愛梅花,等到梅花徹底開的時候,她親自摘了幾枝插在了令明卿房中的花瓶內,令明卿瞧着也很是喜人,隨口問道,“真不知道你喜歡的那個少年究竟是何人?”

“啊?”蘇煙兒笑眯眯地道,“我原以為嫂夫人知曉呢,他就是司馬離啊。我聽青龍說,他前幾日還與你和言哥哥碰到了呢。”

令明卿一怔,倒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煙兒喜歡的少年是司馬離?那她到底知不知曉言家與司馬離的立場?

蘇煙兒看到令明卿一臉沉重的神情,笑着解釋道,“嫂夫人,我知曉你在擔心什麼,只是那與我喜歡司馬離又有何干係呢?我喜歡的是那個帝京城中最明亮的少年,至於他想做什麼,他們司馬家的勢力如何,他與言哥哥的立場如何,這些與我喜歡他有什麼關係嗎?”

說到這裏,臉上揚起一抹舒朗的笑意,“而且,我也從未想着要嫁給他呀,我自喜歡我的,與別的人別的事都沒有干係。”

“就好比你不管與言哥哥成不成親,我這聲嫂夫人都是喚你的。”

令明卿心底忽然湧現出了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那股情緒中,有驚羨她處世的態度,又惋嘆她的喜歡,同時聽到最後一句話后,又帶着幾分莫名的心悸。

令明卿本不打算去昭思宴了,只是太子卻親自命人向令明卿遞了請帖來,令明卿說到底在帝京只能算平民,自然是不能拒絕當朝太子的命令。

只是看着那封放在桌子上的請帖,猶如百般金重,她嘆息着想該怎麼推脫這事,言煜已經踏步入了房中。

“聽說那小子把請帖命人親手交由你啦?”

令明卿凝神望去,正巧看到他被陽光照耀下的身形,回過神來后,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這普天之下,大概除了皇帝皇后,也唯有言煜敢以“那小子”來稱呼當朝太子吧。

言煜嘆息一聲,“他要是交由我,我還能直接為你擋回去,眼下可怎麼是好?”他邊說著,邊用眼角打量令明卿的神色。

令明卿淡淡望過來,“現在我還有拒絕的權力嗎?”

言煜笑道,“估計是沒有了。”

言煜其實是想讓令明卿去的,昭思宴說到底是皇後為了為皇帝沖喜,再者有意為太子選妃才設辦的,主角是那些世族的閨閣小姐以及太子,阿卿去了頂多看個熱鬧,一來不會有矛頭引到她身上,二來讓阿卿多去看看也是好的。

言煜並沒有在令明卿房裏待多久,青龍有事找他,令明卿也借口說困了,想休息片刻,於是言煜腳步匆匆便離開了。

他走後不久,令明卿眼底泛起一抹淡淡的沉思,他們之間的相處到底怎麼了?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但就是很奇怪,甚至帶着些莫名其妙。

但是最近言煜還是為她盡心儘力地調養身體,若說言煜此刻有危險,那麼她肯定二話不說前去相救,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她相信言煜也定是如此。

只是,他們好像回不到之前在東海和四大隱世家族中相處的那種氛圍了。

昭思宴前幾天,蘇唯予前來找令明卿說了會兒話,令明卿近來身體恢復的不錯,只是時常睏倦,像是怎麼也睡不夠一樣。

蘇唯予拉着她從天文聊到地理,從古往聊到今來,令明卿終於問道,“伯母,您今日前來,是有何要事嗎?”

蘇唯予“呵呵”乾笑了兩聲,才終於道,“要事算不上,只是想把這枚神戒送與你。”

說著,從袖中拿出了一枚外形看起來很奇特的戒指,令明卿在她還沒有遞過來之前開口道,“伯母,我並不會與言煜成親。”

蘇唯予淡笑着,“他娶不到你,是他的虧損。”說著,將那枚戒指往令明卿那個方向近了近。

令明卿也沒伸手,又道,“我並不想成為言家主母,也許這話有些自私,或者您並不見得想聽,但我依舊要說,言家主母這個位置並不適合我,它適合能夠幫到言煜,甚至幫到言家的女子。”

她邊說邊看向自己,“可是您瞧瞧我,只是一介江湖人士,身子也不大好,要勢力沒勢力,要身子沒身子。”

說到這裏,她微微抬起頭,把目光落向院子裏的那棵梨樹上,梨樹是從她搬進來那日,言煜便命人栽好的,眼下雖是初冬,但言煜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使得這梨樹枝繁葉茂,甚至還開着些許潔白的小花。

“而且我生性愛自由,不喜爭鬥,也不愛權力。”說到這裏,她將目光從那棵梨樹上收回來,繼而落到了蘇唯予身上,“我承認,我是很喜歡您兒子,但是我做不到為了他而放棄自由。”

“您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為在我心中,您兒子比不上我想要的自由。”

她說完這句話后,便靜靜等着蘇唯予的反應,這些話對於江湖兒女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只是對於等級森嚴,巍巍言家來說,並不見得會有人理解這些話,好在令明卿也不需要理解。

她要的,只不過是通過這些話,告訴言家所有人,她配不上言家主母的位子,所以不管那些羨慕的目光也好,嫉妒的眼神也罷,她都從未在意過。

蘇唯予聞言,像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這女子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像在衝擊她的神經,但是她卻生氣不起來。

多少年前,她何曾不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只是後來啊,她心甘情願放棄那些前半生追求的東西,轉而去追隨一個人的身影。

蘇唯予收回思緒,望向令明卿,倒也沒生氣,只淡淡道,“我這次來,並沒有逼你做言家主母的意思,我知道這個位子帝京女子人人想要,但是對於有些人而來,這位子尚且不如一頓好吃的飯菜,或者一棵充滿心意的梨樹。”

“我只是代表言家現任家主以及主母,送你一枚神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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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似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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