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我們為什麼活成這樣？
藍天、碧海、巨舟，這不是隔壁海賊片場，經過半年實彈訓練、整編的小鬼們乘上商船趕赴戰場，他們的對手是一夥活躍在附近海域的海賊。
說是海賊，實在太掉這個詞的身價，和隔壁片場的天道主角不同，火影世界的海賊無非就是些沿海地區的混混或者好吃懶做的漁民子弟，他們主要的打劫對象也就是同為漁民的鄉親，至於商船那真是十分罕見的存在。
火影世界裏，踏浪而行是小學生標配，又有封印捲軸和更高端的通靈術、時空間忍術在，遠途貨運當真不是什麼問題。如果東西少、價值低自然沒有長途販運的必要，若是量大、價值高那不如花錢請個忍者，省心、省事不說，效率也比組織大型商隊高得多。
沒有市場就培養不出技術優越的熟練工種。
混在火影世界的海賊當真是人不如狗——犬冢家的狗。
就是這樣一群“生不逢世”的可憐人，今天還要被一幫打了雞血的小鬼蹂躪……
這幫海賊沒住在山上，更沒混成能朝紅頭髮草帽男潑酒的偉大山賊，他們只在海邊搶了一排低矮、破舊的小木樓，這是當初漁民們組建的一處小村落，海賊來后便一鬨而散，帶着全部的吃飯傢伙架着舢板船跑了。
一艘巨大的船隻靠近，驚動了混吃等死的海賊們，飢一頓飽一頓的海賊看到這麼大一艘船，先是一陣驚愕，接着發現這竟是一艘罕見的商船，甲板上更是一排排半大的小鬼，頓時就興奮的兩眼冒紅光。
“老，老大！”幾名面黃肌瘦的海賊在沙灘上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嚷嚷：“船，有商船！”
“生意上門了！”
由於是小鬼們的第一站，外掛小隊為表重視，也為切實融入這支隊伍的成長，難得暫停閉關，全員出征。
可是這麼一支能跟曉組織全員硬剛正面的穿越小隊在看到這幫瘦猴一般的海賊后，盡皆沉默。
於是，三位成員便將目光投向策劃了這次行動的狗頭軍師。
“別這麼看我……”怪不好意思的狗頭軍師一臉無奈道：“我也想找些像樣的對手，可是火影世界的海賊就這副德行，厲害的全去當忍者了！”
說完便清了清嗓子，嚴肅臉道：“預備！”
圍着船舷站了一排的小鬼們當即托起長槍，瞄準了正興沖沖從小木屋跑出來，手裏舉着生鏽太刀，哇哇叫着朝海邊跑來的一干海賊。
這群沒有船、在陸地上跑的海賊眼裏只有商船上數不清的貨物，至於船舷邊舉着長棍的小鬼根本不放在他們眼裏，這幫曾經也混過街面的混混最懂怎麼欺負這個年紀的小鬼，只要虛張聲勢、表現得比他們還狠，這幫小鬼就會乖乖交出身上的財物和食物。
然後他們便聽見了密集的響聲，繼而胸膛或小腹突然像被什麼撞了一下，等到神經系統反應過來，鮮血已染紅了衣物，繼而雙眼出現眩暈，還沒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人便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沖在最前，手裏一把寒光滲人的太刀，穿着光鮮衣物，人也壯實的海賊老大，承受了最密集的子彈。
喜歡打槍的小次郎速度最快，別人才裝第二顆子彈，他已將第三顆子彈裝好，眯着眼將準星套住這個海賊老大的腦門，槍響過後，遠處炸開一團紅色血霧，猶如得勝的焰火。
“沒勁，太沒勁了！”緊趕慢趕搶到最後一名站着的海賊打出第三槍的十兵衛一臉無趣：“這才三槍，戰鬥就結束了，還不如在靶場呢！”
從一開始就在密切關注這幫小鬼的凌楓對他們的表現有着說不出的複雜感受。這些戰火造就的孤兒早已看慣了生死，完全沒有普通士兵初上戰場時的緊張，對他們來說似乎殺人和被殺都是一件很尋常的事。甚至很多小鬼的眼神中還透着一絲嗜血的渴望，看來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奪去他人生命。
“如果火影世界的普通人都是這個水平，那完全起不到實戰練兵的作用。”凌隊長微微搖頭。
“可現在根本不具備對水之國下手的條件！”狗頭軍師輕嘆一聲道：“這個世界兩極分化太嚴重，普通人手裏最多一把太刀，忍者卻能御風、噴火，裝備最少要升級到‘三八式’和‘92炮’的水平，通過大規模列裝才有和忍者們一戰的實力。”
“用小鬼子的裝備武裝小鬼子去打小鬼子……”張老師笑了：“這操作，我喜歡！”
“第四次忍界大戰，五大國一共發動了八萬聯軍，就算水之國連年內鬥，最少也有上萬名忍者。”芸姐分析道：“忍者不像普通軍隊，機動性極強，後勤隨身帶，一旦我們開始攻陷水之國的城鎮，很快就要面對上萬名忍者的圍攻。”
“改造水之國平民的思想很難操作，想靠他們自我覺醒反抗意識，等到大結局都沒可能！”凌隊長笑道：“兒子，你直接給小鬼們開外掛，上電磁武器吧！”
“對啊，後期那幫掛逼一個比一個猛，全靠大招燒特效，你就是拉一個二戰時期裝甲師出來也擋不住一招【天礙震星】。”張老師也勸道。
“可這種跨越式發展，很影響實驗結果，給小鬼們裝備超強武器不就等於傳他們大威力忍術？這些註定不能普及的武器相當於給了他們另一種依附的強權……”
狗頭軍師談到社會實驗時也有了科研工作者的嚴謹，這也不是一次普通的實驗，這是天道規則的一次試探，可以看看規則對劇情人物潛移默化的影響，這對今後的外掛小隊有很強的示警意義，畢竟只要不死，他們的層次遲早也會提高到這一步。
“一步步來吧，如果不升級，我們連進行試驗的前提都沒有。”芸姐勸道：“我們這次就先看看給了劇情土著強力幫助后能否對他們深藏的群體性格有一點影響。”
“哪怕這幫小鬼推翻大名之後成了新的大名，那也至少說明我們調動了他們的反抗精神，不會像原著中一樣明明擁有毀天滅地的實力卻還要靠大名撥款養活。”
“好吧……”狗頭軍師只能無奈接受：“還指望他們自我覺醒，讓平民階層當家做主……”
其實想想，時間也來不及。
目前鳴叫教主兩歲，距離四戰只有十四年時間，就算加上博人長大到畢業的數年，也就堪堪二十年出頭，這點時間怎麼可能培養出足夠的技術工人支撐一場完整的工業化？
即便火影世界裏原本就有不弱的技術水平，但科技樹大量缺失，光是補全就要花不少時間。
更別提還有思想上的變革……
這一場不出彩的首戰讓凌楓更深入了解了火影世界的小鬼，自然也就相應調增了課程內容。
既然階級意識很難自我覺醒，那就用粗暴的手段直接讓小鬼們認識到什麼是階級鬥爭。
“我們為什麼會活得這麼苦？”
這是回到大本營后，凌楓只召集了一批年紀最大、表現最好的小鬼開小灶時向他們闡述的討論話題。
在開始講解之前，凌楓將精心準備的宣傳冊分發下去，上面全是各國大名們窮奢極欲的生活照片，這些照片的每一張後面都配有另一張窮苦百姓的生活實景，強烈的對比衝突給了小鬼們巨大的震撼。
“十兵衛！”安靜了好一陣的凌老師開始點名，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來講講我把你救回來的那天，你遭遇了什麼……”
十兵衛整個身子頓時一僵，眼中露出罕見的慌亂和害怕，片刻后這些驚恐便轉化為濃烈的仇恨和怒火。
看到一反常態的小夥伴，坐在他身邊的小次郎輕聲喚道：“十兵衛，你沒事吧？”
“沒事。”朝小夥伴擠出一絲笑容，十兵衛迎上凌老師鼓舞的眼神，於是便咬牙開口：“我……我原本不是個孤兒……”
“我有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我們在鎮上開了一家小酒館，生意雖不是很紅火，但也足夠一家人開銷。”
“可是那一天，我妹妹衝撞了一個忍者大人……”十兵衛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那個忍者竟然看都不看就甩出一柄苦無……”
“我妹妹，她才六歲！”十兵衛從喉嚨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我要找他報仇！我想衝上去，可是爸爸媽媽死死拉住我……”
“可是那個忍者竟然連我爸爸媽媽都不放過，吐出一口火焰連我身後的家一起燒毀……”
“如果不是遇到老師，我早就死在火海里。”
十兵衛怒吼起來：“這個忍者殺了我一家后，鎮上駐守的本國忍者竟然連問都不問就讓他大搖大擺離開了！”
這隻能算忍者世界的一個小縮影，連一絲水花都濺不起來的那種。
和平時代的忍者情緒較平穩，最多就大姨媽上身的時候會朝普通人發發邪火，可連年戰亂將很多忍者熬成了神經，這些人迫切需要宣洩口，走在路上很可能只是一個眼神就會對普通人痛下殺手。
正因這種事太多，便是自稱“仁義無雙”的木葉忍者也很少去管這種閑事，普通人在眼前死便死了，戰爭年月死的人還會少嗎？
接下來便是階級鬥爭的神器——訴苦大會。
一個個小鬼背後都有一個個悲慘的故事，通過引導，凌老師很容易就讓他們開始思考是誰讓他們活成了這樣？
“忍者不事生產，所以各大忍村只能靠大名撥款養活，而大名則利用忍者的武力維護自身統治，維持他們窮奢極欲的生活。”凌老師開始偷偷給小鬼們洗腦：“雖然忍者的主要收入來源是客戶的雇傭費，但忍者的雇傭費極高，普通平民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錢，這也就意味着忍者主要是向權貴階層服務，他們根本就是權貴階層維持自身地位的工具。”
別看原著中的下忍小隊經常接一些找貓、找狗，為農民驅趕野獸的D級小任務，可這也僅限於各忍村直轄範圍內的平民，出村任務需要上忍班長帶隊，可上忍的出場費動輒百萬、千萬兩，想也知道不是普通平民能負擔的。
既然忍者有資質限制，那麼這些所謂的平民很有可能就是曾經的忍者後裔，在忍村內他們是平民，但相比其他其餘真正的平民，這些人無疑活在天堂。
“至今為止忍者們爆發的幾次大戰，無一不是為了爭奪土地和資源，可忍者大人們得到這些土地后難道會自己親自耕種？還不是要依靠大名統治下的普通平民？”
“大名、權貴、忍者……”凌老師在黑板上畫出一個三角形，沉聲道：“他們就像三座大山，壓在所有平民身上！他們構成了一個閉合的統治鏈條，將平民死死鎖在裏面！不事生產的他們依靠剝削平民來維持自己的生存、維持自己窮奢極欲的生活！”
“而普通平民辛苦勞作一年，所得卻僅夠裹腹，要是年景不好就只能活活餓死，平民餓死的時候可有看見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做過一點事？”
“沒有！”凌老師高聲道：“他們才不會管平民的死活！普通平民對他們而言就像路邊的野草，倒了一批來年自然會再長出又一批！”
火影是熱血漫畫，構築世界觀時作者就有意識忽略不會忍術的平民階層，更不會去描寫隨時可能被404的情節，但又不能睜眼說瞎話，完全無視基本邏輯。
畢竟忍者不事生產是事實，而忍界生產力水平又不高，又有大名的封建統治在，就算作者再忽視也不敢違心把平民階層描繪成富足安康，也就只能對忍村直轄的範圍內做一點粉飾太平的描寫。
招收來的小鬼都是曾經社會最底層的存在，他們的親身經歷就是這個世界的真實反饋。
他們曾深刻體會着老師說的實情，有此基礎，慢慢開始思考的他們也就漸漸接受了凌老師灌輸給他們的邏輯。
事實上，這一邏輯也沒有多少可以辯駁的地方。
難道忍界的生產力水平高到可以支持按需分配？那各大忍村還打個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