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顧不得身子不適,他超前走了幾步,“你別誤會…我聽到屋內有動靜,以為你有意外…”
鹿箏眉頭緊蹙,咬唇一言不發。
“姑娘,您怎麼能傷害殿下啊!”路弘毅擰着眉,沒忍住說了一句。
“下去。”宗政煞語氣冷冷,狠狠地瞪着路弘毅。
路弘毅張張嘴,俯身下去了。
鹿箏轉身回了屋內。
心裏擔心,宗政煞捂着胸口走了進去。
走近屋內,宗政煞眼神一動不動地看着她。一直猶豫卻說不出話來。
倒是鹿箏先開口說話了,“寶寶,對不起。”
張口就是道歉,這話讓宗政煞心底瞬間湧出了不好的預感,眉頭緊皺,一張臉陰鷙的可怕。
“這些年我對你沒有盡到一點撫養的職責,現在來又對你的生活大家干預,是我的錯。而且我也該避險,日後你有了正妃和侍妾。我這樣就多有不便了,尋個由頭,對外就說我暴斃而亡了。就這樣。”鹿箏抬眼看了看他。
然後去了內間換衣服。
換好了,鹿箏手裏拎着自己不多的東西,“日後我還是客房睡吧。”
“箏兒!你別走!”
宗政煞的語氣幾乎帶着哭腔,嗓音低低沉沉,微微顫抖,情緒波瀾。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拉着鹿箏的手腕。
眼底的懇求絲毫不掩飾,在她的面前,宗政煞卑微極了。
“寶寶,我們之間不可能的。”
鹿箏擰着眉,看着他的臉,認真地說。
“自始至終,我對你,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樣。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出生的時候,我就是這樣,你現在這麼大了,我還是這樣…”
鹿箏咬着唇,眼底有些許無奈,“我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我喜歡你,我要你做我的王妃,箏兒!你不要走啊,這世上,只有你,只有你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鹿箏大驚,臉色徒然冷極了。
她冷聲呵斥,“你既是皇子,身上肩負的就是家國天下,竟然沉迷在兒女私情之中,你這樣,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鹿箏甩開了被宗政煞緊抓住的手,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沒了意識。
虧的宗政煞眼疾手快,迅速俯身讓自己做了肉墊子,將鹿箏緊緊抱在懷中,沒有磕到一星半點。
“箏兒,你怎麼了?!來人啊!快傳太醫!”
宗政煞驚呼。
突然,宋姝緩緩地走出來。
站在宗政煞面前,語氣平和地說,“殿下,姑娘就算異於常人,卻始終也是女人。一旦女人的身子被男人佔有。她再怎樣也就死心塌地跟着殿下了。”
宗政煞突然臉上漲紅,語氣惡狠狠,“誰讓你這般做?你若是傷了箏兒分毫,我斷不會念舊情!”
宋姝看着宗政煞,平靜地說,“殿下若是能有姑娘,何愁帝位。若是日後姑娘恨起來,也就恨我一人好了。”
“你…”
此時此刻,宗政煞竟然不知所言。
鹿箏暈在宗政煞的懷中,沒多久,便渾身滾燙髮熱。
“你給她吃了什麼?”宗政煞紅着眸子追問。
宋姝道,“浴桶里放了蠱毒,這蠱毒是西南陰毒之地最厲害的蠱毒,能讓姑娘失去記憶,全心全意只對殿下一人好。而且,今夜若是不與姑娘合房,她必死無疑!”
宗政煞看着宋姝,竟覺得眼前的嬤嬤十分陌生。
“殿下不必這般看着我,為了殿下,奴婢就算是現在赴死也心甘情願!”
說完躬身行禮,悄悄地退下了。
走時,還為宗政煞關上了門。
鹿箏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行走江湖,萬事小心。卻在這裏翻船了。
宗政煞抱着懷中的人兒,她身體滾燙,氣息漸漸地渾濁。
一直仰望的人,此時就躺在自己懷中。
這一晚,兩人必是要合房了。
他曾想過無數種畫面,只是唯獨沒想到這種。
顧不得其他了,她不能死,而得到她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夙願。
春宵帳暖,旖旎風光一片。
——
鹿箏第二日睜開眼就覺的自己有點口渴頭暈。
“水…”發出聲音才感覺到自己氣若遊絲。
感冒了?生病了?真是要死了,怎麼睡一覺就感冒了?
咦?等等。
自己是誰?這是在哪裏?
“箏兒,怎麼了?”宗政煞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到了她,手臂將她撈入懷中,嗓音低低啞啞。柔聲問道。
鹿箏豁地瞪大了眼睛。
男人?
準確地說是…年輕男人?太年輕了,看着才十五六歲吧…
不知道怎麼的,內心十分抵觸。
鹿箏掙扎了一下,發現沒力氣。而且自己在他的懷中,竟然格外嬌小。
“我口渴。”說了一聲。
“你等等,我去給你倒水。”宗政煞說完,將她裹在被子裏,起身去茶桌前倒水。
宗政煞身上就披着一件薄薄的長衫,長發披散,氣質卓越。
不知怎麼地,只覺得這男子竟是這般俊朗,好看。日後只怕是要好看的傾國傾城。
正發花痴,突然水杯湊到唇邊。
他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去。
鹿箏覺得舒服多了,裹了裹被子看着宗政煞。
不知怎麼的,宗政煞就是不敢迎上鹿箏的眸子,一直躲閃。
“你是誰?”鹿箏歪着腦袋笑着問。
宗政煞一愣,再看她。眼底一片純凈,竟無絲毫雜質。果然是前塵皆忘。
“我叫宗政煞,是大楚九皇子。”
皇子?好像地位很高的樣子。
“我叫什麼?是你什麼人?”鹿箏繼續追問。如同一個認真的好奇寶寶。
“你叫鹿箏,是我的…我的妾侍。”
鹿箏點點頭,伸手摸摸下巴,“妾侍是不是伺候你的最卑賤的女人?”
“不是…箏兒一點都不卑賤。”宗政煞急忙解釋,“以後,你遲早都會是正妃。”
“可現在不是,你是不是要娶妻了?感覺古代人到你這個年紀,就要娶王妃了吧。”鹿箏似乎沒有多少其餘的情緒,繼續說。
宗政煞點點頭。
其實他一直都瞞着鹿箏,趙靈秀早就是內定的九王妃。
所以上次見面,他才百般不悅。
“箏兒放心好了,就算我有了王妃,自始至終喜歡的,愛的也只有你一人。”
鹿箏抬眼看看他,撇撇嘴。不是相信的模樣。
審時度勢是她一貫的作風,此時此刻她迅速分析了自己的優劣。
抱緊宗政煞的大腿才是王道,男人的寵愛稍縱即逝,要在這裏生存下去,且生存的好,一定要用手段,用心思。
鹿箏突然看着宗政煞的眼神充滿了巴結和狗腿子。
“你何時成親?”鹿箏笑着問。
宗政煞一愣,“下月初十。”
“還有多久?”
“約莫十幾日。”
鹿箏點點頭,摸摸下巴,陷入思考之中。
“箏兒在想什麼?”宗政煞看着她問。
“沒想什麼,皇子殿下。”鹿箏覺得自己這個稱呼沒毛病,卻沒有注意到聽到此話的任,眼底一片冷色。
“我先去早朝了,一會兒宋姝來伺候你洗漱。下了早朝我再回來看你。”說完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鹿箏一愣,抬眼看着他。眸子裏情緒複雜,但想到自己失憶了,還是按照人家的習慣來。
總覺得自己和這個社會格格不入,卻又想法子去忍耐適應。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活着,而且要活好。
在宗政煞吻完了她,鹿箏突然伸手也捧着宗政煞的頭,認真地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算是回禮?
宗政煞臉上一片溫柔顏色,“等我回來。”
“是~”
鹿箏一臉嬌羞地笑着看着宗政煞走了,才舒了一口氣。
但是宗政煞走以後,她的臉上迅速收斂了表情。
扯了毯子裹在身上,開始打量周圍。
她扯了宗政煞書架上的一本《楚刑》。
“始有亂政,而作楚刑——大楚·太祖題”
正在鹿箏打算繼續翻看下去時,門吱嘎一聲響了。
鹿箏趕緊回到床邊坐下來,眼珠子滴溜溜地,略帶緊張地等人進來。
一眾人魚貫而入,手中捧着銅盆,漱口水,毛巾,牙刷還有衣衫。
“鹿夫人,請您梳妝。”
為首的宋姝頷首說道。
“你們放下,我自己來就好。”鹿箏呲牙笑笑。
“還是讓奴婢們伺候您吧。”宋姝抬頭,看到鹿箏對自己純真無害地笑,心底一陣發緊,眼神躲閃,不敢去看她。
當年若不是她,別說九皇子,就是自己也要死在遷昌城。
自己就是這樣回報她的,宋姝一切都是為了殿下好。若是日後姑娘怪罪下來,自己便以這條命來償還。
鹿箏見為首的婦人堅定,也不好推辭。
一套流程走下來,鹿箏只覺周身疲憊更添了幾分。
第23章:妻妾之爭3
“接下來還有什麼事嗎?”鹿箏問道。
“姑娘在這殿內盡可做自己想做之事,只是出了這殿就要按照宮裏的規矩辦事。”宋姝回道。
點點頭,不用說她都知道。
低調做人是在宮廷生存的第一法則。
驚詫自己一堆歪理,鹿箏讓婢女收拾好了屋子就一人關了門,開始翻箱倒櫃。
認識字,所以從書籍里大概知道自身處何時何地。
又研究了一下《楚刑》,了解了現在是封建社會,楚刑重殺,盜十兩銀子就要斷手。
翻看了一會兒就覺得作《楚刑》的人一定又愚昧又暴力。
要是自己…
鹿箏托腮,若是自己必不會這樣制定。
不過這太過深遠,自己初來乍到,還是不要到處顯擺了。
在屋子裏翻來翻去,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宗政煞下朝之後就火急火燎地回來了。
他才到殿門口,宋姝就湊了上去彙報,“鹿夫人今日一早都在屋裏,早上用了半碗粥。”
“她可曾有…”宗政煞皺眉,欲言又止地問。
宋姝搖搖頭,低垂着頭顱。
“唉!”
此番之後,自己便要提心弔膽。有朝一日,若是箏兒想起來種種過往,只怕…
宗政煞不敢多想,腳底生風地朝殿內去了。
推開門就看到鹿箏趴在床上,頭下枕着一本《楚史》,因着睡姿實在不穩妥。
口水順着嘴角一直流,不但濕了大半的書,還將床褥也湫濕了。
宗政煞看到此景,心底一片柔軟暈染開來。
若日日她都在自己身邊,如此嬌柔依賴,該多好啊。
宗政煞跪在床上,輕輕地將她的身子抱起,放在床上,又扯了被子為她蓋在身上。
收起書放在一邊。
他沒有注意的是,約莫千百頁的書記,已經被鹿箏翻過了大半。
她失憶了,但是跟隨身體的一切都沒有失去。
鹿箏這一覺很紮實。
從午後一直到傍晚,她驚奇自己竟睡這麼多。而宗政煞也以為是昨晚太累了,才她疲憊至此。
“殿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哈……”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哈欠。
鹿箏支撐身子要起來,可手臂發軟,身子差點重重地砸在床上。
“我怎麼了?”突然頭頂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鹿箏眉頭緊皺,閉上眼格外不舒服。
“箏兒,別怕!我這就讓太醫來為你診治。”
宗政煞急忙起身去外間,“路弘毅,快去找太醫來!”
路弘毅見狀,急忙飛身而去,才到門口就被宋姝攔截下來。
“你做什麼?姑娘身子不適,我要去找太醫來。”路弘毅真真是面露焦色。
宋姝搖搖頭,“她內力強大,如今內力與蠱蟲纏鬥的你死我活。此番找了太醫來,不就是讓太醫治好了她嗎?一旦姑娘恢復了記憶,她斷不會留在宮裏。”
宋姝此番話,讓路弘毅瞪大了眸子。
“你…你竟做了!”
路弘毅起初以為宋姝只是說說,沒想到真的付諸行動。
“是,為了殿下。”宋姝說的大義凜然,竟讓路弘毅無言以對。
“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娘的性子,若是她日後恢復了記憶必是要恨死殿下的。”路弘毅攥緊拳頭,看着宋姝惱恨不已,“我若知道你真的會做,當初就明確阻止你!”
“怎麼會恨殿下?我到時候自會和姑娘說明。”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路弘毅甩袖離開,看樣子還是要去太醫院。
“路弘毅,難道你忘記了這些年殿下都是怎麼過的嗎?難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姑娘走了,殿下一人嗎?姑娘當初讓你多讀書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