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可是即管如此，生活仍要繼續。
這些牧民親人整理好儀容后，用牛車或是馬車拉着那些死去的親人，一直往日出的東方而去。
這一條車龍非常龐大，蜿蜒幾里。可是整個隊伍都沒有人哭，安安靜靜地趕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只是趕車出個門。
死亡的氣息瀰漫著整片天空，再加這種讓人感到窒息的沉默，鳳嫣的心又開始痛了起來，像是被人用刀子剜着般，一下又一下，痛得尖銳，痛得讓人無法呼吸。
鳳嫣用手捂着自己胸口，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想起師父送給她《心經》，深呼吸了一口氣，雙手合什，閉上眼，低聲念誦起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
隨着一句又一句的經文誦出，金色的光芒灑在那些死去的人身上，很快，一團團白霧從這些人身上飄了出來，這些白霧就是死人的靈魂。在《心經》的洗滌下，怨念消失了，得到了投胎重生的機會。
忽然，天空飄來一朵烏雲，從烏雲里竟跳兩個地獄使者。這兩名使者一出現，便朝鳳嫣拜了拜，然後將烏雲撕開條口子，這便是鼎鼎大名的地獄之門。
地獄使者將這些人的靈魂全都趕到那道口子前，一個一個地蹦了進去。
直到所有的靈魂都送走完后，兩位使者又朝還在閉着眼念經的鳳嫣作了個揖，才跳進地獄之門。隨着兩位地獄使者的消失，那團烏雲也一起消失不見。
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地獄使者的來了又去，只當是天空飄過一朵烏雲，然後又飄走了。
但是鳳嫣卻知道地獄使者來過了，並帶走了那些放下執念，可以投胎往生的凡人靈魂。
鳳嫣睜開眼，看着一片睛朗的天空，緩緩地吐了一口悶氣，喃喃道：“願你們下輩子能投個好人家，平平安安地過完一輩子。”
“在念叨着什麼。”身後傳來一把低沉又悅耳的聲音。
鳳嫣連忙回頭一看，竟是軒轅謹！
鳳嫣驚道：“你怎麼出來了？背後的傷還沒好呢。”
軒轅謹已換了套乾淨的游牧族衣衫，腳穿一雙乾淨的棉布鞋，頭髮隨着陂着，倒也有幾分牧人的樣子。可是臉色蒼白如紙，只走了幾步路便氣若遊絲，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樣子。
“不打緊，睡久了，出來透透氣。”軒轅謹說得極慢，一句話說下來喘了好幾次氣。
鳳嫣過去連忙扶着他，說：“走走就回去吧，這麼重的傷，不是一時三刻能好的。我待會去給你找些吃的，你好好休養幾天我們再走。”
“好。”軒轅謹微微一笑。
然後摸了摸鳳嫣手臂上的衣衫，說：“衣衫都濕透了，怎麼不換套乾爽的？”
鳳嫣嘆了口氣，說：“剛剛超渡完牧人的亡靈，還來不及去換。”
軒轅謹默了默，說：“辛苦你了。”
鳳嫣不說話，有些殺戮雖說無意，但已犯下，但得要人去承但後果。因果循環報應從來不會錯。
過了一會，鳳嫣說：“虎四不知跑到何處去了。”
軒轅謹走了幾步便覺得有些累，停下歇了歇，說：“它會回來的。”
“你為何會如此肯定？”鳳嫣不解地問。
“他想要知道真相，就肯定會回來找我。”軒轅謹篤定地說。
“可是。”鳳嫣咬着下唇說：“我已告訴他真相了。”
軒轅謹笑了笑，說：“可是它並不相信，對嗎？”
鳳嫣點了點頭。
“和它相依為命一百多年的娘親，一個疼它入骨的親人，這個真相自然是無法接受的。”說話說得有點多，軒轅謹覺得累得很。
這次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暈過去之前，已看到熊熊的煉獄業火地眼前燃起，最後竟想不到是鳳嫣回來救了他，硬生生的把他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可是傷勢太重，那不是一時三刻能養得回來的。
很快就走到了帳蓬前，鳳嫣掀門帘扶着軒轅謹走了進去。
帳內的蠟燭已燃完，一片昏暗。鳳嫣扶着軒轅謹坐下后，連忙去把門帘掛起，帳內終於透進了一絲亮光。
鳳嫣坐到軒轅謹的面前，擔憂地說：“可是我很擔心它，不知道它能不能捱得過這一關。”
“它將來是要做妖王的人，需要有君王的氣魄心胸，如果它做不到，斷然是統領不了萬獸。”軒轅謹慢慢地說。
鳳嫣眉頭一皺，說：“你的意思就是，做君王的人就要冷血？”
軒轅謹一噎，未嘗不可以這樣理解，在這個弱肉強盛的世界，死幾個人上位者會認這很正常的事，但對普通人來說，未免太殘忍。
鳳嫣的覺得心頭煩悶得很，站了起來，說：“我去給你找吃的，你好好歇息。”
軒轅謹張大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她走了出去。
鳳嫣走出帳外，看到一群又一群的禿鷲從頭頂飛過。
牧民都是用天葬的方式送走親人，一下死了這麼多人，禿鷲從四面八方都趕來了。
她雖然沒有見過天葬的場面，但想着那麼多禿鷲在搶食屍肉，莫名有種胸悶難舒的感覺。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不再去理會不停從頭頂飛過的禿鷲，低下頭看了看起搭建在帳蓬前的爐子，爐火已被雨水澆滅。四處尋了尋，在旁邊一間像是儲物室的小帳蓬里找到了一塊新鮮的羊肉和一大盆饃。
鳳嫣沒做過飯，去了南海島上，由於靈氣充足，很快就學會了僻谷，根本不用吃東西，所以就算她找到了這些吃食，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正當她拿着羊肉站在爐子前，一籌莫展的時候，虎四竟然回來了！
虎四看着鳳嫣拿着一塊羊肉傻傻獃獃站在帳前，不解地問：“你這是做什麼？”
虎四是以老虎的原形出現的，全身濕漉漉，不知是不是不死心又跑去那大坑裏撲騰去了。
鳳嫣嘆了口氣說：“有了肉，也不知道該如何生火，就算生了火，也不知該如何烹煮啊。”
對於煮食虎四也不拿手，但小時候見過娘親給爹煮過湯，抖了拌變成人形說：“我來試試。”
虎四將爐子裏濕透的灰燼掏了出來，重新放進牛羊馬糞，使了個術法，爐子裏的火很快就燒了起來。
虎四燒火的時候，鳳嫣已洗刷好一口鍋，端了過來。
虎四把肉洗乾淨，剁成塊放到鍋里，添上水，然後端到爐子上，蓋上蓋子，說：“好了。”
“好，好了？”鳳嫣似乎有點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