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藏寶圖
「天地之伊始,萬物之起源。
福壽與天齊,接引為大帝。
雨水稀稀,烈日灼灼,乃天地之旱兆,降罪一方黎民。」
“近一尺長的羊皮卷,怎麼就寫了這兩句啊?而且看着前言后語,好像也不是十分的搭調。品茗,你確定這是藏寶圖?”
泛黃了的羊皮卷,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一個破布衣裳包裹着看似七歲大的孩童,見羊皮卷落地,當即踉踉蹌蹌地跑過去,將其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神情認真地說道:“許叔伯,千真萬確。”
被喚作許叔伯的男人,是簫品茗師父的結義兄弟,木朗門門主許師文。
他頭戴紫金流水簪將髮髻高高攏在頭頂,一副弱冠之年、玉樹臨風的模樣,實際上早已百歲有餘,談吐間盡顯長者風貌:“你這孩子,莫哄叔伯,你師父跟我說的可是一尺長的錦布,而不是這個破羊皮卷。”
在許師文晃了晃手裏的一塊令牌后,簫品茗臉上終於有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叔伯,你早說啊,品茗拿錯了。”
“哦?”
許師文有些詫異,之前簫品茗還一臉篤定,家裏就羊皮卷一個所謂寶圖,如今一拿出他師父的令牌,就立馬變了口風,這讓許師文心裏生了懷疑。
“確定是拿錯了?”
簫品茗揚起那張佈滿泥土和灰塵的臟臉,衝著許師文燦然一笑:“許叔伯不是受我師父所託,前來取圖的么?我可不敢騙您,不然被我師父知道了,他一定會把我扔到這林子最深處去歷練的,想想就可怕,我哪裏敢吶~”
嘴角甜甜的笑容依舊,但是低頭間,簫品茗黑白分明的眸子,卻暗裏浮動着瀲灧的淚澤。
努力壓下心中的悲慟,繼續與許師文周旋,道:“許叔伯,您看我剛歷練回來,是我現在給您去取呢,還是等我去收拾一下,再去給您取呢?”
“不急,不急,賢侄,你覺得怎樣都可。只是,你師父……”
簫品茗攏了攏額前,幾縷看似營養不良的褐色碎發,淺淺一笑,腮邊印出兩道深深的梨渦:“瞧我這腦袋,看來是在這林子裏待傻了。許叔伯,等會兒我把圖拿出來了,不如您帶我一起離開這枯燥無味的林子吧?”
“這……不合適吧?”許師文的腦子,飛快地轉了三轉,拿不準簫品茗的意思。
還沒等許師文想出個什麼,簫品茗便一個衝刺,大膽地抱住了許師文的大腿,道:“叔伯,您看我這麼小,整天被扔在這杳無人煙的林子裏歷練,一點兒趣味都沒有,您就帶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多日沒洗澡的酸臭味兒,以及簫品茗那一身的泥巴,差點兒沒把許師文給慪吐了。
不過,藏寶圖他還沒有拿到手,許師文不想廢了半天勁,什麼都沒得到。
壓下濃烈的排斥感,許師文心中安慰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等寶圖拿到手,再收拾他這崽子也不遲。現在,再忍忍。”
心中的三個忍,讓許師文愈發猙獰的面孔,再次度出一層慈祥的金光。
正待許師文準備,將腿上的人形掛件拉開的時候,簫品茗閃動着狹長的睫毛,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許師文,童音柔糯地開口道:
“許叔伯,您同意了嗎?”
“嗯……”許師文垂着頭,好似猶豫再三,久久才給簫品茗答覆,“可以。”
得到滿意的答覆,簫品茗甜甜地對許師文,道:“那請您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東西,就跟您啟程。”
簫品茗說到這裏,好似猛然想起一般,又道:“對了,寶圖被下了保護結界,只有我一個人在場的時候,才能取出來。”
“好!”
許師文面帶偽善的笑容,一揮手,他和他帶來的徒弟,便統統退出了簫品茗所住的竹屋。
“呵?你真當千面尊者簫翰的徒弟是傻的?拿我師父一塊腰牌,就來騙我師父辛苦得來的寶圖?也不照照鏡子,你那腦門上,就差刻個貪字了。”
簫品茗一邊擦着眼角的淚水,一邊將自己能帶走的東西,都裝到了乾坤袋子裏。
“簫翰,你說你,聰明一世,怎麼就能栽在許師文,那連我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來的老蠢物手裏呢?
你看,我只是說,會給他圖,他就連腦子都不轉,退到了屋外,哈哈~他那麼傻,你怎麼就能……
呸呸~我師父沒死,我師父一定是在仙劍山等我從這片林子裏歷練出來,把我正式收入仙劍宗,當他的關門小徒弟呢。”
東西裝點的差不多了,簫品茗擦乾眼角的淚珠,食指點在自己的眉心,淡淡金光從簫品茗的臉上散開,慢慢地遍及全身。
竹屋外,許師文看到屋內的金光,隱隱感覺不妙,喊了聲:“品茗賢侄?”
“已經收拾完東西,在開封印取寶圖了,許叔伯,您再稍等一下。”
許師文聽到簫品茗的回答,心中安定了不少,高級寶圖被用秘法藏着,打開之際會出現金光也實數可能,便道:“賢侄,你快着些,莫叫你師父等急了。”
只是,這聲過後,許師文並沒有等到簫品茗的回應。
“糟了,叫這崽子跑了。”
許師文長袖一揮,他攜着眾弟子,再次地出現在了竹屋之內。
竹屋本就不大,簫品茗走的時候,幾乎將能用得上的東西,全都打包帶了走,所以,這本就不大的竹屋,此時幾乎是空的。
一目了然,連搜都不用搜。
“師父,地上有張紙條。”許師文的弟子拾起,恭敬地奉上。
“背信棄義者天道輪迴?”讀出上面的文字,許師文臉色頓時一黑,指尖捏出一團火焰,頃刻間把紙條燒成了灰燼:“把他給我抓回來,要活的!”
看到師父貼身令牌的那一刻,簫品茗就已經確認她的師父身隕了,嘴上堅信師父沒死的話,也不過是她最後的倔強。
出了竹林,簫品茗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悲慟,放聲大哭。
心知後有追兵,她不敢在竹林外圍停留太久,哭聲還未停止,便往身上貼起神行符跑路。
然而,她才逃進竹林外最近的小鎮,木朗門的一幹練氣期外門弟子就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