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上心

088.上心

姜靜默了默,沒吭氣。

她剛才說了,就知道肯定有他回來打趣她的時候。

倒也不驚訝了。

“那媽媽和關叔叔就不會打架了嗎?”

果果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問。

“叔叔是好人,從來都不屑於跟你媽媽打架。”

關之年一字一句地跟姜小果解釋。

“嗯!”

姜小果重重地點了點頭,“那可真是太棒了!”

“我晚點再跟你好好算賬。”

關之年掃了她一眼,起身回了房間,沒一會兒就進了浴室洗澡。

姜靜昨晚睡覺,他可是一夜沒合眼。

洗了澡,就困頓了,連晚飯都沒吃,就鑽進了房間睡覺。

飯桌上,張姨笑眯眯地看着她跟孩子,滿臉的慈祥。

“關先生昨晚好像沒休息好,聽林助手說,一晚上都在床邊陪您呢!”張姨說著,伸手用公筷給她夾了點菜,“我在關先生身邊做事這麼多年,就沒見過他對誰這麼上心的。”

姜靜低頭吃菜,沒答話。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

索性由着她去了。

“怎麼樣小姜,飯菜還和你的口味嗎?”

張姨見她不答話,以為自己哪裏惹着她生氣了,只好換了個話題。

“挺好的張姨,您看果果都吃得這麼香,她可是最嫌棄我做的飯了。”

姜靜抿唇笑了笑,禮貌地答。

“那就好那就好,我本來還忐忑不安的,你們能吃得慣就行!”

張姨很有眼力見地沒再說話,直到飯吃完,又麻利地洗碗收拾桌子,給杜文麗做清淡的小菜。

嫻熟得無可挑剔。

“媽媽,你為什麼在家裏還要戴帽子呀?是不是空調開得太冷了?”

飯後,姜小果拿出作業來寫,看着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忍不住開口問。

“啊,媽媽有些感冒了,覺得有點冷,你快寫作業!”

“奧。”

果果兩下被她忽悠了過去,乖巧地在書桌前寫作業。

她在電腦前繼續下午沒完成的事業。

翻遍了海市最近的新聞,都一無所獲。

她猶豫了會兒,將範圍放大了些,開始搜索關景厲手下的產業分佈。

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一跳。

人人都說這個人有能力,倒不是隨口說說,也不是關家的背景加持。

他是真的在短短的幾年內,將關家的產業做大做強了許多,產業覆蓋面極為廣泛,光手下的產業介紹,就多達兩頁。

她一個一個地看過去,忽地被幾個字給攫住了目光。

三合製藥。

地點:眉縣。

占股百分之九十九,執行董事長,法人代表是別人,他卻是最為權重的決策人。

不知怎的,她的血氣忽地涌了上來。

“媽媽,媽媽!”

姜小果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我畫完了!”

小不點把她剛畫好的畫給她看。

她斂起心神,檢查了一下她的畫作,滿意地點點頭,“果果畫的真棒,快去看看奶奶醒了沒有,叫奶奶起床吃藥。”

“好!”

果果乖巧地點點頭,隨即蹦蹦跳跳地出了書房。

她這才把精力集中在了這三合製藥上。

上次她去了,佔地面積大,戒備森嚴,她連在外面大馬路上溜達都不允許。

加上那裏以前是姜曉東的住所,她總覺得心裏突突直跳很難受。

手心冒出了汗珠,她幾乎是屏着氣,去搜索當年姜曉東出事的通報。

大巴車在高速路口被一輛大貨車追尾起火,車子實載十八人,死亡十七人,包括她的弟弟姜曉東,和他最愛的妻子。

大貨車司機在事故中死亡。

此案定義為特大交通事故,因為責任人死亡,貨車所屬的公司賠了不少錢。

也就不了了之了。

姜曉東死的第二個月,三合製藥的廠房開始打地基建設。

她坐在電腦前發了許久的呆,姜小果又推門進來了。

“媽媽,奶奶起來了!”

她收起心神,起身出了書房。

杜文麗正在張姨的攙扶之下到沙發上坐下。

“媽,我問您點事兒。”

她急吼吼地上前,卻被杜文麗盯着打量。

“你這身打扮什麼意思?這麼一晚上,去中東出差了?裹得嚴嚴實實的幹啥?”

杜文麗擰着眉問她。

“您先別管我去哪裏出差了,我想問問你當時找曉東征地的公司是什麼公司?您簽的合同在哪?”

杜文麗被她問的一頭霧水。

“你問這個做什麼?對方都把錢給我了,我還隨身帶着合同做什麼?大概是放在老家了?”

“您確定在老家?”

姜靜一臉嚴肅的問。

“不是,這到底是什麼事兒啊?這麼多年了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啊,那公司反正是個大公司,聽說曉東去世了,還送了點撫恤金呢!但是這些事我也不懂,就收了……欸,你去哪兒啊?”

姜靜連她的話都沒聽完,便回到房間收拾東西就要出門。

她得去眉縣找到合同,把她心裏的疑慮給打消了。

那可是十七條人命!

“關叔叔關叔叔,媽媽又要出去出差了!”

姜小果這大嗓門,她在卧室里都能聽見。

打開門,正見關之年揉着惺忪的睡眼,滿臉的不耐煩。

“你就不能消停點?!”

他的語氣中帶着點不耐煩,看來是起床氣又犯了。

“我有點事情,跟你沒什麼關係,你慢慢睡。”

她一字一句地說完,沒給他反應的機會,便拎着便攜的包包出了門。

因為眉縣地方不大,去的人不多,她出發得還算早,還有火車可以坐。

買了票,她開車直奔火車站。

壓着時間過了安檢上了車,她找到自己的座位,疲憊地坐下。

關之年的電話打個不停,她有些煩,抬手關了機。

這個事情,她真不想讓別人摻和。

只會給她添亂。

況且,姜曉東的事,跟關之年,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她沒必要跟他多說一個字,也沒必要向他報備。

從這裏坐火車到眉縣,需要三個半小時,她將行李抱在懷裏,斜倚在座位上打盹。

直到自己的腰都開始疼了,才終於到了終點站。

到了眉縣火車站,她按捺不住,打了個車回了自己的家。

折騰到家的時候,都已經十二點多了。

將行李扔下,她幾乎是一刻不停地開始在杜文麗之前的房間裏翻找。

這裏許久都沒人住了,陳舊的擺設一如當初。

房間傢具上的灰很厚,把她嗆得直咳嗽。

在她的記憶里,杜文麗總是把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個紅色的漆皮箱子裏。

等她找到的時候,她發現箱子上了鎖。

那鎖頭早就銹跡斑斑了,鬼知道杜文麗把鑰匙扔哪兒了。

忍着疼將箱子搬了下來,她找了些撬鎖的工具,就開始踢里哐啷地撬箱子。

她的手指受了傷,動作也慢,知道箱子還沒撬開,門倒是先被人敲響了。

這大半夜的,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把她嚇得夠嗆。

“誰啊?”

她將工具攥在手裏,扯着嗓子問。

“我是樓上的,你這大半夜的敲什麼敲,讓不讓人睡覺了?!”

門外響起了不客氣的怒吼。

她光顧着找東西,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在找東西,動靜大了些……對不起。”

她連連道歉。

“你誰啊?這裏好久都沒人住了,你該不會是賊吧?這家一貧如洗的,沒什麼好偷的!趕緊走吧你,不然我報警了!”

“別別別,我不是賊。”

她飛快地跑到大門口。

“我是杜文麗的女兒,我回來拿點東西,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啊,你是小姜啊?”

姜靜沒看到外面的情況,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倒是鬆了口氣,上前開了門。

“還真是小姜,你這大半夜的,回家找什麼呢?”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曉東出事之後,搬來樓上的新鄰居。

“啊,我媽住院需要個東西,我這不是尋思着她鎖箱子裏了找不到鑰匙了,才在這撬鎖的,對不起啊吵醒您了。”

她低聲賠着不是。

“沒事沒事,我還以為進賊了呢!箱子打不開啊?我家那口子就是開鎖匠,你不知道吧?等着,我現在去叫他起來,你這老古董,分分鐘給你打開了。”

婦人沖她和善地笑了笑,搖着手裏的大蒲扇就出了門,沒一會兒,樓道間傳來男人的抱怨聲。

“你這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我明天還得去看店呢!”

“哎呀,文麗她女兒回來找東西,這不鑰匙丟了么,你撬開了就可以走了!以前文麗也沒少幫咱。”

沒一會兒,門口又響起敲門聲,男人穿着件白色背心,手裏提着個工具箱,見姜靜正蹲在漆皮箱子前,手指都磨出血來了,忍不住搖了搖頭。

“你看你,不行就不要自己動了嘛,手都流血了,來,讓叔來。”

男人說著,將她扒拉到一邊,自己踢里哐啷地在工具箱裏找了個大鎚子和大扳手,一撬一捶,那帶着鎖頭的釘子就應聲掉落。

“謝謝叔!”

姜靜禮貌道謝。

“不用謝不用謝,再還有什麼要撬的,明天我來幫你,你這手受傷了,注意着點,最好去打一針破傷風。”

男人一字一句地叮囑着,隨即在婦人的陪同下離開了。

“那小姜,你早些睡,有什麼需要,明天再說。”

“謝謝。”

姜靜道了謝,等他們走遠了,才仔仔細細地反鎖了門,三步並作兩步直奔到箱子前,開始在裏面翻找東西。

裏面還放着一些杜文麗以前結婚帶的嫁妝,一些陳舊的紅布包,還有她的首飾盒子,唯獨沒有白色的紙張,和文件袋。

她里裡外外翻了三遍,都沒找到當時的合同。

看來她杜文麗壓根就沒把那合同當成什麼重要的東西收藏。

手指縫針的地方因為她剛才不注意有些裂開了,血浸染了紗布,順着指間一直滴,滴得到處都是。

累得滿頭大汗還一無所獲,她隨便收拾了一下沙發,找了個角落坐下休息。

拿出手機開了機,微信和未接電話的提示短訊把她的手都給震麻了。

“靜靜,要是找不到合同,那就是我當廢紙給賣了。”

杜文麗的微信彈了出來。

姜靜無語地嘆了口氣,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杜文麗愛賣廢品這事兒,她可是深有體會。

以前讀書的時候,她升了高年級,杜文麗就會拾掇着把她的舊書舊筆記本給賣了,後來她上高三的時候需要高一高二的書本,也被她賣了。

跑了三條街才把需要用的舊課本借得差不多了。

搞不好,還真被她給賣掉了。

她頹然地喘了口氣,還是不肯放棄地起身在別的抽屜里翻找。

把杜文麗的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什麼相關文件,倒把她自己累得夠嗆。

看着這被翻得一團亂的房間,她這才喘了口氣,找到她以前經常躺着曬太陽的躺椅收拾乾淨,和衣眯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疼醒的。

手指疼,後背疼,腰疼,脖子也疼。

整個人像被打過似的,渾身的關節動一下就啪啪作響。

疲憊地起身,她又開始去曉東以前的卧室翻找。

曉東雖然結了婚以後和老婆去了外面住,但是家裏這間房以前是他的婚房,裏面的擺設也都還在。

她打着哈欠去翻房間裏的組合櫃,被空氣中的灰塵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曉東和弟媳的婚紗照還掛在床頭,一對璧人笑得很是開心。

幸福洋溢。

當時誰也想不到,他們結婚才一年,就丟下了姜小果,雙雙離世。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找了個抹布,上前擦乾淨了照片,呆立在床沿許久,才打起精神,繼續翻找東西。

因為曉東出去住,很少回來,柜子裏除了杜文麗準備的一些刺繡花紋被,沒什麼衣服,倒是空空如也。

她又一無所獲。

看來她真是白跑一趟了。

忙活了好一會兒,她才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回了自己房間。

她當年很能讀書,房間裏倒是堆得滿滿當當的書和學習資料。

“曉東啊,你給姐指條路,姐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她在心裏默念着,隨即開始在一堆陳舊發黃的書里翻找。

忙得直不起腰來,手機還一直響。

一看是杜文麗打來的,她才接了電話。

“你想起來了么?”她問。

“想不起來了,沒找見?沒找見那就是我真的賣了。”

杜文麗在那頭絮絮叨叨地說著,隨即又開始念叨她,“你說你這突然找這個東西幹嘛,都這麼久了,誰能收拾上啊?加上曉東也走了,我留着這些東西,觸景傷情么?”

“行了,您歇着吧。”

她說著就要掛斷電話。

“誒,關先生問你怎麼回事,我給他說你發神經回老家了,我估摸着他放心不下你去找你了,你啊,上次的歉還沒道呢吧?又開始給人吊臉子?”

杜文麗在那頭訓斥她。

“我真的不跟您說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姜靜說著,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她一本一本書翻完,已經快十點了。

肚子裏空空如也,她決定出去吃個早餐了再回來找。

剛下樓,就遇到了樓上的婦人。

她這才想起來人家好像在樓下的小鋪子裏開早點鋪子。

“誒,小姜,東西找到了嗎?”

對方看她灰頭土臉的倒也不嫌棄,找了個空座位招呼她坐下。

“你這麼久沒回來了,姨請你吃早餐,吃飽了再說。”

她確實餓得慌了,也沒有多說,只是道了聲:“謝謝。”

“不用謝。”

對方給她端來一籠小籠包,還有一碗白粥,外加下飯的小菜。

她草草地吃了幾口,因為吃的急,倒是很快就飽了。

“對了小姜啊,文麗現在怎麼樣啊?聽說生病了,去市裡治病了,最近有沒有好一點?”

她吃飯的空檔,婦人邊忙碌着,邊抽空跟她聊天。

“醫生說可以做手術了,做手術就可以治癒了。”

姜靜斟酌着說辭,並沒有說杜文麗壓根就不想住院的事情。

說出去估計又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八卦了。

“哎,我要是手頭鋪子不忙,我也想去市裡看她,還好啊,她現在有能力治病,當時曉東去世了,別人不是賠了一大筆錢嘛。”

婦人嘆了口氣,隨即搖了搖頭。

“你說曉東要是還活着,這小日子過得得多紅火呀!”

姜靜默了默,不答話。

“房子被財大氣粗的藥廠征了,拿着那筆錢,去城裏過日子,那可是前途無量啊。”

“姨,您也知道當時藥廠征房子的事兒?”

姜靜忽的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

“這有啥不知道的啊?當時咱們鄰里八鄉的,都以為你家要飛黃騰達了,還有,還有那隔壁的小韓的房子也被徵用了,大家都羨慕得緊呢!”

婦人擦了擦手,麻利地收拾着旁邊的桌子。

“當時曉東不願意把房子給別人,我們還都想不通,都勸他呢!哪裏知道突然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哎,造化弄人啊!”

姜靜扔下筷子,起身就要走。

“謝謝姨,這小韓家,怎麼聯繫啊?”

“小韓,你找小韓做什麼啊?”

婦人不解地蹙眉。

曉東去世后,房子確實是被三合製藥給征走了。

只是,曉東出事的事情,跟三合製藥有沒有關係,她還無從得知。

目前,她只能找小韓詢問了。

“他們啊,拿了一筆拆遷款,好像搬到市裡了,不過我有他電話,我給你!”

婦人熱心地拿出手機,翻了半天找出個號碼來。

“我幫你撥通,你跟他說!”

沒一會兒電話當真通了。

“那個,你好,我是曉東的姐姐,我叫姜靜。”

她禮貌地自我介紹。

“啊,曉東的姐姐啊?我知道我知道,一個很厲害的高材生,怎麼了,怎麼找到我了?”

那頭似是認識她,飛快地應和道。

“我想問問你當時被三合製藥征地造廠的事兒。”

姜靜開門見山地說。

“害,當時對方願意給我們一個門面三十萬,唯獨曉東不肯,他那個鋪子好不容易有點知名度了,不想搬也可以理解,後來我們那條街就剩他一戶了……”

說起曉東,電話那頭的人也是一陣唏噓。

“你說,要是曉東直接答應了人家,哪有後面這麼多事兒啊?”

“什麼意思?發生什麼了?”

姜靜心一沉,低聲問。

“這曉東不搬,人家那廠子遲遲不能動工,這不三天兩頭上門協商么,有一次鬧得不高興了,還大吵了一架,哎。”

“也就是,曉東其實跟藥廠那邊的人鬧得很不好?”

姜靜的心亂糟糟的,說話的氣也不是很足。

“我記得是這樣,你那時候在外面打拚,不知道這些事兒,我當時跟曉東是門對門的鋪子,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

“謝謝啊,小韓。”

她道了謝,隨後掛斷了電話。

在自己的手機上存了對方的手機號碼,她才付了早餐錢,回家收拾東西準備走。

臨走前,她還是打了個車,來到了三合製藥廠的外面。

如果,如果事情如她推測的那樣。

關景厲為了開下這個藥廠,為了徵到曉東的這塊地皮,而採取了那些非人的手段,她必然要為曉東討回個公道!

“誒,幹嘛的,這裏不許外人靠近!”

她對比着當年的照片,一步一步對比着曉東當年店面的位置,還沒看清楚,上次那個來攆她的保安又來了。

“不好意思,我這就走。”

她對比着廠子的地圖,才發現曉東當時的地方確實很好,正好居中,嚴重干擾到了藥廠的佈局,只要他不同意,這廠子得一分為二,將他隔在中間。

也難怪那些人氣急敗壞。

她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大門,才轉身要走。

“我看你有些眼熟!”

保安忽地開口道。

“你上次也在這跟前轉悠過,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腳步一頓,對方已經提着個電棍過來了。

“這是我家鄉,我想找童年記憶里的小商鋪來着。”

姜靜將手裏的舊街道照片給他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地解釋。

“可你上次也來了。”

對方一臉懷疑地看她。

“是。上次我沒找到,所以這次想再來看看,畢竟,我有一位親人,生前居住在這裏,我來懷懷舊,沒別的意思。”

她的表情沒有任何慌張,語氣也平靜得無懈可擊。

對方打量了一眼她消瘦的身子,看着她身上也沒什麼拍照設備,心中的疑慮才打消了些。

“那,我要檢查一下你手機里的照片,因為這廠里有機密,我得檢查。”

姜靜手機里倒也沒有什麼不能看的,但她有些無法接受這些人藐視他人自由權的行為。

“不好意思,您無權檢查我的手機,手機屬於個人私隱,您沒有正規條文,就沒有權利侵犯公民的個人私隱。”

她一字一句地說著,眼看着對方臉色不太好,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你這意思,是不給咯?那我有理由懷疑你是來竊取商業機密的!”

保安說著,拿出對講機就要叫人。

“我就算竊取商業機密,也跟你沒有關係,你個人無權侵犯我的個人權利,你叫你老闆來也行,讓他報警。”

姜靜也來了脾氣,看着他們這蠻橫的嘴臉,想着曉東當初面對他們的時候受的那些委屈,心裏的火就蹭蹭地往上冒。

保安沒想到遇到她這麼個硬茬,拿出手機就給別人打電話,沒一會兒,又趾高氣昂地回來了。

“我老闆沒時間見你,你趕緊走!我可是記住你這模樣了,監控視頻里也都有你,只要你做了什麼壞事,我們第一時間找你!”

姜靜聞言冷然掃了他一眼,才轉身走了。

回到家裏將門都鎖了,她才準備回海市。

杜文麗說關之年應該來找她了,但是她也沒見他來了,便買了張火車票,回去了。

因為她的手指開線了,她只好又去了一趟醫院。

“你這怎麼這麼不注意啊?這手指縫個針都能開線了。”

醫生一邊幫她拆着線,一邊無語地教訓她。

“沒怎麼注意。”

她低聲解釋。

“給你重新縫個針,你得掛點消炎針,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好的。”

她點點頭,應了下來。

買了一堆消炎藥,她本想回家,想了想,又轉悠到了住院部。

她沒去找陸佳依的病房,而是找到了一邊的醫生辦公室。

“醫生,請問,那個加護病房的病人陸佳依,怎麼樣了?”

“她啊?她情況,不太好。”

醫生聽說陸佳依的名字,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啊?很嚴重嗎?”

“顱內有瘀血,得做手術,風險還是有點大的,做完手術會不會醒來,也是個未知數。”

“有生命危險嗎?”

姜靜心裏一沉,忍不住低聲問道。

“反正情況不樂觀。”

醫生搖了搖頭,也沒有多說。

她嘆了口氣,心情有些沉重。

跟醫生道了謝,她出了辦公室。

“姜律師,你怎麼來了?”

一道低沉喑啞的嗓音突然響起,讓她後背一涼。

一身西裝的關景厲正意氣風發地站在她的身後,鏡片后的目光帶着些探詢。

看着他無懈可擊的表情,姜靜的心中猛的一沉。

想着他做的那些事情,一股子怒火從內心直衝頭頂,讓她險些沒把持住。

“我惹到你了嗎?”

關景厲是什麼人,在商界呼風喚雨這麼些年,她只需要一個眼神,他就能將她的心思讀懂個幾分。

顯然她的表情有些失控,讓他抓到了不一樣的把柄。

“我的手受傷了,過來包紮。倒是關先生,怎麼會在這裏?”

她狠狠壓下心中的怒火,平靜地問。

“我聽說你出了車禍,準備過來看看你,看到你沒什麼大礙,我就放心了。”

關景厲淡淡地說著,目光清冷地打量了她一圈,隨即淡然地笑了笑。

“我是沒什麼事,我朋友傷的比較重。”

姜靜抬眸看他,眸光里沒有什麼情緒,直勾勾地落在他的俊臉上。

“我很遺憾。”

關景厲聞言只是微微頷首,沉鬱的嗓音彷彿帶着些得意的低笑,如同惡魔的低語,令人心中抓狂。

“那,您先忙吧,沒什麼事我得回家了。”

“好好休息。”

別過了關景厲,姜靜幾乎是腳下生風地一頭鑽進了打開了電梯門。

進了才知道,電梯是上行的。

也不知道關景厲有沒有看出什麼破綻來。

她也不是怕他,只是她現在還沒做好迎戰他的準備。

他想弄死她,可能跟踩死一隻小螞蟻一樣簡單。

一路胡思亂想地回了家,關之年正歪在沙發上看電視,家裏鬧哄哄的,她定睛一看,林肖居然也在。

一個小小的二百平米房子裏,活生生擠了五個大人一個小孩,跟菜市場一樣熱鬧。

見着她回來,還是張姨先過來接過了她的行李。

“小姜啊,回來了?吃午飯了沒?我正準備做飯,有想吃的菜嗎?”

“辛苦了,張姨。”

她掃了一眼沙發上的某人,搖了搖頭,上前要給自己倒水喝。

“哎呀小姜,你這手怎麼又出血了?衣服上都是血。”

“啥?!”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林肖,他一溜小跑過來,發現姜靜的傷口裂開了,眉頭瞬間蹙了起來。

“靜姐,怎麼不小心點?”

“使勁造吧,到時候小命造沒了,就人生完滿了。”

關之年弔兒郎當的嗓音幽幽地從那邊傳了過來。

姜靜懶得理他,接過張姨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大杯,才作罷。

“靜姐,快休息會兒。”

林肖憂心忡忡地將她引導到沙發那邊坐下。

“聽說您一個人回眉縣了,關先生正叫我來商量該怎麼辦呢,您又回來了,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沒什麼事。”

她舒了口氣,臉上不想說的表情很是明顯。

“有事您可一定要說啊!別看關先生這樣,我可是很能幹的,不然怎麼能兜得住關先生那樣造呢?有需要幫忙的,一定要找我哦!”

林肖拍着胸脯,異常認真地毛遂自薦道。

姜靜扯了扯嘴角,笑着點了點頭。

“看來我是許久不發脾氣了,虎落平陽被犬欺呢?”

關之年說著,一隻抱枕就朝林肖的頭上飛了過去。

林肖穩穩地接住了抱枕,還未開口說話,就見姜靜慢騰騰地站起了身。

“關之年,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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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關雎鳩,姜太太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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