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混亂的世界:迷失(三)
175:混亂的世界:迷失(三)
滾出來的東西是一隻形狀極好的瓷碗。瓷碗很不起眼,但附在裏面的靈魂在前世卻是一個以乞討為生的流浪占卜師。
占卜師占卜的方法就是用幾個銅幣,丟在碗裏。兵哩磅啷一陣響后,看靜下來的銅幣呈什麼模樣。
雖然占卜的方法很簡單,簡單到沒有人信服。可是這占卜師占的卻是奇准,幾乎沒有一件出過差錯。只不過她占卜的人,都是死了方知她卜得准。
這個瓷碗便是占卜師生前所用的碗,所以死後她將自己附在碗裏。她沒有什麼未了的心愿,
與別的怨靈不同的是,她是看破了紅塵,繼而又看破了輪迴,不願再繼續投生罷了。加之她因為占卜,得知了便利店的存在,便覺得這才是適合她的最好歸宿。
“大姑,你說有什麼東西要接近我?”
忍着困意,我蹲在瓷碗的旁邊問道。
瓷碗裏叮呤叮呤的冒出三枚銅幣,敲着碗邊脆脆的響。寂靜的夜裏,這響聲格外的清伶,細聽之下,還有讓人被勾魂攝魄的感覺。
我擔憂的看了一眼床上,楊楊睡得正香。
“我不知道。”瓷碗裏女人的聲音說:“但是我感覺到她很強,她的目標不是你,可是不小心的話,你會中了她的魔障。”
目標不是我,卻要接近我?
驀然想起夢中媽**警告,難道是楊楊
“話說完了,你自己小心。”瓷碗任務完成,又骨碌骨碌的滾回衣櫥中。衣櫥櫃門砰一聲合起,再拉開時,後面只是普通的衣架層板了。
雖然帶小孩子很煩,煩到忍不住要仰天長嘯的地步。可是有時候,她也很可愛。她會張着大大的眼睛,奶聲奶氣的抱着你叫:姐姐姐姐,抱抱~~~姐姐姐姐,親親~~~
看到電視裏的動畫片,她會忘情的投入,跳起來叫:“快跑快跑,喜羊羊快跑,大飛狼來捉你啦……”
不找媽**時候,楊楊其實很乖,也很懂事。看到我生氣了,她會跑過來抱着我的大腿說:“姐姐不要生氣。”
她還會給我倒水,拿着一次性紙杯從飲水機那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過來,送到我的手上,看到我喝,她就呵呵呵的笑。
雖然年紀很小,但陌生的環境和母親的現狀,她竟然隱約的知道,除了來的第一天,不適應時哭得比較久以外,接下來的日子,她就黏着我黏得像粘在身上的牛皮糖一樣。
短短的幾天,我已經對這個蘑菇頭的小東西產生了一種類似於母愛的情緒。
無論是媽媽托負給我的重任也好,還是保護小朋友的社會公德也罷,既然她在我的身旁,我就一定不會讓她有事。
檢查了門窗,將一切都牢牢的關閉之後,我爬上了床,一隻手環過楊楊的小腰,摟着她輕輕的入睡了。
一夜無事,只在半夜突然有些冷,有一種深深的濃濃的悲傷感覺籠罩心頭,還有耳邊嗡嗡嗡好似很多個人聚在一起時的吵雜聲以外,別的什麼也沒有。
那種悲傷很濃,那種吵雜聲也令人覺得心碎,彷彿心臟要裂開一般。還好時間很短,就在我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一切都消失了。
猶如潮漲潮落。
清晨,鬧鐘沒有響。
我張開眼睛看了看,啊,已經十點了,要趕緊起來煮早餐給……給什麼?給我自己吃?我吃東西向來都很隨性的,什麼時候起什麼時候吃,何時起這麼急急迫迫的了?
從床上坐起,狐疑的看着床邊空空的位置。
有什麼地方不對呢?
坐了有半個鐘頭,仍然想不起什麼來。
暑假都是百無聊賴的,尤其是影不在身邊的日子,不知道那傢伙出去尋找白阮的消息到底需要多久。爸爸媽媽也不在家,我是不是該考慮白天也去便利店裏守着呢?
下床趿了拖鞋去漱口,刷到一半的時候家裏的門鈴突然響了。
門鈴摁得很急,彷彿大火燒到屁股了一股。
胡亂的將嘴裏的泡沫吐出,臉也來不及擦,急忙應着鈴聲跑到門邊。
一打開……
閆御,狄諾,鬼瞳紫月,以及身後一大票穿着黑色西裝打着領帶帶着墨鏡的年輕人,齊齊立在我的門外。
“你們怎麼來了?”我眉頭抽了抽,強自鎮定着表情,若無其事的忽略來者臉上各異的表情。
“你……”閆御的臉色幾乎可以用一塊豬肝來形容。
“你這個懶女人怎麼睡到現在才起床的……你嘴邊還有泡沫”
我淡定的抹了抹下巴上的泡沫水漬,瞥了一眼他身後強忍偷笑的鬼瞳紫月和一臉雲淡風輕的狄諾,順手捋了捋鬢邊未梳理過的髮絲,道:“我家地方小,容不下大神。”
閆御沉着臉:“你們下樓去等。”然後便越過我,徑直踏入房中。
鬼瞳紫月和狄諾也跟着進了來。
三尊大神不經招呼,已各自找好了位置坐下。
“潘妮,你還是先去洗臉吧,我們不用招呼的。”鬼瞳紫月一坐下便道。
關好大門,心知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三尊大神帶了這麼強大的陣容來,恐怕是有什麼事情了。
我也不反對,自顧進了浴室,繼續洗臉梳頭。
我家是三室一廳,在客廳外說什麼話,只要不刻意壓低,在浴室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房子真小,是人住的嗎?該不會貧民窟就是這樣的吧。”是閆御該死的聲音。
“閆主,據我所知,貧民窟比這裏還要小。”狄諾說。
“那這裏是誰住的?”
“是潘妮的老爸老媽。”鬼瞳紫月的回應聲帶着強壓的笑意。
我忍無可忍了,砰一聲摔了門走出去:“你們三個,到底是來幹嘛的?”
這裏不是聖櫻高校,這是我的地盤
閆御皺緊了眉:“你怎麼還不梳頭,這樣就出來見我們,不會羞嗎?”
“羞你的頭。”我接得順溜,“是你們未經同意就擅自上門來的,到底來幹嘛,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家這貧民窟容不下你們。”
腦子裏閃過暢快得意的畫面,可惜這種事情真要實施起來,比拍戲還要難。
氣勢洶洶的從浴室里沖了出來,不過是兩三步的距離,走到沙發邊的時候,胸口中鼓起來的氣已經泄了,無影無蹤。
“你怎麼還不梳頭。”閆御看了我一眼,皺着眉說。
“我梳過了。”只是簡單隨意的綁了個馬尾。
“那看起來怎麼還這麼亂。”他挑剔。
我白他一眼,冷酷的不再作聲。
“要喝茶嗎?”上門是客,媽媽從小的教育還是讓我不得不硬邦邦的問了一句。
“不用了,說完話就走。”閆御拍拍旁邊的空位,示意我坐過去。“你這也沒什麼東西,還是留着自己喝吧。”
我又白他一眼,咬牙切齒的暗想,還好你說不用,要用的話我就用前天晚上的茶渣沖給你喝
閆御見我沒有走過去,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半晌后,他忽然輕聲說:“生氣了?”
“學校開除你是有原因的,是個誤會。現在誤會解清了,你下學期可以回去上課了。”
由於閆御降下的音調比較特殊,跟前一刻的囂張比起來,似乎有妥協的意思。鬼瞳紫月的背脊不禁微微一緊,臉上的表情也僵了起來。
我望着鬼瞳紫月的側面道:“鬼瞳紫月沒有告訴你嗎?我不回去了。”
閆御的音調立時又高了起來,他惱怒的叫:“為什麼?難道你真的要去那個三流的學校就讀嗎?你知道我為了你的事情……”
聲音戛然而止。
為了我的事情怎麼樣,他沒有說。不過我知道,反抗霍爾家族的決定,他一定需要些手段的吧。
“算了,不說了。”他道:“這一次來,還有一件俱樂部的事情。妮子,把孩子交給我們。”
孩子?
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中,我的腦子轟的一下,一種被遺忘了的重要的東西瞬間浮出水面的感覺。可當我要細細找尋時,卻什麼都沒找到。腦子裏只有紛紛雜雜的嗡嗡聲,好似有上千張嘴巴同時在耳朵邊轟鳴。
“孩子?什麼孩子?我家只有我一個女兒。”
“潘妮”聽到我這樣說,以為我在推脫,狄諾也嚴肅了起來:“俱樂部收到線報,近來各家醫院裏出現了莫名昏迷的病人。病人呈現的癥狀只是睡着,但卻會一直沉睡,即使一直吊著營養液也毫無作用,在昏迷半月後,病人的各種身體機能迅速衰弱,最終不治身亡”
鬼瞳紫月接著說:“昏迷的病人在發病前並無任何隱疾,發病時也沒有出現碰撞。”
“醫院實施了各種治療,仍然沒有起色。調查后得知,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即都是單親母親,身邊都帶着不滿四歲的孩子。”
“已經死亡的病人,在入院三天之後,託人照管的孩子,無論是外婆,祖母,還是保姆奶媽,最後全都離奇失蹤。”
“這件案子,目前已經被確定為靈異事件,俱樂部正式介入調查。昏迷的病人還在繼續增加,我們手上掌握着一個線索,你們小區裏有兩個昏迷病人的小孩。其中一個,現暫居於你家,是個三歲的小女孩。”
閆御抬起頭來,盯着我:“潘妮,事關重大,你一個不小心我們就有可能會失去線索,所以,快把孩子交出來。”
在閆御用命令的語氣和我說把孩子交出來的同時,鬼瞳紫月已經自行起身,進入我的房間,爸爸的書房,卧室,進行搜索。
一分鐘后,她走出來,朝着閆御搖搖頭。
“潘妮,孩子呢?”閆御霍地站起來,走近我,嚴肅問道。
我揚起頭,一滴晶瑩的珠兒便順着臉頰滑下。
“楊楊……晚了……”
楊楊的面孔和她可愛的笑顏在狄諾和鬼瞳紫月敘述的時候清晰浮出水面。我昨夜剛剛立誓要好好守護的孩子,竟然就在我的臂彎之下,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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