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生日也是忌日
季先生笑的依舊溫婉,語氣卻不容置疑:“也可,不過她若從了您,我還是她三書六禮十二拜帖聘的夫,您也只能是妾。”
啥?
眾人懵了。
皇帝一怔,頓時怒道:“放肆!”
眾人的表情古怪起來,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玉菡,這是個什麼女人啊,這是大盛吧,不是那女兒國吧。
季先生再說下去,他們都以為李玉菡是女兒國的女帝呢。
“原來方才李大小姐所說的三書六禮十二拜帖,聘禮媒人一樣不少,不是季先生給她的,而是她給季先生的啊……”有人理清了這夫婦二人的嫁娶關係,不由驚嘆。
“這麼說季先生是入贅了。”
“難怪季先生說自己聽話。”
“難怪方才東方辭說要姓李他也不生氣。”
“李大小姐霸氣,威武,我好羨慕啊!”
有人感慨,有人捋關係,也有女子羨慕的雙眼放光。
皇帝氣得鬍子倒豎,與風輕雲淡的季先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氣質這東西,有時候真不是穿高貴的衣服就能襯托出來的。
比如現在,皇帝像是個發狂的絢爛公雞。
季先生卻仍舊是遠山近水無法觸及飄渺如仙。
皇帝:“那你自裁吧。”
季先生搖搖頭:“不行,皇上,臣的妻主不會同意的。”
是妻主,不是妻子。
眾人傻眼。
有人悄悄問:“怎麼感覺季先生是女兒國的人?”
朱老捋了捋鬍子為眾人解答:“季先生的母親是女兒國和親公主,他有女兒國血統。”
眾人連連點頭,直呼難怪。
虧他們震驚的無比大呼小叫,替威震天下的季先生擔心家庭地位,誰知人家是有家史的。
難怪能爽快的接受女娶男嫁的荒唐事。
苗槑焦急:“時間來不及了夫人。”
李玉菡看向皇帝:“陛下,除此要求沒有別的了嗎?”
皇帝看向三皇子:“贇兒必須承繼太子位,娶王語嫣。”
三皇子當即答應:“兒子答應。”
李玉菡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鞭子,摔在三皇子背上怒斥:“懦夫。”
三皇子身體晃了晃,苦笑道:“姨母說得對,我實在接受不了阿辭不在的天下,……有什麼意思。”
李玉菡卻蠻橫道:“可惜了,我卻不能答應,陛下一石二鳥,臣婦不從。”
皇帝詫異:“你不心疼女兒的命嗎?”
李玉菡心堅如鐵:“生死有命,全看天意了。”
苗槑聲音顫抖:“夫人……”
李玉菡不理會。
苗槑轉身回內殿,轉身的瞬間,眾人都看到了他眼底那血紅的光芒。
經歷過中秋宴的人們,縮了縮脖子,冷冷打了個寒顫。
皇帝愕然:“沒想到你對自己唯一的女兒也能下得了狠心。”
“陛下死了五個兒子不也沒掉一滴眼淚嗎?”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季先生連忙將妻子往後拽了拽。
他朝皇帝道:“陛下,這樣吧,臣讓出順天道的掌控權換妻主自由,您救東方辭一命,如何?”
眾人一愣,似乎不明白順天道是什麼。
一抹驚喜瞬間劃過皇帝眼底,他有很快收斂起來:“你當真願意?”
季先生點頭:“願意。”
李玉菡不願意了:“不行,那是你的嫁妝,怎能隨意送人。”
四周眾人瞠目結舌,嘴巴一個個張成了雞蛋。
威國公身體輕輕顫了顫,從前他還以為東方季是哪個不知名的窮小子,原來竟是順天道當代道主。
季先生柔聲寬慰道:“東方家掌控順天道多年,如今家道中落,也是該將這重擔丟出去的時候了,如若不然,後患無窮。”
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塊兒木牌,四四方方的木牌看起來很陳舊,上面雕刻着古樸的順字,遞給皇帝:“陛下,你我的總角之交,扶持之情,盡在這木牌里了,請陛下笑納。”
高瑜接過木牌。
皇帝丟給季先生一個匣子。
李玉菡便送了進去,又很快被趕了出來。
夫妻二人緊張的看着內殿,再也無暇他顧。
宮女太監開始清理屍體,三皇子依舊跪着面色慘白。
朱老難耐好奇:“國公爺,順天道是什麼?”
威國公見大部分人已經聽到,便解釋道:“這是個民間組織,相傳是當年一統天下的始皇帝所創,順應天意,承應萬民,君王更替,朝代更迭,不必在意血統,只需順應天意,擁護賢主,此道已存世兩千餘年。”
“掌控權一直都是東方家?”
“東方家本就是始皇血脈,始皇賜姓東方,意為日出東方,守護光明,砥礪前行,順天道的掌控者被稱為道主,當年大盛開國皇帝乃是賢名之主,便是東方家送上的傳位玉璽。”
朱老雖然歷經三朝,可畢竟家底是後來居上,並不知道兩百年前的舊事。
感慨道:“我還以為護龍一族是先帝敕封的沒想到……”
威國公:“當年的八大世家如今只剩下李家和東方家,知道這件事的,也只有老夫我了,護龍一族,若是沒有真正的班底和手段,又怎能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呢。”
“原來還有這等秘辛呢,倒是老夫想的簡單了。”
“三教九流十三家啊,如今東方府是徹底沒有儀仗了。”
眾人宛若發現什麼秘密似的,議論起來。
“什麼是三教九流十三家?”
“道教,儒教,釋教此為三教。”
“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名家、雜家、農家、縱橫家、陰陽家,還有小說家,因此九流乃十家。沒想到他們竟然歸屬東方府掌控,難怪每每翻手雲雨,擁護誰,誰便得享天下。”
眾人議論的對象季先生與夫人手握着手,緊張地看向屋內。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神醫孫紫河滿臉鮮血,雙手捧着個不知道什麼的東西,垂頭喪氣走了出來,歉然朝季先生道:“道主,夫人,節哀。”
“什麼?”
孫紫河將雙手平舉到季先生面前:“蠱蟲取出來了,佛舍利卻來的晚了,沒救了,道主,夫人還有……三殿下進去告個別吧。”
話音落,三皇子如一到光影,消失不見。
季先生手指顫抖着接過蠱蟲,一堆血肉模糊里,一個綠豆大小的肉蟲在裏面一拱一拱的似乎在尋找什麼。
他掃了一眼便沒在看,而是將之遞給皇帝:“陛下,還給您。”
聲音止息的瞬間,兩行熱淚滑落那清雋的面龐。
眾人也跟着無聲悲傷。
皇帝顫了顫,似乎不敢接,季先生卻固執的伸出手。
想了想,皇帝還是伸出手去:“季哥哥,你……你恨我嗎?”
季先生垂眸,苦笑:“阿邑,今天是她生日,也是她的忌日,十五年匆匆過,一切都是命,她與這天下無緣。”
皇帝名為皇甫邑,這一聲阿邑讓兩人彷彿回到小時候,一起玩耍一起鬧的從前。
然而,就如東方季所說,自從中秋宴皇帝知道李玉菡嫁給他那一刻,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阿辭——”一聲悲呼從內殿傳來,是三皇子的聲音,宛若鬼嘯,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