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七月,炙熱的天氣,預示着暑假的到來。
這是一個農忙的時節,我通痛痛快快地玩了十來天,很快,一大片大片的稻穗變成金黃色,預示着可以準備收割啦。
爺爺將打穀機添好機油,潤滑齒輪,隨後,腳踩踏板,用力踩了幾下,打穀機嗡嗡聲響起,準備工作做好后。
第二天,早晨五點時分,天還未亮,空氣中帶着一絲涼意,爺爺拿着鐮刀,走去田地。
田間小路的雜草積着露水,打濕了爺爺的褲腳,來到自己田地,爺爺彎下腰,左手撥開水稻梗,右手握着鐮刀,刀口微斜,對着水稻梗割了下去。
從右往左的方向收割,收割完一茬,橫放在右邊空出的田地上,然後,左腳先進一步,右腳跟上,左手握稻梗,右手拿鐮刀,繼續有條不絮地收割。
晨陽慢慢升起,斜射向下的陽光一點點蒸發著露水,即便是早晨的陽光,在這個農忙時節是很曬人的。
五分田地,爺爺已經收割了一半面積,站起身,眯眼,望着完全露出的太陽,眼光照射在額頭上的顆顆汗珠,閃着金色光芒,掃了幾眼已經收割完畢的田地,心底估摸着是該回去吃早飯啦。
煮好的粥,奶奶已用大鐵盆盛着,鍋里燜着米飯,我和弟弟,表弟坐在院裏的棗樹下,一邊端着碗吃飯,一邊談天說地。
回到家的爺爺看到我們,呵斥了一聲:“快點吃,不要唧唧歪歪”。
我和弟弟,表弟立馬閉口,攪動筷子,低頭吃飯。
爺爺吃過飯後,叫來了大叔,兩人合力,一起將打穀機抬上了板車,我和弟弟,表弟將平時帶去學校的塑料瓶裝滿井水,趁機放進了打穀機裏面,奶奶用以前裝葡萄粉的瓶子,洗的乾乾淨淨,裝了滿滿一瓶井水,擰好蓋,也放進打穀機裏面。
爺爺將板車韁繩套在肩膀上,雙手按着兩根板車木杆,往下一壓,拖地的板車頓是翹起,大叔和我們表兄弟三人在後面齊推。
載着打穀機的板車,慢慢悠悠地向前走,穿過馬路,拐過彎,下了田地小道,一路顛顛簸簸,總算是到了目的地。
我們表兄弟三人急忙將各自水瓶從打穀機裏面拿了出來,還有爺爺的也一併拿了出來。
爺爺將一根竹竿捅進打穀機的旋轉齒輪中,和大叔一起先將笨重的旋轉齒輪扛到田地。
身後大哥的我,自覺地擔任其搬動打穀機蓋的任務,兩隻手抓着打穀機蓋的兩邊,休息一陣抬一陣地搬了過去。
弟弟抱着捲曲好的谷袋,說是谷袋,其實就是裝過尿素和化肥的蛇皮袋,洗乾淨了,用來裝稻穀。
表弟肩扛着用谷袋裝的水瓶,走在最後面。
打穀機終於扛到田地,裝上旋轉齒輪和打穀蓋,爺爺踩了幾下,旋轉齒輪飛快轉動,發出嗡嗡的響聲。
我和爺爺各自站在打穀機一端,表弟抱着堆好的一小堆稻穀送到爺爺面前,爺爺雙手握着稻穀,伸進打穀機蓋,通過腳踩而飛速旋轉的齒輪不停地磨扯着稻穀,飽滿的谷穗如下雨般掉進打穀機的尾端。
我學着爺爺的樣子接過弟弟手中的稻穀,伸進打穀機蓋,踩着踏板的右腳吃力地踩着,齒輪旋轉速度提升,打下的稻穗嘩啦啦地掉落。
打穀機前方三米之內的稻穀已經打完了,我和爺爺走下踏板,一人拉着稻穀機一邊的鐵把,表弟和弟弟在後面推,四人齊力,將打穀機向前拉了一小段距離,靠着堆放在地上的稻穀時,停了下來。
我和爺爺各自抱了一堆稻穀梗,重新踩着踏板,打着稻穀,日頭越升越高,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
打穀機尾端蓬蓬鬆鬆地堆滿了打下的稻穀。
爺爺走下踏板,彎腰,雙手捋了捋摻雜在稻穀中的稻草,捋出來,扔掉,對着我道:“不要打了,拿袋子和簸箕過來”。
一聽到這句話,我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歇息一會啦。
弟弟和表弟歡快地拿起放在田埂雜草里水瓶,擰開蓋子,咕嚕嚕地喝着,他們的脖頸,額頭都粘着許些碎條狀的稻草。
爺爺怒吼道:“快點拿簸箕和袋子過來”。
聲音很大,迎合著炙熱的陽光,顯得頗具威懾力。
剛想喝水的我我飛快地調轉方向,左手撿了三個袋子,右手拿着簸箕,然後飛快地跑了回來。
表弟走了過來,同我一起各自牽着袋子一邊。
弟弟扯着旋轉齒輪邊緣纏繞的稻草,一點一點地扯了出來。
爺爺雙手捧着裝好稻穀的簸箕,順着牽好的袋口,嘩啦啦地倒進袋子裏。
整整裝了兩袋半。
我將卸掉了打穀機蓋重新裝上。
隨着打穀機響起的嗡嗡聲,又是一輪打穀的開始。
連續裝了三輪稻穀后,爺爺抬頭,凝望着正當頭的陽光,掃了眼田野里漸漸稀少的人群,估摸着到響午了,開口道:“將水瓶帶好,用稻草蓋好打穀機”。
說完這句話,爺爺肩扛着一袋袋稻穀,左手叉着腰,右手扶住稻穀袋,步履堅定,穩重地走向板車上。
我們表兄弟三人拿着水瓶,拖着疲憊飢餓的身體,穿過田埂站在板車旁,等爺爺將八袋稻穀全都扛到板車上后,爺爺拉着韁繩,雙手抓着板車木杆,往下一壓,身體前傾,我們表兄弟三人在後面用手推。
載着重擔的板車,在人力拉動下,緩慢地前行。
從田間小道拐上馬路,必須經過一道坡。
在距這道五六米的距離時,爺爺喊了聲:“用力推”。
我們表兄弟三人,用盡吃奶的力氣,使勁的推,爺爺在前面用力拉着,小跑了起來,板車也跟着提速。
“嗨喲”爺爺一聲輕喝,板車一往無前地衝上高坡,不過,在到臨界點時,板車僵持在這裏,不上不下。
我們用力地推,爺爺用力地拉。
戴着草帽,肩扛着鋤頭的瘦老頭經過,二話不說,扔掉鋤頭,跑來助我們一臂之力,在他的推動下。
板車終於被推向平坦的水泥馬路。
爺爺放下板車,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遞給瘦老頭,笑道:“老字頭,抽根煙”。
綽號老字頭的老人家,接過煙,兩人輕鬆寒暄了一小會兒,隨後,打着招呼,各自離去。